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野西部(七)
狂野西部(七)
兩位,打攪了,這匹馬可以賣給我嗎?我出高價。一個年輕男人的聲音傳來。 紅發小伙松開你。 你看到了那個年輕男人,正是昨天你透過望遠鏡觀察過的那個黑眼睛的男人! 哦,請原諒,我看錯了,三位。 哪里來的蠢貨! 我只是碰巧路過,本來想去酒館里喝點酒,順便留宿一夜,讓我疲憊的靈魂在夏夜里得到安息,誰知酒館里正在發生一場槍戰,兩伙人打得激烈如上戰場,我敢保證,即使是在古羅馬最盛時期的一場長征中,也沒有發生過如此可怕的近距離戰爭。他們的槍聲驚跑了我的馬,還差點打穿我的脖子。您要了解,我是個熱愛生命的人,我一向了解生命的寶貴,生命的可愛。生命是這個世界上最珍貴的東西,哪怕是拿出所羅門國王的寶藏來和我換,我也絕不出讓我的生命。為了性命起見,我決定逃到隔壁村子去過夜,不過眼下我走累了,需要一匹馬。他尋章摘句,慢條斯理說了一大篇話,兩個人竟然愣住了,沒有人打斷他,兩位,可以賣我一匹馬嗎?哦不,三位,還有那位小姐,如果你有一匹馬的話是否愿意賣給我?我可以出高價。 見鬼!這兒沒有人會賣給你一匹馬!紅發小伙子回過神來,罵了一句,你看到酒館里在搞槍戰?那你倒是說說這家酒館在哪兒? 就在這片森林邊緣的兩英里處。有一伙人好像是從西邊火車停靠點那兒來的,我使用好像這個詞是因為我并沒有親眼看見,當然我不是個信口開河的愚人,相反我一向待人真誠。我之所以做出這種猜測,是因為他們的馬后面都拖著大箱子,是那種火車里常見的運貨箱子,我常年坐火車在家和學院之間往返,對此十分了解。 你聽到了嗎?搶火車的灰發佬提前回來了,我們得回去。 一瞬間你想起了很多事情。只是那些事情像一團亂麻,你無法理清其中的關系。 你聽到身邊搶你來的兩個男人在嘀咕著什么。 這家伙穿的像模像樣,不像本地人,看樣子不會說謊。 說謊對他有什么好處?總不會是看上這婊子了吧? 他離得那么遠,根本看不清。除非他有一雙死人眼。 這家伙怎么辦? 不能帶上她,太麻煩,還會壞我們的事。 的確,火車上下來的隨便一個破箱子都比她值錢! 我倒有一個主意 喂,書呆子,過來!紅發男人向他招手。 是在叫我嗎?先生,請注意您的措辭,我并不是書呆子,我是一個保持著古老貴族風度的音樂學院的學生。黑眼睛的男人四下望了望,一本正經地回答道。 那我他媽的該叫你什么?見鬼! 我家族的榮光早已逝去,眼下,您可以稱我為無馬爵士。 你撲哧一聲,笑出聲來,他的話逗樂了你,就算是在這樣窘迫的情況下。 馬臉男人瞪了你一眼,顯然他并不理解黑眼睛男人話里的幽默感,比起那個措辭優雅,風趣幽默的黑眼睛男人,他就像個蠢笨的傻瓜。更蠢的是他掏出了自己的槍,示威似的晃了晃。 好吧,無馬爵士,過來,快一些,小心我打穿你一只眼睛。 好吧,既然你邀請我的話。男人說著,邁開腳步,順便說一句,我不止熱愛生命,對于自己的眼睛,也一樣視若珍寶。 閉嘴,別那么多廢話! 男人朝你們走來,一步,兩步,越來越近了。在大約據你們十米處的地方,他突然停步。你沒法看清他的動作,只聽到砰砰兩聲槍響。紅發男人仰面倒下。另一個男人像狼那般嚎叫了一聲,捂著一條腿跌倒在你面前,血從他手指縫里涌出來。一直流到泥地里。 發生了什么?這一切幾乎發生在一個心跳之間,你完全反應不過來。這一切是怎么回事?你看到倒在地上的那個男人,腿上滿是血,他咬著牙罵了句,狗娘養的,伸手到腰間拔槍。咔噠一聲,是那槍發出的聲音,你幾乎來不及生出什么念頭,只是下意識摸到了手邊那塊尖尖的石頭,朝他的身上胡亂砸了下去。 稍后,在那個黑發男人問起的時候,你一遍遍告訴他,自己只砸了一下。我太害怕了,你說。他要開槍,他會把我殺死。你哭起來,捂著臉。 放松,小姐,放松。他已經死了。他不會殺死你。 你淚眼婆娑地望著他,他正在檢視那個男人的尸體,并把他的槍舉在面前細看。 那么你你會殺死我嗎? 我不是屠夫,小姐。他微笑著轉向你,露出潔白整齊的牙齒。的確,他這副模樣實在不像一個屠夫,至少你從沒有見過像他這樣的屠夫。 可是他殺了那個人!那個紅發男人倒在地上一動不動,血從他身下流出來,一直流到你腳邊。你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腳,一只鞋子不知什么時候丟了,白襪子上滿是血跡。你動了動腳趾,一股黏膩的,可怕的惡心感,一股食物發酵的酸味涌到喉嚨口,消化了一半的土豆蘋果泥,混著胃里的酸水,又酸又臭,比馬糞還要難聞。你吐了出來。 新年快樂呀!細細回來填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