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四、對外
九四、對外
周天許真就不打傘,夾克衫的帽子翻起來戴上,微低了頭就這樣走進朦朧。 易晚站在蜜蜜門口,一直看著他消失在煙雨的幕布中。水汽撲濺,絲絲涼意從地面蔓延靠近,爬到她的腿上。 但她沒有動。 其實剛才,她也想問周天許同樣的問題。 你是不是有事情沒跟我說? 她沒有問,因為她可以猜出來他會回答什么,他會用一貫的自信狂浪,會用基因帶來的絕美容貌,會用深情又帶著頑皮的聲音,回答出一個美妙動聽的答案。 但她到底要不要相信呢? 或許,易晚放目遠眺,整個鐵灰的城市從頭到腳濕透,仿佛臉上流下骯臟的淚來。 或許,就如他所說,不要想太多,原諒彼此的歷史,忘記彼此背后的擔子,相信彼此的苦難終有盡頭。 或許,他是真的愛她。 雨越下越大,遠方的轟鳴猶如城市邊角的轟塌。 阿彪不辨喜怒地站在蜜蜜關了燈的大廳里看著易晚的背影,燈光從他背后稀薄地漫開,他的影子逐漸長入遍地的黑暗之中。 易晚單薄的身影被鐵藝鑲玻璃的門隔開在外,黑白女仆裙跟黯淡褪色的街景異曲同工,她就像一張貼在門外的舊照片,下一秒就會被冷風吹走 但她只是沉默著轉回身,開門的那一霎帶進來放大的潮濕雨聲,隨后又被她輕輕關在外面。 易晚有些艱澀地穿過大廳,看著阿彪緊盯她的眼神,低下頭有些不好意思開口道:幫我跟景年哥哥說一聲,我收拾一下房間就去找他。謝謝啦? 不給他一個解釋,不給他一個道歉,把他丟在原地,又去而復返讓他幫忙 阿彪可能是在黑暗里站久了,一雙眼睛也被染得黑漆漆沒了高光。 他看著易晚噌噌又上了樓,他先往大門那邊去了一趟,從里面反鎖了,然后回到樓梯慢慢地拾級而上,登上二樓。 只有一間房開著門,他無聲地踱步到那扇門邊,抱起手臂靠著門框,長久而靜默地注視房間里的小女仆。 行軍作戰的培訓讓他的動作悄無聲息,接近兩米的大個子把門堵得嚴嚴實實,難得一見的冷酷面容使他整個人猶如一只蓄勢待發的食rou動物。 食草的小羊一回頭差點沒嚇個半死。 易晚方才已經把濕得能擠出水的床單扯了下來,拿蒸汽清潔機洗了床墊,又接上吹風機吹干了潮濕的部分,正要換新的床單。 她使電器還行,不算太費力,但要把床墊抬起來鋪床單,還是這么一大張床,著實有點拙計。但也不是不行,兩邊多跑幾次,多挪動幾回也能鋪好。 勤勞且瘦弱的小女仆理了理衣袖,抬起床墊一角用布料包好,轉身想去處理另一角,一回眼就看見個黑黢黢的影子站在門口,她短促地驚叫一聲,差點腳軟蹲下來。 看清楚是阿彪之后,她撫著胸口順氣,瞪圓了眼睛啐他:你干什么!嚇我一跳 阿彪被指著鼻子罵也不生氣,還是站在原地,緊繃的襯衫勉強包裹著他的前胸后背和手臂,他左右動了動脖子,面料就跟著一起被肌rou擠壓出細密的褶皺來。 明明穿著款式體面,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顆,但整個人就是不像禁欲的執事。 阿年發脾氣呢,我懶得去招理他,有什么事你可能要自己去講咯。 他好像還是那個隨心所欲散漫慣了的阿彪,易晚扁扁嘴,心想這次宋景年難哄了。她看阿彪還在那里,便朝他招手: 那你來幫我鋪下床單吧?這個重死了我一個人抬不動 很好。 阿彪笑起來,眼里卻沒什么笑意,更多像是看見獵物踩入陷阱的得逞。 是你叫我過去的。 數時前。 易晚跟周天許上樓去了之后,小影撲到柜臺后面,就要往阿彪身上挨。 彪哥你看她!什么客人都搶走了! 小影不是第一次經歷這樣的事情了,經常有男人進門來是她去迎接的,摟摟抱抱好一陣,結果那些人一到柜臺看見小晨,頓時就走不動道了。 小影氣壞了,現在的男人都不喜歡巨乳了嗎! 當然她也不至于沒有生意,只是那種到嘴的鴨子飛掉的感覺,實在很差。 桃桃看了一眼樓上,又看了一眼就差把奶子擠到阿彪臉上的小影,揉了揉鼻子走開去泡茶了。 唉,小影本錢也不差,就是一直沒想通,女仆本來是一種含蓄的色情意向,有時候表現得太露骨了,就沒意思了。小晨那種表面清純,實則在各種細節處展露風情的,才更符合這里客人的喜好吧。 阿彪站起身來,居高臨下看著小影,那薄薄的衣襟掩不住的豐滿圓潤就快繃開紐扣,深深一條乳溝軟得輕輕顫動。 但他腦子里想起的,還是小晨洗了澡之后,不大卻挺翹可人的胸。雖然只是浴室門上的剪影,對他而言要比小影現在脫光了還要誘惑得多。 那個沒良心的家伙,還跟他演戲,說不接這個客人,結果跟他早就認識。 她到底把他當成什么在糊弄? 他一次次從發情的客人身下把她救出來,一次次替她趕走來找茬的不速之客,雖然這欲擒故縱的確就是蜜蜜玩的花樣,但時間久了他難免產生一種自己是她的護花使者的錯覺。 而她是怎么對他的? 無視他的好意,無視他的眼神,無視他的感情? 阿彪一把推開小影,往地下室走去。 宋景年的辦公室比外面的天色黑得多,倒不如說那慘灰的雨云是唯一的光源,從他身后的采光窗里薄情又吝嗇地施舍亮度。他本人還是坐在辦公桌后,顯示屏遮住大半張森然冷寂的臉。 黑白明滅的光,自然又是監控。 阿彪走到他面前去,兩人的目光在這難以視物的昏暗中居然準確地對到了一起去。 其實自從那天他差點失控要去抱她開始,他們就沒有再說過一句話。阿彪不在蜜蜜住,到了關門的時間就自己離開,宋景年則似乎一天到晚都不出房間,仔細算來,兩個人僵持已經有一個多月了。 他們似乎也明白是因為什么的。 但今天,一個他們的公敵出現了,再怎么說他們也是一起開店的兄弟,這種時候自然要一致對外。 阿彪垂眼望著監控屏幕,看見易晚拉住周天許的手,不讓他碰到任何可以記錄指紋的顯示屏和芯片。收音的設備里傳來她斷斷續續的聲音,快走吧不要到這里來 他跟宋景年都有了一種后院起火的感覺。 晚晚要護著那個男的,不聽他們的了? 宋景年的手自發地去摸煙盒,攥住了紙殼包裝又幾乎將其捏皺成球,他已經不想再看監控上重疊的人影,煩躁地一把推開椅子站到排氣扇旁。 但阿彪卻一直看著,直到畫面中的男人扛起無力的女人消失在浴室里。 等宋景年抽完皺皺巴巴的煙,阿彪卻已經不在地下室里了。 回到現在。 易晚指揮著阿彪跟她一起抬床墊,終于把包好床單的大床墊子放回了原地。 啊她累極一般,半個身子趴在床邊,圓圓的小屁股就這樣撅起來。太重啦! 阿彪挪動腳步站到她身后盯著那白嫩的大腿根,仿佛輕松地問:那你之前是怎么換床單的? 易晚還是趴著沒動,懶懶地隨口答著:一點點往里推唄手都要弄痛。說完她覺得自己是有點什么事情沒做,回頭對著阿彪笑了笑:謝謝啦。 結果立刻對上阿彪湊近的身體。 他一手抄起她膝彎,另一手輕松劃過她肋下,把她整個人撈了起來。 到了這個時候,易晚甚至也沒有什么危機感,因為一直以來阿彪都是這樣抱著她放到淋浴間的。 誒?你要帶我去哪?她本來想這樣問。 下一個眨眼,她被阿彪甩到了剛換好的床單中央,山一樣的身軀千斤般壓上來。 她才發現自己一直以來,有些事情,真的是想錯了。 其實誰都沒有做錯,是欲望讓我們背上罪孽。 【明天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