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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她才不是因為阮絳的懷里太舒服而不愿意出去,她是為了能不被凍傻更好的工作!突然,阮絳熱烘烘的手焐住了她的冰涼的腳踝。成梨柚幾乎是被燙了一下,熱流一瞬間就刺到了她的心尖。陷入黑暗,看不到他的手,這種熱量的蔓延在她的感官中反而更加清晰。鷓鴣市的這一路,他一直都是這樣,默默地、努力地給她熱量。走在馬路上,他握著她的手,睡在公交棚下,他圈著她的肩膀,就連躺在地上乞討,他都還記得要讓她靠在他的膝蓋上、不能讓她的頭貼著冰冷的地面。這股源源不絕的熱量,就像是寂寥黑夜里唯一卻永不會熄滅的孤火,給了她太多的安心和溫暖。孤身闖進陌生的城市,她一點都不害怕,不過,碰上雪天,她卻也會感到冷寒。白天熙攘熱鬧時面對著對方的打探她無所畏懼,可夜晚一個人露宿街頭,她卻也會寒戰得提著心弦警惕四周無法入眠。但這些對她來說都沒什么。她就是這樣一路走過來的。冷就冷了,凍就凍了,等活干完以后在電熱毯上捂個幾天也就緩過來了,下次還能活蹦亂跳地繼續往雪窩里鉆。她從沒想到她還有這樣窩在別人懷里取暖的一天。但是,絳絳,這可怎么辦啊。成梨柚聽著阮絳有力的心跳,心里開始嘆氣發愁。真不該帶你來。再這樣下去,我可能就離不開你了。到了那一步,我可是什么辦法都能使出來……她撩開一點他的衣服,同情地朝他看了看,越看越覺得這孩子真是可憐。成梨柚。她瘋狂搖晃著自己的了僅存的一丁點良心對自己說。求求你做個人吧!做個人!!!第47章48罪惡感滿滿地睡過去,再睜開眼,就是第二天了。被阮絳護了一個晚上,成梨柚鉆出他的棉襖,暖和得就像剛從袋鼠的育兒袋鉆出來一樣,整個人都冒著溫乎乎的熱氣。既然夜晚的生活沒有想象中那么艱難,白天在事業上就更要努力。作為柳苗,她不僅沒有放棄,反而拿著她的殘疾人證開始到處乞討。因為挑的都是周圍有乞丐的地盤,自然是不斷被人像趕夜狗一樣驅攆。但她一被攆就會邊求饒邊帶著弟弟離開,等人走了就換個沒多遠的地方繼續放鋪蓋蜷縮著要飯,看著狼狽不堪困苦得厲害,人倒是一次都沒傷到。而到了晚上,他們就會回到地下通道,繼續窩在角落里湊合,突然有一天,他們的鄰居流浪漢不見了蹤影,于是她立馬從他那里“借”了一床毯子,就這樣又捱過了兩個的夜晚。雪化的那天,事情終于有了轉機。一早,看守乞丐的男人見到他們,沒有像平時那樣徑直粗暴地抬腳過來趕人,而只是撩了下眼皮就把他們忽視了。不久后,一個女人出現在了他們的視野里。她和看守的男人說了幾句話,隨后走到了他們的跟前。這是個四五十歲的婦女,臉上的rou都松了,眼皮也垂得厲害,眼球渾濁,皮膚黑燥,有著不少細碎的黃褐斑,正努力作出慈藹的笑。資料上沒有出現過這個女人,但看守的男人對她卻相當客氣。成梨柚垂下眼睛,目光極快地從她的身上掃過。她的左手沒有小指和無名指。婦女側背著一個深色的大布包走到成梨柚跟前蹲下,從包里掏出個塑料袋就遞給成梨柚,里面裝著一個熱氣騰騰的醬rou包子。已經是柳苗的成梨柚連連道著謝接過包子,先是手腳并用地掰了一大半給弟弟小枝,接著狼吞虎咽吃起了剩下的包子。“小姑娘慢點吃。”婦女說著,從包里又拿出個保溫杯給她倒了一杯熱水。“怎么餓成這樣……喝點水,別噎著,嬸子這里還有包子。”凍了一個早上,突然喝上了一口熱水,還聽到了如此溫暖的話,柳苗的眼睛頓時濕潤了起來,聲音也開始哽咽:“謝謝嬸子。”“好孩子,不用謝。”婦女語氣溫柔,還不嫌臟地幫柳苗把歪了的棉襖整理好。等柳苗又吃了一會兒,她才繼續問:“你們家在哪兒?怎么就落到這一步了?”“我是從鱸魚市田家寨來的。”柳苗看著對自己這樣的好的人,眼神里滿滿的感激,聽到她問,立馬就毫無保留地全都告訴她,“我爸媽去世得早,我和弟弟跟著舅舅過。上個月,我舅要把我嫁出去,還不讓我帶弟弟走,我嫁人了,我弟弟怎么辦?我去地里干活,他都好幾次自己出門走丟,我找到隔壁村才把人找回來,前幾天還掉進河溝差點淹死,撞了一身的傷,我要是嫁出去,他就真沒有活路了。我帶著弟弟偷跑出來,想找活干,可是誰都不用我……”柳苗到底也是個小姑娘,自己一個人照顧弟弟時必須強撐著,可此時看著水杯中騰起的熱氣和嬸子柔和的面容,她的委屈逐漸涌了上來,沒忍住抹起了眼淚。而這段時間,做著小枝的阮絳低著頭,把自己的口水吹成泡泡玩,玩得樂此不疲,根本沒聽懂她們在說什么。直到他無意間把眼神落到jiejie流淚的臉上,他才停下了吹口水泡泡的動作,呆呆地睜著眼看著她。好一會兒,他突然意識到她哭了,他頓時嘴巴張大,手腳抽搐亂甩,像是發了什么病。柳苗連忙抱住他:“jiejie沒事,jiejie沒事。”她聲音越發輕柔,“jiejie在吃包子呢。看,包子……”在她輕聲耐心的安撫下,小枝停止了亂動。他眼神呆滯地笑著接過包子,搓著包子皮,把黏手的面搓成一條一條。因為手上有灰,面泥也被染黑了,但他直接就把灰黑的面泥往嘴里送。柳苗毫不見怪地從他手里把臟了的面拿出來扔掉,拿回包子把干凈的一面送到他的嘴里。被取走了手里“玩具”的阮絳也不反抗,認真地大口嚼著飯,眼睛看著石子,樣子傻得厲害。婦女渾濁的眼睛在阮絳身上打轉,像是在思忖著什么。“他很乖,只是學東西比其他娃慢。”柳苗怕婦女被嚇到,忙著解釋:“小時候有一次我被舅媽打得狠了,癱在床上起不來,我以為我活不成了,哭著教小枝我死了以后他要怎么活。他沒全聽懂,就記得我哭就是要死了。所以剛才見我一哭,他以為我要死了,他害怕。”“真是可憐……”婦女還是慈眉善目,憐憫十足:“那怎么就來了鷓鴣市?這里離鱸魚市可不近。”“我們村里馬叔的媳婦以前跟著她爹在鷓鴣市待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