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位
工位
一晃眼,新的一周又過了大半,馬上就要迎來偉大而光明的星期五。銷售的業務也東奔西跑地跑完了,可霍柔沒有半點輕松,事實上她寧愿一輩子活在這個周四,和工作和瑣事一并關進棺材,丟進火葬場。 唉...... 剛剛吃完午飯,血糖升高,霍柔覺得有些頭暈。 有什么法子可以跳過明天?她無奈地嘆口氣,繼續敲擊鍵盤。明天是周五,明天是周五,明天是周五 前輩,我來和你核對一下今天的數據。 簡哲坐在辦公椅上,兩條長腿如劃船一般將自己挪到霍柔的工位旁。 霍柔扭頭一笑,眼角彎彎。 我把我的文件調出來,你等我一下。 自上次兩個人在公家車里發生的小插曲,簡哲沒再招惹過她,雖然兩個人時不時會一起同乘一車無論白天黑夜,都是相安無事。 但就這幾天,簡哲對她的態度變了。甚至有種敬而遠之的意思。 霍柔想不明白平日里那么粘人的男人為什么幾乎不再黏著她了,就算是跑客戶,他也基本上不和她閑聊。 她的心臟奇怪地有些空空的。 他又接上了兩個項目,其中一個還是國企的單子。或許他只是太忙了。霍柔盯著男人一頭蓬亂的發,他一定是太忙了,看吧,他甚至連收拾自己的時間都被擠了出去。 這樣兩個人肩碰肩坐在一起的記憶還新鮮。她低低地嘆口氣。他們做了很多不該做的事情。 霍柔把自己往旁邊挪了挪,為他騰了一塊地方。 簡哲的臉湊了過來,笑問:前輩怎么了?怎么盯著我看。 熟悉的氣息讓霍柔一顫,男人身上的體味比平日的寡淡上幾分,一股須后水的味道取代之,倒是和他的那輛蓮花跑車很搭。 霍柔心一沉。 沒有。你頭發太亂了。別動,我幫你梳一下。 她輕輕地撫上男人的金發,挑起一撮又一撮,如同織筑鳥巢一般將他們各自安放在妥帖的位置。她動作很慢,衣袖擦過男人高挺的鼻尖。 簡哲有些不舒服地低下頭,但依舊乖乖地等著,眼睛時不時往霍柔的臉上瞟看。 兩個人正好坐在過道旁,來來往往的人多少往這倆人身上瞟了幾眼。 附近路過的男同事甚至特意走了過來。他伸手拍了拍霍柔的肩膀:簡哲你這是求撫摸求抱抱求包養嗎?霍柔小姐,我也要。 霍柔只覺得這人滑稽,拍掉對方的手:哈哈哈,你真逗。來,先跪下來我就給你摸摸。 對方似乎有哪根神經不對勁,貼上來熱忱道:我還是第一次見識到霍柔小姐的這一面,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簡哲斜眼瞧著霍柔嬌嗔的彎眉。女人的眼睛笑得看不見了,嘴角上的笑意是他非常熟悉的,營業專屬的假笑。 他眨眨眼,小心翼翼地插了一嘴:前輩,該工作了,我等下還要向總監匯報的。 霍柔眼神一轉,兩個人面對面眨著眼。 你說的對。 兩個人擠在電腦前又搗鼓了半小時,你一言我一語,終于是搞定了。 霍柔揉揉眉心,思緒不自覺又跑到了別處,又回來了 明天就是周五了。 你明天有特別重要的事情嗎,要不要和我一起去開城大學?就上次那個科技區。霍柔冷不丁問了一嘴。 簡哲專注地復核著表格,頭也不抬:我能有什么事呀。不過前輩去開城大學干嘛? 喔,是項目的事情。霍柔坦白道。 什么項目?我怎么從來沒聽說過我們公司和開城大學有合作。男人側過頭,狹長的眸子里盡是疑惑。 霍柔停下了收拾桌面的動作,黑眼眸有些不自在地掃了一眼簡哲放在桌面上的手。 有個新的維生素項目。具體的我也不清楚。 簡哲沒有馬上接話,興致缺缺地客套了一句:前輩是去聽可行性報告? 不準確的說是要去做報告。 簡哲苦惱地雙手合起,拖長了嗓音:我倒是沒關系,主要是啦我可以去嗎? 霍柔眨眨眼,一時不知道怎么回復,她快速地掃了一眼總監室。李邊泰不在里面,辦公室關著燈。 如果你沒有被通知的話,大概率是不需要去吧。但我總覺得我一個人沒辦法保證萬無一失。你知道我這個人有點完美主義,我已經熬了三天寫好了需要的材料,但是 霍柔知道她現在對著后輩發的牢sao既多余又露怯,但對方是簡哲,是那個總是對著她笑的善良的男孩子。 或許不一定非常善良,然而心底地郁結和掙扎,就這樣如同決堤洪水一般不可收拾。 我,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我緊張得快吐了。現在都這樣了,我真不知道明天該怎么辦。 "簡哲。你懂嗎,我快瘋了,這比答辯的時候還要緊張 簡哲開口,聲音卻是喑啞:我不懂,前輩,對不起。 霍柔xiele氣,對自己苦笑。是啊,他這樣的從容有余的菁英怎么懂得呢。 但我想和前輩一起應對。我可以嗎,前輩? 簡哲的聲音很小,他壓低的嗓音顯得更加粗啞,其中的誠摯卻切膚地傳達到了。 女人蜷起身體,抱著整理好的文件趴倒在辦公桌上,木質的桌面并不很冰,但在臉頰真的貼上去的一瞬,霍柔還是一陣戰栗。 這份冰冷幾乎要讓她脆弱的神經崩倒,眼眶一酸,不中用的淚水滾了一滴出來。 她并不害怕做報告,雖然這是她第一次做商業報告,背后是一整個HG公司,但好吧,就算她有那么一絲絲的害怕,這都不算什么,她知道她可以克服。 可是江城大學 她做不到再回去那個地方,準確的說是,那個報告間,那個藥學院專屬的圓桌會議室。窒息。痛苦。無措。她知道只要她再進去那個地方,站在眾人面前,身后放映著幻燈片 她不行。她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