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九、歌唱
四九、歌唱
易晚從圖書館里出來的時候取下了耳機,cao場那邊震天響的尖叫聲濃烈得有如實質(zhì),從夜空中鋪散開來。光線強烈的舞臺射燈隔著這么遠也威力十足,黛青的天幕似乎都被這股熱情染上些許梅紫色。 少女很容易就從一片噪雜里聽出周天子的名字,一聲疊著一聲,熱烈盛大。 她動了動腳踝,還是邁出了步子。 才不是想去看,回宿舍必須要經(jīng)過cao場罷了。 然后她就停在了cao場入口的人行道上,草坪上擠滿了人,站不下的就擠到跑道上,原本在跑步的人只能放慢速度或者干脆離開。 搭起來的舞臺上有四個男生,三個聚在一起湊在邊上頭對著頭,像是在商量什么,還有一個卷發(fā)的白皮帥哥垂著頭坐在鼓后面,雖然離得有點遠,但能看到長腿支棱出來一截。 他還是一如既往那么好認。 易晚仗著自己站得遠,來來回回地把周天許從頭到腳看了好多遍。 半晌她覺得這個行為實在有些像暗戀舔狗,決定放棄欣賞,離開這里,按照計劃那般杜絕一切淪陷的可能。 但主持人一句金口玉言瞬間把現(xiàn)場點爆,大部分是女性的觀眾突然炸起往舞臺方向跑,易晚從未看過如此洶涌澎湃的人潮,一時也被震驚釘在原地。 好像有點危險啊? 不,真的很危險! 易晚左顧右盼猶豫著要不要立刻去找校園保安,突然有個從遠處奔來的身影一把把她拉住。 她一看,一個戴著黑色耳釘?shù)纳倌暾龑χ粩嗟狼福瑓s堅定地拉著她往舞臺走。 沒關系的美女!你隨便唱什么歌都行! 易晚: 直到拉著她的少年背上了吉他戴好了裝備,她越來越靠近那個低著頭的鼓手,手里也被塞了一個麥克風,站到了舞臺中間,她也沒想好要隨便唱什么歌。 余光里的他一直在盯著自己。 易晚更覺窘迫,被臺下無數(shù)眼睛盯著,此刻她首先感受到的竟然不是緊張。 而是偷偷來看他,卻被他抓了個正著的羞。 本就是趕鴨子上架,誰會期待這只鴨子能有多大能耐。 但觀眾明顯不這么認為,看易晚只是沉默,埋怨的抱怨的積怨的聲音越來越大。 易晚瞇了瞇眼,這燈光怎么這么強,直往人眼睛里扎,腦子都被定住了動不起來。 他一直以來都在這種環(huán)境里表演嗎? 幾個樂隊成員這才發(fā)現(xiàn)這個美女可能是猴子搬來的救兵,吉他手此時更是急得抓耳撓腮,更加坐實猴子的形象。 易晚能感受到氣氛似乎又要失控,但她真的不知道唱什么,也唱不好什么。 突然,一道低沉的嗓音在她側后輕輕傳來。 Why does the sun go on shining? Why does the sea rush to shore? Dont they know its the end of the world? Cause you dont love me anymore... 易晚張大眼睛屏息一瞬,這一個晚上抑不住的驚訝和渴望終究還是讓她飛速扭轉頭,徹底跟鼓手的眼神相對。 周天許神色平靜,眼睛卻被光照得發(fā)亮,一眨不眨地看著她,虹膜里愈發(fā)色淺的灰在壓迫的同時流露著安撫。嘴唇開合,輕而慢的旋律如同閃著微光的河流朝她淌去。 他知道自己會這首歌?易晚沒想明白。 但聽著鼓手一邊清唱,一邊輕輕拿鼓棒給她打著節(jié)拍,她吸了口氣,還是開口唱了下去。 Why do the birds go on singing? Why do the stars glow above? Dont they know its the end of the world? It ended when I lost your love... 鍵盤手反應最快,雖然不是很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但樂手的本能很自然地讓他的手指跟著動了起來。隨后吉他和貝斯也一同加入,舞臺上總算像是在表演節(jié)目了。 雖然這慢歌一點都不像他們的風格。 易晚沒學過聲樂,不知道唱歌怎么發(fā)聲,氣息不穩(wěn),音色也一般。 但周天許一直在帶著她唱。聽著他的聲音在身后,易晚心里踏實不少,至少沒有走音。 鼓手不是vocal,收音麥放在樂器那邊,沒有放他身上。他壓低了嗓,只有她能聽到他的歌聲。 盡量不去注意臺下模糊的面孔,易晚在晚風里縮著肩膀,緊張而迷茫地半瞇著眼睛,盯著虛空里的一個點。 I wake up in the m and I wonder, why everythings the same as it was. I t uand, no I t uand. How life goes on the way it does... 唱到這里她突然想起來,自己上課走神的時候,曾經(jīng)在課本扉頁涂鴉了這一句歌詞。 How life goes on the way it does. 生命怎會如往常般流淌。 他那天翻她課本找她名字,應該是那時候看到了這句。 易晚想起這事,一邊唱一邊閉上了眼睛。 這人,看著懶洋洋的,怎么總在些奇怪的地方速度這么快。 周天許眼睛粘上了易晚便再也沒有挪開,無論是從她剛出現(xiàn)時,還是自己開口領著她出聲時,也無論是她轉過頭來,抑或是回過身去。 四目相對時,他看著她的眼睛,她背對他時,他看著她的背影。 少年不甚清晰的嗓音里滿是自己也沒發(fā)現(xiàn)的溫柔,斷掉了的鼓棒還握在掌心,但他也不顧疼痛繼續(xù)輕敲鼓點。 樂手們不再賣力地炫技,手指微動便奏出足夠簡單純粹的伴奏,而只有他們兩個自己能聽見彼此的和音。 Dont they know its the end of the world? It ended when you said goodbye. 你離開我時,便是世界末日。 在這個不那么寒冷的平安夜,一首懷舊的英文老歌平和而舒緩,給這異國節(jié)日增添了幾分韻味,也平復了觀眾方才激動的心緒。 有人抬頭望向夜空,幾點閃爍之外,是浩瀚又遼闊的靜謐。 哪怕有星塵卷浪,也是無聲。 【歌曲歌詞:原唱:Skeeter Davis 發(fā)行時間:196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