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做春夢的后遺癥就是

    她現在完全不能直視生物老師。

    第一次做夢視覺感官那么逼真，逼真到上完一天課她還覺得全身發燙，肌膚被人壓住的觸感還牢牢貼在皮膚上，太真實，以至于方沁起身拉她的時候她條件反射的就抖了一下猛的，動作幅度之大讓方沁挑起了眉。

    你有病啊？

    她努嘴，沒有，走吧走吧，去cao場。

    在放學大部隊往校門口流通的時候，他們班這一群人浩浩蕩蕩的逆流通往

    生物老師已經到了的cao場。

    今天其實有和生物老師打過照面。

    上午有一節生物課。

    她當時從廁所那邊回教室，因為快打預備鈴，長長的走廊上幾乎沒什么學生逗留，便漸漸只留她一個人慢慢走著，老遠就看到站在教室前門外靠在欄桿上看書的生物老師，淺藍細條紋襯衫，干凈清新，顯得他比往常多了一份柔和的味道。

    她正用紙巾擦著手，看著看著，步速就慢慢遲了下來，手上動作也有一搭沒一搭的瞎擦著。

    夢里的他穿著收銀員的工作服，但穿的整潔好看。

    肩膀挺闊，手臂線條流暢有力，好像穿什么都好看

    樂音。

    她回過神，他不知何時已抬起頭，手里還攤著課本，頭卻側向她，表情微有些嚴厲：都快上課了你還這么慢騰騰的要老師去請你嗎？

    她憋紅了臉，話都不答騰騰的就從后門躥進去了，一溜煙就跑沒影。

    生物老師倒是一直看著她，然后不知怎么的，搖搖頭笑了。

    她只低著頭在座位上喘氣，臉潮紅的褪不去熱度，方沁給她遞了一瓶水，笑她：你見鬼啦！

    她擰開蓋子一口氣干掉一大瓶，臉色正常許多后，咽了咽水，沒說話。

    但她心里在說，碰到生物老師

    不，只是看到生物老師，都比見鬼可怕。

    尤其是他罰人的時候。

    6月份他們這座小城市已經進入燥熱期，但幸得臺風親臨，稍有降溫，不過夏天的降溫說到底還是悶熱。

    校園里永遠是青春不退場，塑膠跑道永遠不缺奔跑的青蔥少年少女。

    生物老師果然說到做到，現在不僅僅是他們班一群人跑的快斷氣了，后邊兒還洋洋灑灑跟著一群隔壁班的男同學。

    物理老師聽從了生物老師建議，加強學生體質，身體才是革命的本錢。

    方沁實在是要撲街了，拉著和永動機一樣變態的她，氣喘吁吁的，欸！音音音音！你等等我，我臥槽我不行了，我喉嚨疼，胃疼腿酸

    她有些熱，背上汗涔涔的，但還好，三圈而已，馬上就跑完了。

    你少說話，盡量用鼻子換氣，別張大嘴。

    方沁佝僂著腰子懶懶的跑著，翻給她一個白眼。

    對方沁來說，跑步就沒有什么鼻子嘴巴的，呼吸全靠命。

    她跑到第三圈還有余力，便偏頭看了下，一下就看到旁邊物理老師和生物老師兩個大惡魔逍遙自在，悠閑瀟灑，尤其是他們的代班班主任，環抱著雙臂站的筆直，眼睛像獵鷹一般掃過每個試圖抄近道偷懶的人。

    噢，方沁已經要哭出來了，她喘著氣不住的抱怨：我明明什么都沒做，殺人放火的明明是男生！為什么要虐我！我是無辜的！！

    她聽著好笑，但強忍笑意，一把拽住方沁開始加速進入最后一圈的沖刺階段，在方沁的抱怨還沒爆完的時候倆人已經跑完最后一段。

    一過白線，方沁就推開她，自己跪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呼吸。

    她趕緊把方沁從地上拉起來，免得她跪久了第二天腿酸。

    感覺到有人接近，生物老師竟然走到她倆身邊，來看學生狀況如何：要不要休息一下。

    方沁喘著氣眼冒金星，整個人靠在她身上，沒力答話。

    她全力托著方沁，偏頭看向他，視線看向他的嘴巴：老師，她應該不行了，能不能過什么十分鐘再讓她蛙跳。

    物理老師不知怎得也跑過來看熱鬧，不，熱鬧他倒是沒看，他是來確定她們倆是跑完了還是身體不適半道休息。

    你們男生！欸！說的就你林濤你們這群！給我加速！人家班女生都跑完了!怎么3圈你們給老子跑的和萬里長征一樣！物理老師邊喊邊跑過去踹人屁股。

    生物老師沒有關注物理老師，而是把物理老師看戲用的專用軟凳搬過來，讓方沁先靠著休息一下，過了一會兒再讓方沁給坐下好好休息。

    你跑完了？身體還行？

    她扶著方沁坐下，剛松開手就聽他問，她點點頭。

    看到他不說話，她突然就想搖頭了。

    是的。

    她聰明的話，應該搖頭。

    所謂蛙跳，下去的時候大腿不用勁，但起來費老鼻子勁兒。

    而且屁股下去的時候還會一下凸出來引人注目。

    她本想著和一群人一起蛙跳，那樣或許能偷個懶，但現在她第一個跑完，就變成了第一個和目前唯一一個開始蛙跳的人。

    蛙跳這都沒什么，重點是

    生物老師這會兩只眼睛都盯著她，這讓她略感不適，身體上感應到大腦給出的情緒反應，動作就僵硬放不開。

    樂音。

    她直起身準備跳第十個，聽他突然叫她，反頭看他發現他眉心微皺。

    以前沒跳過蛙跳？還是，你不知道怎么跳？

    她搖搖頭，沒說話。

    他突然走過來，給她示范了一個動作，起來后又莫名其妙的看著她：明白了？剛眼睛看哪兒了？

    看屁股，好翹

    熱？

    馬尾蕩來蕩去，是她在搖頭，搖頭的時候眼也不敢直視他，只是平視著看著他襯衫上透明的衣扣。

    行，繼續吧。

    她愣愣的點點頭，往左跨一步與他撤離開一些距離好跳，余光瞥到他正盯著自己，還是聚精會神的那種，她又僵硬了。

    見她遲遲沒有動作，生物老師倒是不說別的了，只是舒展了眉心，突然來了一句：你今天是不是有特殊情況？

    她飛快的轉過頭，電光火石之間明白了什么于是火速點頭，臉上就差笑出來了。

    他看著笑了，嘆了口氣，忽然仰起脖子，她不解，便也跟著仰起脖子。

    那你陪老師一起看看天吧。

    天并不藍，相反還陰沉沉的，看著壓抑萬分。

    她不知道這天又什么看的便悄瞄了眼他，他看向天的雙眸意外的暴露出他的睫毛，很密很濃，她又看向天。

    頭上這片烏云意外的有些震撼人眼球，云層豐富，灰黑白三種顏色渲染相間，晴天有什么好看，一天到晚藍天白云，遠不如這片天好看。

    她仰著頭，耳朵邊聽到他的聲音，輕輕淡淡。

    他不知是在問她還是在問自己，他說：好看嗎。

    她心里點點頭。

    好看，天很好看。

    聽到她仰著脖子嗯了一下，甕聲甕氣的。

    她太矮又仰著脖子，自然看不到他此刻，嘴角微揚。

    這個時候空氣又濕又悶，連風都不沁人，尤其這會兒cao場上一片安靜，除了遠處跑道上此起彼伏的慘叫聲，這塊地方無風飄無風過。

    她閉上眼，發絲輕動，撩過她鼻尖，微癢。

    有風輕拂，風從何來？

    她想

    大概是人間

    天上

    心里。

    但風來的快去的更快。

    因為生物老師剛剛那句話很明顯那就是瞎講的一句話，接下來的話才是他的真心話。

    看完那就再跳10個，免得其他人看見要說老師不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