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故事的女主角

    這邊，卞mama看著卞雨消失在門后的身影，盤算著等卞雨高考完的暑假，得給她找點事情做，不然分分鐘和辰東搞出一個外孫來了。

    那邊，關上門的卞雨垮了臉，南大耶！全國top3的大學，辰東應該可以上，雖然她的成績不差，但她怎么可能上得了？

    mama真為難人。

    不過卞mama既然說了，她也清楚，如果她考不上南大，和辰東的事情估計就得吹了。

    接下來一年，卞雨卯足全力，上課的時候認真聽講，周末的時候和辰東一起泡圖書館，兩人面對面坐著寫作業，辰東還是那身洗得發白的校服，他身材高大頎長，穿什么都很帥。

    辰東給她講題，什么困難的題目在他的面前，圓珠筆轉轉，嘩啦啦就能開始解題了。

    卞雨不知道這是算不算愛情濾鏡，辰東的一舉一動輕易就能讓她失魂落魄，眉開眼笑。

    所有的比賽都會有終點，盛夏的六月七號八號，樹上蟬鳴漸漸，終點來了。

    卞雨和辰東順利考上了南大，卞mama捧著卞雨南大的錄取通知書，對她贊許地點點頭。

    卞雨長吁一口氣。

    還沒等卞雨計劃著暑假怎么和辰東一起出去玩呢，卞mama把她送去了醫院的食堂做暑假工，收銀和幫人充飯卡，還送她去駕校學車。

    SUV在南大門口停下，卞雨透過車窗看見正在南大門口等她的辰東。

    一個暑假沒見上幾面，辰東瘦了些也黑了些。

    校廣場上一群白鴿呼啦啦飛過，卞雨和辰東并肩走著，卞雨掏出一個盒子，遞給辰東，拆開看看，我暑假工的錢買的。

    辰東打開看，是一個卡西歐的運動手表，黑色的表盤，瑩藍色的時針分針，卞雨的品味一直都很好。卞雨，謝謝你。他把盒子遞回來，可是我不能

    卞雨打斷他的話，把盒子推了回去。

    過了一會，卞雨打破兩人之間的沉默，你暑假的工作很辛苦吧？你瘦了。他暑假去工地上給人幫忙。

    辰東揉了揉她的長發，給她看看了手臂上的肌rou，我還練出肌rou呢。

    辰東的mama以前是一位有錢人的二奶，也就是現在人們最痛恨的小三，辰東的mama生下辰東后，母憑子貴過上了好日子，住豪宅開豪車，雇保姆養養狗，這樣奢侈上流的日子，辰東過了十八年。

    就在辰東十八歲那年，富豪突然之間暴斃，遺囑什么的都沒留下，孤兒寡母遭了欺負，一夜之間，金色浮華被雨水沖刷，什么都沒有了。

    卞雨是應用化學系的，化工學院，辰東是國際政治系的，隸屬國關（國際關系）學院。

    卞雨有些擔心，國關學院里一個個大少爺都是大有來頭又權勢熏天的，辰東在里面會不習慣，沒想到，他混得如魚得水。

    轉眼大一過半，新生已經褪離菜鳥，成為正兒八經的大學生了。

    卞雨參加了舞蹈社，忙得團團轉，每天都得去簽到，練舞和參加排練。辰東那邊也忙得團團轉，整天和國關學院的公子哥們出去吃喝玩樂，流連花叢。

    辰東和她媽自從被富豪的正宮趕出家門后，一下沒有任何收入來源，偶爾還得高中在讀的辰東出去做兼職掙錢貼補家用，這是哪里來的錢？

    有一回，辰東去接練舞結束的卞雨，送她回宿舍。

    在宿舍樓下，卞雨和辰東面對面，眼神認真，告訴我，你的錢是怎么來的？

    辰東錯愕，隨即揉揉她的頭發，安撫她，你在胡思亂想什么呢？

    卞雨還是很堅持，辰東，你告訴我，你的錢是怎么來的？

    我不能說。辰東有些苦惱地抓了抓頭發，拉過卞雨落在身側的手。

    卞雨想躲，手被辰東牢牢牽住。

    卞雨的手軟軟的，白凈的手心躺在他的手掌上，他鄭重地在上面落下一個輕輕的吻，卞雨，你只要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為了我們能夠長相廝守。

    卞雨剛想開口問個明白，就傳來急促的鈴聲，是宿舍晚歸的提醒鈴聲，再不回去就晚歸了。

    辰東把卞雨摟在懷里，溫暖的懷抱讓卞雨心生不舍，他說，卞雨，不要問了，我不會說的。但請你相信我，我會給你幸福的。

    我會給你幸福。

    這句話雖然聽起來老套，但是這種扎扎實實的承諾還是讓卞雨不再敏感得像一只炸毛的貓咪，而是耐心等著，辰東有一天和她說清楚。

    汪節一第一次看見卞雨，是在學校的小禮堂里。

    彼時，那里正在舉辦一場迎新的小話劇表演，講述類似王子復仇的故事。

    他心想，學校這幫人可真行，一個個都有拖延癥，還病得不輕，這都大一第一學期的中旬了，還辦個鬼迎新。

    汪節一站在學校小禮堂入口處，打電話給他的發小梁冰，梁冰拿了他的家鑰匙，讓他有家歸不得，喂，你在哪？我到了。

    梁冰在電話那頭氣喘吁吁的，間或夾雜輕輕的女聲。

    汪節一瞬間明白了，壓下心頭的不耐，我等你，小禮堂外頭。掛上電話，汪節一抬眼，注意到板子上張貼的海報。

    這是一張中規中矩的海報，陰郁的黑色畫風，一把中世紀的羅馬寬劍豎在海報上，劍刃上纏繞盛開的紅玫瑰，花瓣鮮艷，正滴著血。下面標注，，南大話劇社和南大化工學院舞蹈社聯袂獻演。

    汪節一推開小禮堂虛掩的沉重木門，正值話劇的中場休息，舞臺被沉重的天鵝絨布擋著，隔絕內外。

    突如其來的黑暗里，汪節一找到一處空位坐下，揉揉山根，合上眼睛假寐，他剛剛做完光干涉實驗，人有些累。

    不知過了多久，汪節一是被前排的人吵醒的，是討論的聲音，他睜開眼睛，前排的幾個男人正目不轉睛地看著舞臺，言語像沸騰了似的。

    有人眼睛發亮，跟狼似的，嘴巴里嘖嘖有聲，她可真漂亮。

    這頭色狼，汪節一還認識，梁冰的同班同學，叫韋什么什么來著，他懶得記。

    汪節一往舞臺上看，一位拿著劍的將軍，正在威逼一位手無縛雞之力的公主，她穿著一套酒紅色的中世紀束腰禮服。

    有人嘖嘖有聲，這身材。

    紅色的禮服眨眼，公主的腰肢不盈一握，開始指責借機謀位的將軍，她說話間修欣的鎖骨下面，因為生氣胸線跟著上下起伏。

    這腰。

    紅色的束腰禮服收緊公主纖細的腰身，看起來楚楚動人，背后是細細密密的禮服綁帶，交叉穿行，末尾系上一個正在等待人抽開的蝴蝶結，公主看上去像是一個禮物，送給真正的勇士的禮物。

    這臉。

    汪節一的目光落在了公主的臉上，笑起來鼓起的蘋果肌，笑意盎然的眼睛，眼睛下方凸起的小臥蠶，嘴角邊兩個小小的酒窩，最重要的是那玫瑰色的雙唇，潔白的貝齒。

    汪節一心臟怦然一動，莫名想起禮堂外板子上張貼的海報。

    玫瑰。

    盛開的紅玫瑰。

    舞臺上，暖黃色的強烈燈光灑下，照得人額頭發汗。

    公主說完控訴將軍篡位的臺詞，下一秒，將軍被徹底惹怒，惱羞成怒的他揮著長劍向公主砍過來。

    公主開始落淚，淚水流在精致臉上，滴落幾滴滾落在粉瓷一般的臉頰上。

    汪節一看著卞雨的那幾滴淚，目不轉睛。

    公主節節退后，將軍步步緊逼。

    將軍把公主逼到舞臺的最右方，長劍凌空一揮，在空中劃出一道圓弧，公主絕望地閉上雙眼，等待即將到來的死亡。

    場下的觀眾跟著劇情，揪緊了心臟，發出了嗬的一聲。

    卞雨察覺臉上劍風一凜，撲在她的臉上，她的身子朝后仰，跌進右方的幕布里。

    將軍收起長劍，仰頭大笑，解決了公主，他離稱霸王朝的目標又進了一步。

    話劇的表現形式很含蓄，殺了人都不見血。

    緊接著紅色的幕布徐徐拉過，這一幕完。

    臺下的觀眾爆發了熱烈的掌聲。

    那頭叫韋什么什么的色狼大力鼓掌，肩頭撞了旁邊的男生一下，語言間皆是艷羨，你女朋友可真帶勁，小腰一晃一晃的。

    那男生跟著鼓掌，嘴上附和那色狼，你別嫉妒。

    汪節一坐在后面，不著痕跡地掃了一眼那個男生，小白臉，高高瘦瘦的，浮著精明市儈的流氣。一片掌聲里，他起身離開，臺上的女生雖然漂亮，但是看人的眼光真差勁，光看臉去了，也不看看男人的人品。

    帶勁。

    小腰一晃一晃的。

    要是聽見有人這么說自己的馬子，汪節一早就一拳過去了。

    汪節一現在，莫名其妙地惱火。

    汪節一歷來不喜歡多管閑事的，世上渣男賤女的故事可不少。

    說到底，都是梁冰的錯。讓他旁觀了一場危機四伏的愛情，而這場愛情的故事的女主角，讓他莫名其妙地想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