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特訓
37 特訓
如果撇去瞻前顧后的猶豫,許多事情就會好辦得多。 林桐笙抵達陸云齊為她安排的臨時住所時,陸律同她的小助理都在,韓宥的哥哥見到她的一瞬間露出了失望的表情。陸云齊開心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看,還是我贏了吧。 多半是做了什么情趣般的賭注,林桐笙的表情緩和了些許。 我那個弟弟竟然沒有纏著你?有別于初次見到時的沉穩,摘下黑框眼鏡擦拭的林長顯露出孩子氣的神情。 他很聽話的,雖然我沒說真話。林桐笙眼里韓宥就是一條乖狗狗。 林長顯似乎有不同的看法,他聳了聳肩膀:還是林小姐擅長跟他相處。 你來的比我預料得早得多。 我說我吃完飯想出去散步透氣,剛巧他有些事不能陪我,就很自然地走出來了。林桐笙注意到在燈光稍暗的地方坐著一個年輕女人,她背對著門口,悅耳的洗牌聲從她那里傳出,那位是 不同于這廂平和略帶俏皮的氛圍,何其同韓宥那兒則堪稱兵荒馬亂,韓宥不自覺地在腦海里設想了無數種糟糕的可能性。 會不會是新城會的人?韓宥緊皺眉頭向王輔佐問道。 我倒是覺得像是熟人,不是說笙笙是主動上車的嗎?何其睨了韓宥一眼,面朝王輔佐說道。經過方才的擔心與混亂,他的理智總算占了上風,迅速猜到是誰把她藏了起來。 我當然知道她是主動上車的,我是在猜會不會有人綁架了她的熟人,然后騙她上車!韓宥的聲音提高了八度,焦躁溢于言表,然而他依舊沒有直接看何其。 你覺得她的熟人還有誰?王輔佐索性不再站在兩人中間,省得雙方把他當成傳話筒,何其看向前方說道。 我不是傻子,明白你的意思。可你也要考慮到有人抓住了她的軟肋,脅迫她上車。 我才不會成為她的軟肋。何其瞇起眼睛看向韓宥,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你!韓宥被狠狠地戳到了痛處,擔憂驚懼以及憤怒讓他的面容變得扭曲。 何其露出了嘲弄的笑意:可別做出這樣的表情,看起來很丑,畢竟她可是被你的臉吸引,你可要注意表情管理。 邦本會的兩位重要干部的小學生式吵架讓背對兩人的王輔佐默默皺起了眉頭。 在你失去理智之前要去找新城會談判或者火并之前,先讓我打個電話。何其用成年人看小孩子胡鬧的眼神瞥了韓宥一眼,讓手下撥通了陸云齊的電話。 唯恐錯過重要信息的韓宥板著臉湊過去聽。 陸律,這么晚了還打擾您。笙笙她在莊園附近被人帶走了,你也知道眼下局勢敏感,我們不能 電話那頭傳來了蠻不在乎的聲音:哦,人是我派人帶走的,而且絕對遵從本人的意愿。 何其剛揚起了放松的笑下一秒就僵在了嘴角:這是什么意思? 你可以理解為:為了避免被情人關起來而提前逃跑了。 或許是理直氣壯何其倒是神色不便,韓宥的臉色多少有些不自然,擔心她會要求參與賭局,兩人都動過把她軟禁到賭局結束的念頭。 毫無疑問她現在肯定是安全的,這點兩位可以放心。 陸律你這話說的,我們怎么可能不放心呢? 你們是不是有點關心則亂了?陸云齊離開了給林桐笙安排的安全屋,窩在副駕駛伸手撥弄著林長顯的頭發,把我當成一個普通的牌手事情會容易解決許多,這是她的原話。 怎么可能把她當成普通的牌手呢 讓韓宥沒想到的是何其的聲音帶著些許顫抖,他訝異地看向何其,韓宥總覺得他不可能在林桐笙的事情上如此情緒外露。 你不覺得自己在處理她的事情上總是很一廂情愿嗎,何其?陸云齊笑瞇瞇地曲起手指摩挲著林長顯的臉頰,被后者一把扣住手腕,他舒張開她的掌心,把臉貼了上去,當然不是說韓宥趁機介入就是對哦,我知道你在聽。 如果我執意想知道她到底在哪里呢? 眼下這個狀況跟我對上不合適吧,就連韓會長都不知道我的勢力究竟蔓延到哪里呢。陸云齊發出了愉快的笑聲,林長顯盯著她的側臉偏過腦袋伸出舌頭輕輕舔舐她的掌心,就算被她瞪了一眼也沒有停下來,到了合適的時候,她會出現的。 這個合適的時候,毫無疑問,是與新城會對局的那天。 掛斷電話,何其的臉色變得及其難看,他雙手交疊抵著下巴思索了一會兒,吩咐下去:偷偷去找,別驚動那一位。 韓宥冷眼看向何其:我就不參與了,既然她想參加,還不如提早為她做好善后的準備。 陸云齊直到離開安全屋都沒有為她介紹,坐在餐桌上接龍的那位年輕女性。光是看著她的背影,就感受到了古怪的壓迫力,林桐笙放輕腳步走到近前,剛踏入餐廳,就聽到撲克牌被收起的聲音,她轉過身來,那名女性長得很漂亮,與她柔和的五官不同的是,她整理撲克的手法很快很精準,她長長的袖子并沒有阻礙洗牌,每一張牌的交疊落下十分順滑。 聽說你也玩牌,那來一局吧。 林桐笙想知道那莫名的壓迫力從何而來,拉開了臨近的椅子。 沒有荷官,我們就輪流發牌,然后把牌放在前面,輪流按照銷牌發牌的方式來玩。她似乎很畏寒,長長的衣袖蓋過了手指,林桐笙摘下左手的裝飾手套,盯著她的衣袖似乎在暗示什么,那人很快反應過來,伸長手臂將衣袖抖到臂彎之上,露出了斷了三根手指的左手和沒了一半小指的右手,她的手指白皙泛著溫潤的色澤,指甲保養得很漂亮,泛著珠光,然而這種美麗卻在殘缺面前顯得更加異常。 這下好了,可以開始了吧。她毫不在意地派出了底牌,忽然她想起了什么,起身去柜子里拿出一盒小堅果,就拿這個當籌碼吧。 餐桌上攤著兩人的堅果,陌生牌手那邊還散落著她贏下籌碼后吃剩的果殼,看上去就如孩童的游戲一般,可幾輪交手下來,林桐笙背后冷汗直冒,兩人的牌局明明在遵循最優解的情況下保證收益,可對手的每次開牌都很奇怪,她似乎能把握住運勢的流向,仿佛她能看透未開出的公共牌是否有利于自己,在這段時間對自己進行猛攻;當運勢流向別處時,她的防守如同鐵壁,幾乎不會支付對手的價值。 林桐笙深吸一口氣再度看向自己的底牌,正當她準備下兩個堅果作為大盲注時,卻發現自己只剩三個了,開局以來,她已經數不清自己究竟多少次把手伸進包裝袋取籌碼了,對手那邊的果殼卻越來越多。 林桐笙從不妄自尊大,可她也沒想過還會有人能如此全面地壓制住自己,她能看出來這人不是純粹的運氣選手,從她的讀牌防守可見一斑,在運勢不屬于自己時她仍然可以贏下底池。她看向對手,她停下了剝堅果的手,笑著說道:我還沒自我介紹,我就是洪幫的首席牌手,你叫我秋秋就好了。 這么強還會輸嗎?看來自己想要出戰,果然是有點不自量力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等你什么時候能感覺到運勢的流動時,我就告訴你。名為秋秋的洪幫首席似乎并不急著為自己正名,林桐笙從她的話語中多少能猜出新城會那邊的宣傳摻雜著文字游戲的不實。 站在自己以私人名義投資的剛交付不久的公寓下,何其的心情相當復雜,他逆光看向塔樓公寓的高層,玻璃在陽光下泛起粼光。幾乎沒費什么力氣,何其的手下就鎖定了林桐笙的取向,陸云齊這單保護做得十分粗糙,根本費心思抹去她的蹤跡。在這種形勢下,挑戰她的權威是不智的,就算自己執意想去見林桐笙,陸云齊的那句一廂情愿也足以止住他的腳步。 自己過往的做法真的讓她覺得困擾了嗎?她還會堅定地、排他地選擇自己嗎? 從未產生的無力對何其來說相當新鮮,他埋怨韓宥讓她產生了想要與人結成深厚聯系的想法,如果讓她一直保持不會介意關系定義的狀態,何其又不甘心。 她能為自己,甚至邦本會考慮,這讓何其有點甜,更多的則是酸澀與不知所措。 何其在塔樓公寓下站了一刻鐘,最終決定轉身離開。 練習了半個多月,林桐笙總算擊敗了秋秋一次,這場幾乎讓她每一天都絞盡腦汁的封閉特訓令她受益匪淺,運氣流動的那種虛幻影子她總算能夠捕捉一二。 不得不說,你還是挺有天分的。秋秋把磚頭似的移動電話拍在林桐笙面前,我覺得你差不多能出師的時候,陸云齊讓你聯絡她。 這就叫能出師了?林桐笙困惑地看向她。 畢竟那家伙嚴格意義來說一次都沒有贏我,輸給他是因為當時不得不輸,我的寶貨弟弟被新城會的人綁架了,總之里面摻雜著利益糾紛,當時的情況是我不能不輸那家伙不過喜歡在規則里加一些花里胡哨的東西來動搖人心,我覺得你應該沒問題了。快打電話過去吧,距離約定的時間應該已經沒幾天了,她估計都等得著急了。 啊?今天都幾號了?林桐笙驚訝地看向日歷,還停留在她剛進入這間公寓時的日期,兩人都不記得撕去過時的那幾頁。 請問讓我聯絡你究竟有什么事? 我覺得韓宥真是個妙人,嘶,阿顯你咬我干嘛?陸云齊那頭穿來輕聲痛呼,我說你想要參加賭局,他就來求我,問有沒有辦法讓你不論輸贏都全身而退,看起來比偷偷摸摸找你被我藏在哪里的何其乖多了。 林桐笙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不過,你也知道黑道斗爭里全身而退是不可能的,你也應該聽出來了這位牌手跟新城會現任老大之間有些說不清的關系,所以,我想探探你的想法。 為了抗衡窗外的艷陽,首飾店的櫥窗總是把燈打得很亮,韓宥看向其中戴在假人手模上的藍寶石戒指,微微有些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