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模樣。
笑模樣。
徑直從房頂垂墜下來的蓮花燈是觀音大士專用,可佛光普照,更顯得這一桌斯文人心懷鬼胎。 主位自然坐得的是厲騫,賓位上是這次合作的幾位投資代理方,Qintong& Partners律師事務所的兩名合伙人,當然,最重要的賓位上,還有將會為他們計劃牽線的趙甄曉。 今天廚房做的是素齋宴,整整十六道,雕工了得,美輪美奐。 比素齋更讓人驚嘆的則是隔壁房內的京劇表演,菜齊酒滿,餐廳內的燈光稍暗下來,一旁的隔扇被拉開,幾名粉墨登場的戲子正隨著胡琴聲大勢開場。 一窗之隔,起霸、走邊和趟馬好不熱鬧,這邊餐桌上的氛圍也逐漸熱絡起來。 趙甄曉作為這次藝術財團成敗與否的話事人,又是厲騫親自三顧茅廬才請出來的趙老師,眾星捧月,自然是拿出了個上位者的派頭。 湯曼青從方才開始就坐在他右側的位置,也就很方便夾在厲騫和他之間打圓場。 斟酒,布菜,湯曼青全程照顧趙老師的殷勤程度比對待自己的金主更勝。 趙甄曉席上余光一直忙著去睨湯曼青的唇色,兩人一唱一和之間,事情談得就異常順利。還未喝到浪頭上,他已經將自己心中最符合此次計劃的人選全盤托出水面。 白楊?厲騫從進門后就沉著臉,除了不大愉快地問了一句湯曼青:你怎么來了?便沒再和湯曼青多講過話,此刻聽到趙甄曉口中的人選,下意識地往桌子對面張安琪的方向看過去。 無獨有偶,張小姐這頓飯吃得也不算太開懷,嘴里咀嚼著食物,和旁邊幾位港城來的投資代理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可對面京劇表演再精彩,她一雙犀利的眼睛就是忍不住老是從華麗的刀馬旦身上,游弋到湯曼青那張慵懶的臉上。 張安琪來薊城前早就對追回厲騫這件事有著完備的計劃,至于他身邊的那些鶯鶯燕燕,她也早就給自己做過心理建設。 可她沒想到的是,湯曼青好歹是半個藝術家,竟然是個臉皮如此厚的,完全沒有任何清高的脾性,今天全程厲騫視她為無物,她竟然還能做得到一直左右逢迎,無視他人目光。 這種談生意的場合是情人可以跟來的地方嗎?她把自己當成什么金貴的東西? 這場合談得可是幾百億的買賣,找普通名媛來做交際花還嫌檔次低,區區一個半吊子的情人,被包養的物件,真是有夠胡鬧的。 因為心中存著諸多不滿,被厲騫點到,張安琪有些帶相。 但生氣歸生氣,生意還是要做,她不可能認輸。 清清嗓,打醒精神后,她先是大刀闊斧地同幾位代理人科普炒作新畫家可能性,又細細討論了一下白楊作為內地藝術家近些年的參展情況以及商業價值,等到在場人都頻頻點頭,目露贊嘆,她這才整理一下西裝袖口,為自己找回一些面子。 沒錯,這可是談生意的正經地方,是她的主場。 張安琪的話畢竟有分量,是顆定心丸,聽了她的,飯吃到一半,厲騫因為湯曼青這位不速之客而墮入冰點的面色好歹緩和了一些。 再看向趙甄曉的方向,話也多了不少。 秦通律所的周朝賢是做DR起家,接觸的都是資本家,本就是八面逢迎的人物,瞅著大客戶心情漸佳立刻給旁邊方度一個眼神,隨后二人語笑嫣然地講著漂亮話舉杯喝酒。 一敬財團開業大吉,二敬厲信長長久久,三則敬小厲總平安喜樂。 大律師這邊說得熱鬧,旁邊一班人退場,鬧哄勁兒過了,改唱起了的段子。 趙甄曉酒量不錯,前半場已經被湯曼青半哄半騙著喝了八成,這會兒酒氣上頭,聽著男旦青衣的唱詞,心里那點兒下作的心思更甚,立刻抖著手掌捏起酒瓶就去給厲騫倒酒。 他記得很清楚,厲騫從小就身子骨孱弱,對喝酒更是一竅不通。 可是這酒還沒倒進厲騫的杯口,就被湯曼青擋了,她主動舉起自己的酒杯將這酒接了,也沒回頭看厲騫,還是那樣微微笑著,淡淡解釋:都知道厲先生不善飲酒,趙老師,還是由我代為陪您幾杯吧。 還是您嫌棄我不夠格呀? 前一句還端著和厲騫的距離感,后一句則有點討饒的意思。 趙甄曉從頭到尾不就等著這句話嗎?這種場合里,作陪女的大抵和箱裝鈔票沒什么兩樣,錢和女人向來在被送出去的時候最好辦事,屬于一種賄賂。 尤其是四合院內本就設有多間寢室,至于是用來做什么的,男人之間都心領神會。厲家人做這種事兒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一個想利用床事抓住對方把柄,一個倒也是受了引誘自覺自愿地張嘴上鉤。 何況趙甄曉此前已經多次向厲騫透露過,他做這行并不缺錢,只是資源緊俏,但只要厲騫肯把湯曼青借給他出去換人脈,那何止是幾個新興畫家,就連安迪沃霍爾的藏品,他也能徒手給厲信變出來。 這才是包情人的最高境界,金屋藏嬌自己玩兒有什么用,就跟隔壁這些個薊城私人青年京劇團里的演員一樣,角兒捧出來了,要登的上臺面為主子賺錢才叫好調教。 趙甄曉肩膀歪斜,心想著小厲總畢竟還是想通了,一個女的,再愛能比得過錢嗎? 他這些年越捂著,只會讓周圍人更虎視眈眈,總想嘗嘗他這軟肋到底是什么滋味。 好色之心人皆有之,尤其是湯曼青這種沒身份的人,連朋友妻都算不上,更有可欺的勁頭。先前厲騫已經扔給他一個,可他不太滿意。 這下子湯曼青倒是自投羅網。 趙甄曉如此想著,正笑吟吟地準備用手臂摟住湯曼青的腰際,依著她給她親熱倒酒時,面前不知道怎么,突然憑空出現兩根冷白的手指 。 厲騫在旁邊也是個笑模樣,因為生得漂亮,所以低眉順眼時這張臉就看起來很有些溫柔似水的感覺。 他目光直接透過湯曼青同趙甄曉對視,看起來蠻真誠的,一把捏了他的酒瓶不說,另一只手還不大耐煩地,近乎粗魯地將湯曼青的肩膀撥到一旁。 推開她,厲騫像個大男孩,自己擠過來占了湯曼青的位置,酒瓶對酒瓶,他輕輕同趙甄曉碰一下,很sao氣地扯開領帶笑著說:她算個什么東西?當然不夠格,趙老師,您還沒喝好?我來陪您罷。 這酒還不算好的,厲騫一口干了酒瓶里福底兒,又親熱的摟著趙甄曉的肩膀說:我叫后廚給您拿我私藏的三君子? 原創首發微博@喜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