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笑
可笑
她是被抱回住處的。 身體被細細的照料過,但疼痛在所難免。 整個人像是被卡車碾碎又重新組裝起來,手腳都不聽使喚了,腰也不是原裝,哪哪都難受。 男人用寬厚的雙臂把她攏在懷中,即便睡著了,還是一副占有的姿態。 桑擰小心翼翼的脫離男人的懷抱,在床邊坐了一會。 黎明前,天色尤為黑暗。但手邊就是臺燈,打開就會知道這個男人是誰。 她伸了伸手,最后還是放棄了。 循著客廳微弱的光線,她光腳來到陽臺,摸到不知誰剩下的半盒香煙,抽出一根,放在唇邊點燃。 夜風清冷,拂過蒼白的臉頰,吹起柔軟的發絲,也讓她想起了昨夜的故人。 紹遠...如果知道她現在的這副模樣,怕是再不會多看一眼了吧。 當初沒有事故該多好,也許她和他會一同入職那家公司,攜手走過實習期,轉正后大概會很忙,會一起做項目,一起出差,偶爾也會爭執,但妥協的一定會是他。 她和他一起奮斗,攢首付買房,買車,弟弟大概也會考入他們讀過的學校,周末三個人湊在一起吃喝玩樂,吵吵鬧鬧,過著忙碌且充實的生活。 可惜,世事難料。 那些不曾說出口的話,再也沒機會說了。 那個本該意氣風發的少年,如今躺在醫院里,渾身插滿了管子。 肇事者逍遙法外,不知在哪里快活。 她自問良善,不曾害過任何人,命運卻近乎殘忍的掠奪她所有的幸福。 她看不到未來的路... 一支煙未盡,身上多了件帶著體溫的外套。 修長的手中掠過她微潤的唇,拿走了余下的半支煙。 你抽煙?男人抱著她,親昵的仿佛情侶。 偶爾,很少。桑擰回他。 心里的苦溢了出來,桑擰自嘲般繼續說道:弟弟出事的那段時間,一夜一夜的睡不著。身體里似乎有根弦,緊緊的繃著。尼古丁能讓我暫時的放松半刻,不至于崩斷。后來...就很少了。 打火機叮的一聲,男人也點了一根。他吸了兩口吻住了桑擰,將煙氣緩緩的渡了進去。 唇舌糾纏,他按著她的后腦,加深了這個吻。 桑擰被吻的心跳失了節奏,耳根紅彤一片。 男人放開她,伸手撥弄通紅的耳垂。 桑擰靠在他胸口,有一種無來由的踏實。她覺得可笑,就真的笑了出來。 男人問她笑什么。 她笑著回他說:戰戰兢兢的做了三年的花瓶,從不知道踏實是什么感覺。今天忽然知道了,卻是一個陌生人給的,這難道不可笑嗎? 男人似乎也笑了:江云庭? 桑擰搖頭:不,是你。所以才...才覺得可笑。 萍水相逢,床上關系,天亮了走個對面都認不出彼此,為什么會覺得踏實呢? 是每次做完后,他悉心的照料?還是涼風中那一件帶著體溫的外套? 也許都有,也許都是。 她已經很久沒被人關心過了,江城根本不在乎她的感受。他要的只是一個讓他有面子的漂亮妻子,至于關心,不就是給錢嗎? 男人喉結動了動,似乎是想說什么,最終卻沒有說出口,只是將她摟的更緊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