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怪陸離的意外。
光怪陸離的意外。
這也是第一次見面時,厲騫在臺下一眼被湯曼青吸引目光的原因。 初見時確實是一場光怪陸離的意外,厲騫當年本來赴德是參加一場位于柏林的藝術品拍賣會,說是拍賣藝術品,實則為家里老爺子的子公司洗錢。 上千萬的畫作隨便買個十幾幅,露個面后只需將具體善后事宜交給私銀打理,當晚地處國立美術館附近酒館內的藝術家酒會,厲騫本也是無意前往的。 不巧是個短暫夏季的罕見暴雨天,厲騫的航班因惡劣天氣被取消,第二天的會議行程也牽一發而動全身,直接空出一天留白的行程。 那時他在哈佛商學院本碩連讀畢業后進入家族企業才半年。 下屬中不服的人居多,要做成績,終日忙碌,很少休息,好似狼群中唯獨前行的一只虎,他時刻都要提防著來自頸后的利齒。 突如其來的假期也不算好過,放松不了,甚至在酒店悶得難捱,干脆獨自撇開秘書,從緊急出口避人耳目,受邀前往那條異國街道的餐廳同大家一起慶祝。 一群人的狂歡總好過一個人的孤寂,起碼,他身邊有錢的公子哥都是這么取樂的,厲騫自然也深信不疑。 只要有錢,他們可以買來愛情,買來陪伴,買來忠誠,甚至買來新的生命。 這次被拍的畫家很年輕,是個留長發的德國男孩兒,棕發藍眼,多喝了幾杯黑啤,一見到門口走進來的厲騫,便用德語大吼著:歡迎,歡迎你,我的朋友。 畫家臟兮兮的手指剛碰到他的貴價衣料,厲騫屏息顰眉就已經開始后悔了。 世界上怎么會有喝啤酒吃香腸的酒會?虧他還穿了一身華麗正裝,這些該死的德國鄉巴佬。 給他牽線的藝術投資人怕也是個傻子。 好在厲騫對德語涉獵不多,又沒帶秘書做翻譯,而在場也只有幾個人會些不大流暢的蹩腳英語。 交流不通干脆不要閑聊,厲騫幫他們開了幾瓶酒單上最貴的香檳,之后就只身坐在露天陽臺上,默默隔著玻璃,聽著那些陌生語言和大聲嬉笑獨酌。 小酒館的起泡酒品質不高,發酵度數卻不低,厲騫本就不勝酒力,吃東西講究精細,不慣糙食,單喝酒,一兩杯下肚,立刻覺得眸光內睫根的倒影都有些摩挲。 露臺的門被人從內里推開,回頭,走進來的倒不是那個滿口市儈的小畫家了,也是位西裝革履的先生。 老先生英語說得流利,因為腕子上戴著同品牌的手表,一見如故,很快和厲騫攀談起來。 兩人從時事政治探到文化藝術,當確定厲騫就是這次血洗國立美術館的大手子后,老先生很快自報家門,告訴他自己的學校今晚有一場規模很大的音樂會,如果想見識真正的藝術,還請他務必蒞臨。 以為他鄉遇故知,誰知又是一個臭要飯的,不過穿得上檔次一點。 打電話給秘書讓他派司機來送自己走一趟前,忍不住都要露出輕蔑的表情,可他最后還是去了,只因為對方一直在激動地告訴他,自己得意門生和他是故人。 他一定會喜歡這場表演。 真沒親身經歷過這種套近乎的手段,厲騫血液浮躁,眼角壓不住邪佞,應該是醉了,所以惡意地想要浪費三個小時的車程,去可以戳穿這位老先生的謊言。 可能每個人的人生里總要有那么幾件沒意義的事情,其實不需要,但當下就是有沖動,如果不做,全身都難受。 但當時他沒想到,自己會馬失前蹄,全盤皆輸。 原創首發微博@喜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