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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在那天后陸沉又有小半個月沒有回家,倒是避免了一些尷尬。 十四歲也不小了,她縮在床上,也嘗試著整理自己的感情。她自欺欺人地想,或許只是一直在莊園里,沒有見過什么同年齡段的男生,才會做那樣的夢。要不以后離他遠點?別總是孤男寡女的,躺在他的床上聽他講睡前故事。 隨即她又覺得自己的想法很可笑,陸沉只不過是聞不了血味被刺激了,他怎么可能對一個小女孩動心思? 她偶爾也能看到萬甄的公眾號推送關于他的內容,作為時尚行業巨頭,萬甄內外那么多漂亮的女人他都能接觸到他每次活動的照片里,旁邊都有形形色色的美麗女性。她心知只是同事、上下級、合作關系,但還是忍不住想,她們都相當優秀,那種美麗是由內而外散發出的自信,讓她覺得失落。陸沉喜歡的,應該也是那樣的女人吧? 猛地晃了晃腦袋,把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搖出腦袋,她還得學習那些知識會變成她傍身的東西,以后離開了陸沉也能好好活下去。 這些自欺欺人的想法,馬上又被打臉了。陸沉似乎是結束了國外的出差回來,在餐桌上也沒什么食欲。她還是走進了陸沉的臥室,掀開一角被子蹭到他旁邊,請他為她念一個故事。 她不合時宜地想起一千零一夜。女孩用故事套牢了君王的心,但誰知道君王是為了聽故事還是為了長久的留住愛人?這種說法很牽強也很好笑,但她就是這么幻想了一下。 陸沉沒有去拿書。他說:以后,不要再來了。 ? 你長大了。他看著女孩微紅的臉頰,那雙眼睛里的依戀和癡迷似乎都要藏不住,這很危險。他雖然能夠在養育她的過程中獲取一些滿足感但并沒有那方面的嗜好。 她把頭扎進被子里不想去看他的眼睛。她覺得自己那點隱秘的心思好像都被戳穿了,但她不敢說出口,也不敢問。她害怕兩個人的關系走向一個不可挽回的結局。 她只是小心翼翼的更加靠近,然后輕輕的環抱住他放在被窩里的小臂。這個動作已經耗光了她所有的勇氣,以至于聲音非常小非常微弱,隔著被子傳出來,需要很專注才能聽清楚。 別趕我走。 陸沉伸手將她的胳膊從自己手上扯下來,他的聲音仍然溫柔而耐心。 不是要趕你走。只是你已經是一個大女孩了,不能和一個成年男性如此親密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她的聲音有一點甕:我不明白。 陸沉的手探進被子里,去撫摸她的頭頂,也順帶掀開了一點被子,讓她的臉重新暴露在暖黃昏暗的燈光下。她的眼睛泛紅,有一點點淚光倔強著不肯落下。 你對我的依戀,是一種崇拜不是愛情。他拍了拍她的發頂,那里有一個小小的發旋,是那晚之后,對嗎?那是我的失誤,讓你產生了這樣的錯覺。 她張嘴想要反駁什么,陸沉卻比她更快地開口:你再長大一些就會明白。等你讀高中,我會把你送去外面的學校,你該走出去體驗正常的學習生活。 陸沉的手穿過她的腋下,將她拉著坐起來。他的視線與她平齊了一些,她知道那種可笑的悸動要迎來死刑。 他的語氣很溫柔,卻好像離她越來越遠了:無論是作為養父女,或者是主人與從者,我都不會對你回以同樣的感情。 她忘記了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間的。似乎是什么自我防御機制起效,讓她避開回想他說的那些話,只是睡著了。 一切都會過去,明天又是新的一天。只是以后,她失去了踏入那個房間的權力。 自那以后她和陸沉就更疏遠了。似乎陸沉那個叔叔陸霆已經真正退出了勢力舞臺,陸沉真正掌權,他的事業繁忙,而她更加努力地學習,似乎是為了讓知識擠掉腦袋里不愿回想的記憶。 和未來相比,她的那點情感突然變得非常微不足道,就像是被陸沉的話說服了,她也覺得也許真的只是一種畸形的迷戀,放置不管就會消散根除。 她學得很快,初中的課程已經學完了,接下來會參加會考。陸沉似乎把她的學籍掛在一個私立的外國語學校,明年她還得參加考試,然后被送去讀寄宿制的高中。 和她的努力程度相匹配,她的考試成績也很出色。她明白哪怕成績不好,陸沉也會找門路讓她進好的學校,但她更希望憑借自己的真才實學。 她已經有了目標,她想成為一個服裝設計師,就像就像陸沉公司里的那些人一樣。這倒不是因為陸沉的緣故,而是她耳濡目染看了很多作品和訪談,陸沉也帶著她看過很多次秀,她希望也能成為創造美的人,賦予服裝意義,裝點、影響別人的人生。 進入高中的那一天,陸沉下車親自拉著行李箱送她到學校門口。等到她走進了校園,隔著學校的門看著他,突然想起別人說,世界上的愛沒有一種比得上父母的愛,因為別人對你的愛都是希望你留在身邊,而父母的愛是把你推遠,讓你高飛,而他們只是目送。 她那一刻有些混亂,陸沉算是什么呢?養父?如果說她是作為陸沉的血奴、儲備糧,這么多年來陸沉沒有吸過一次血,也沒有囚禁她虐待她;相反,他給她優渥的生活,在最大限度上給她關心和關愛,教導她,讓她讀書受教育陸先生這都是為了什么呢? 她拉著行李箱,身邊有很多新生,而給她領路的學長主動拉起她的箱子,帶著她去登記信息辦校園卡。 她面露感激,說謝謝學長。 那高大的黑發少年回頭,低頭俯視著她,蒼綠色的眼睛里洋溢著笑意,他說:別叫學長,叫我名字就行,蕭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