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大師兄像個怨夫
第七章 大師兄像個怨夫
遠處山峰閃爍點點燈光,遠遠的,并不能照亮膳房的一磚一瓦,只有中天的月,正撒下些許月光來,隱隱約約讓人看清周圍的模樣。 雁寧想,此生大概不會再有比眼下更為尷尬的情景了。 自從念了句阿寧姑娘后,云扶風便一直沒說話,也不放手,就那么抱著她發(fā)愣。 云扶風抱著她,她抱著烤鴨。rou香透過油紙,直撲鼻尖,饞得雁寧默默吞了好幾次口水。 事發(fā)突然,他不松手,她一時也不知作何反應(yīng),只悄悄用眼角余光打量對方。 云扶風知道她騙他身份的事了沒? 她應(yīng)該趁他不備捅他一刀嗎?jian夫死了,她的事就沒人會知道了。 這世上只有死人才不會說話。 可惜 雁寧遺憾地瞥了一眼云扶風額上銀冠。 堂堂劍宗大師兄,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殺得了的。 云扶風卻好似被這一瞥擊醒了般,忙把雁寧放下來,嘴上直道:云清冒犯姑娘,抱歉。 自覺還不是撕破臉的時候,雁寧笑了笑,道:嗯,無妨。 打完招呼,又是一段沉默。 雁寧仍舊抱著烤鴨,云扶風仍盯著雁寧。 姑娘這段時間可好? 好,好極了。 那便好。 受不了這詭異的氣氛,雁寧想要離開。 但云扶風站于走廊正中,也不知是故意還是無意,總歸堵住了路。 深吸一口氣,雁寧笑吟吟道:云清道友必定有要事。在下不便打擾了,告辭 云扶風忽然道:你喚了我的名字。 嗯? 云扶風像是被抽掉了三魂四魄,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雁寧,喃喃道:這是你第一次,叫我的名字。 他真的真的是劍宗大師兄嗎?怎么看起來蠢兮兮的? 雁寧笑道:嗨,一回生二回熟,你也可以叫我的名字,嗯,我先走一步 一面說,一面?zhèn)冗^身體,準備從走廊和云清身體的空隙間擠出去。 剛走出半步,云扶風便移動身形擋住了她。 他道:我真的可以叫你的名字嗎?方才還呆呆的神色,此刻卻變得局促不安。 當然,我的名字就是阿寧啊。 聽到這話,云扶風嘴角泛起一絲苦笑,目光在雁寧臉上細細劃過,像是在尋找什么。 就在雁寧忍不了他不知所謂的模樣,決定出手嘗試捅刀的前一刻,云扶風嘆息著開口。 阿寧。 噯。雁寧報以淺笑。 阿寧在廚房可見到其他人? 回到院子,云扶風對著正撕了一條鴨腿啃的雁寧問道。 沒有,就我一個。雁寧吃得正香,坐在欄桿上,雙腳一晃一晃的,沒有分給云扶風半分眼神。 這男人剛剛不知道干嘛去了,叫她在這里等著,自己翻墻離開。 得到否定答案,云扶風不覺生出幾分擔憂。 猶豫幾番,云扶風對雁寧說道:我有位師弟大概困在膳房某處,阿寧再等我找上一找。 你要走?雁寧一喜,三兩下收拾起油紙包,揮手告別。 我也該回去了,咱們就此別過。 云扶風眉尾一挑,抿嘴微笑,道:阿寧不是散修?怎會在此地有去處? 呃,我一好友在這兒,朋友多,落腳點也多。 云扶風又道:夜深露重,我送阿寧回去? 雁寧連忙擺手:不必不必,你找?guī)煹芤o,我常來這兒,路熟得很,熟得很,呵呵。 看她窘迫的樣子,云清到底沒再多說什么,劍眉擰緊又展開,道了句:那好吧。 雁寧作勢轉(zhuǎn)身,還沒抬腳,云扶風又喊住她。 又為何事?雁寧無奈回頭。 卻見云扶風伸出手,手指自她嘴角擦過。 帶著薄繭的指腹與柔軟紅唇相擦而過,不小心輕摁了一下唇畔,某個時刻的回憶自動翻涌上來。 雁寧臉色一紅,無言的尷尬襲上心頭,急忙轉(zhuǎn)身,三步并做兩步飛快離開。 寂靜的庭院內(nèi),云扶風薄唇勾起,看著雁寧離去的方向,目光灼灼。 要死要死,怎么偏偏遇上他了! 一路謹慎地回到自己寢院,雁寧才松了一口氣。 幸好烤鴨還熱著,回屋繼續(xù)吃。雁寧美滋滋地關(guān)上房門,轉(zhuǎn)頭看見床邊,笑意盈盈的季竹桾。 下意識捏了捏紙包,雁寧十分沒有底氣,道:我出門散步,碰巧撿了只熟的鴨子,你說巧不巧? 季竹桾表情不變,頗為和善地說:巧得很。只是路上撿的不知好壞,師姐還是扔了的好。 那多浪費,不如我吃了吧,節(jié)約糧食。 師姐,大夫說,飲食清淡。最后兩個字加重了語氣。 我餓。想到連喝了三天的清粥,連咸菜都沒有。現(xiàn)在,連到手的鴨子也要飛了,雁寧鼻腔一酸,忍不住泛起了淚花。 季竹桾嘆了口氣,道:我何曾不讓師姐吃東西呢? 雁寧剛想說你不讓我吃rou,就看見季竹桾從背后拿出一個雙層食盒來。 打開之后,上層各色酥餅點心,甜咸皆有;下層是時令鮮果,橙黃橘綠梅子紅。 將盒子放在床邊桌上,季竹桾向她走來,難得嚴肅地說話:我今天很生氣,一是氣師姐不愛惜自己身子,夜晚體虛,這種油膩rou食怎能入口? 二氣小桾在師姐心里如此不堪,我是狠心讓師姐餓肚子的人嗎?竟然要半夜三更出去外食?! 正說著,季竹桾漂亮的臉上便淌起了兩行清淚,紅唇委屈地咬緊,淚珠漣漣打濕下巴。 別哭別哭。雁寧趕緊迎上去,烤鴨看也不看便扔到桌上,雙手抱住季竹桾,輕輕拍打她后背。 我怎么可能這么想呢?在師姐心里,小桾是最善良最可愛的,平時最為師姐著想了。 季竹桾整張臉都埋在雁寧胸前,雙手攥著她衣領(lǐng),哭得一抽一抽的。 小桾難受,以為師姐不和我親近了。 不會的,小桾永遠是我最疼愛的小師妹。 又得了雁寧指天發(fā)誓的一通保證,季竹桾才破涕為笑,軟軟地抱著雁寧撒嬌。 千燈山晚上好黑啊,桾兒害怕,想和師姐一起休息,有師姐,桾兒就不怕了。 雁寧勾了一下季竹桾的鼻尖,說:好吧。 另一邊,則就沒有這么溫和的氣氛了。 云扶風瞬行至劍宗寢院,卻沒有著急進去,而是轉(zhuǎn)腳去了弟子的寢室,敲了門。 大師兄,這么晚了是有合適? 云昉可在? 在的,他不久前才回來。 云扶風心里幾番計較,不動聲色道:麻煩將他叫醒,我有事要問。 及至云昉睡眼惺忪地站到門外,他才問道:為何回來如此之晚? 聽到問話,云昉整張臉痛苦皺起,又氣又怨地答道:不知哪幫孫子把我打暈了扔在廚房桌子底下,醒來時人都沒了,還好窗戶開著,我才能回來。 觀他神色不似說謊,云扶風點點頭,寬慰了幾句,便離開了。 回到房間,云扶風打開一間衣柜,里面是被陣法困住的云樓生。 見到來人,云樓生飛快使眼色。云扶風翻了一個術(shù)法,陣里的人才哀求起來:大師兄,放了我吧。 師弟為何誘我去膳房? 我冤枉啊,云昉被鎖在膳堂是我親耳聽見的。 何人何時何地。 晚間,路上,大概是崆峒派弟子。 狡辯,云昉根本不在膳堂。 云樓生一臉破罐破摔樣,那你把我殺了算了,好心救師弟,還要被師兄猜忌。 實在問不出話來,云扶風也只能放人。他想道,今晚的事或許真的只是巧合,畢竟無法預測雁寧的行動。 試鋒會最后幾日,以防萬一,雁寧都沒再出門。 盡管季竹桾驚訝她為何這么老實,但雁寧并未告訴她那晚實情,因此季竹桾現(xiàn)在仍以為她只是去偷了鴨子,并原地吃了半只。 云扶風有心偶遇,但到底是徒勞,又加之事務(wù)繁忙,因此倒也宅在分院不怎么出來,寂靜無人時,便拿出那道白紗細細摩挲。 最后一天時,平靜的會場出了意外。 大批魔域精銳突襲會場,趁仙門防守松懈,重傷崆峒、清越等門派長老,搶了藏輝樓獻給大會的鑄鐵寒刀,揚長而去。 經(jīng)此一役,剩余的仙門百家才恍然覺悟,距離上次魔域被滅盡氣焰,已經(jīng)八十余年了。 如今仙門已經(jīng)閑散悠閑了太久,忘了居安思危、防患未然。 云扶風作為作為劍宗首徒,在此役中以一當十,力挫魔域主力,也多虧有他,仙門才不至于輸?shù)酶y看。 作者有話說:未來三天暫時不更新,下周一多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