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源(二)
桃源(二)
要逃! 燕泠努力抑制想要發抖的身體。 他是認真的,她從他的眼睛里看見愛與恨糾纏,憤怒如此明亮,也看見自己的未來。 如果不快點跑掉的話,會被困在這里,從此余生只能如籠中之鳥再也無法與家人相見。 多么可笑,華貴的宮殿,眾人敬仰的強者和曾作惡多端的燕家余孽。 無論是誰,恐怕都會生出和樂兼一樣的憤怒。看上了這樣卑賤的人,她竟然還敢不立刻跪下感恩戴德反而心生反抗。 但是明明燕泠一點都不想要這樣。 明明一點都不想要被這樣的人所注意,明明只是想安靜沉默的度過余生,不再重回大陸也可以接受,只在桃源中行走也無所謂,燕泠的愿望,只是這么小小一個。 進入不可祈神的桃源之前,小小的燕泠曾隱秘、真誠、癡狂地祈禱:端坐于神臺之上的不可見之神啊,請庇佑我的家人,我的歸處,請讓我與家人共度余生。 她太害怕孤獨,太害怕沒有歸處了。 為什么 樂兼眉頭皺起:不明白?如果不是因為這個原因,你覺得我有什么理由去庇護一個燕家人? 水汽在少女眼睛里凝聚,透明的淚珠大顆砸下:我不想的 這種時候再多說也無益,燕泠明白,可還是忍不住感到痛苦,忍不住想要說:不是我想這樣的 燕家人生而有罪,她已不想再背負新的罪孽。 她現在能安穩的活著,一是因為在桃源里,二是因為沒有動用燕家族裔的禁術。 禁術一旦使用過就再也無法關閉,余生相伴的代價比世間最可怖的毒藥更加陰狠,從此都將纏繞她,附骨刻魂。 她落著淚,抬起右手,靈氣在她手心散發微光,映照得樂兼臉龐在光與暗中反復。 他嗤笑:你不愿意,正好。 陣術在這片宮殿里重疊,靈力隨著宮殿主人的行走消散,燕泠剛剛聚起的靈力消散殆盡之時樂兼恰好走到她身前蹲下,滿是藥味的手掌撫上燕泠的臉龐:我給過你機會了,憫顏,是你不愿我柔和待你。 燕泠被迫仰起頭,崩得緊緊的下頜與鎖骨形成使樂兼難以自持的弧度。 久居上位者俯下身一口咬住了少女的脖頸,如狩獵的猛獸般從喉嚨中發出威脅低吟:放棄吧,燕家人我也不是第一次對付了。 他帶她來之前早已布下了重重羅網,她落淚聚氣時密不透風的陣法正式啟動。 在這里燕家禁術無法使用,你逃不掉。 而除了防止施展燕家禁術的陣法,這里還有更多的樂兼自己都不能理解自己為何要設下的防御。 他很惱怒。 不過是區·區·一·個·燕·家·余·孽。 他不止一次想,她怎么配。 可心神在每一次看到花聽到風嗅到水的時候焦灼,催促他:快去! 其實花風水都與她無關,不過是自己心神不靜。 但是 上位者在看似游刃有余的威脅中,吐露出過于灼熱的呼吸。 但是,是她的錯。 一定是她的錯,要懲罰她。 樂兼吮上那片瑩白的皮膚,這樣想著,便忍不住露出牙齒啃咬。 燕泠右手還維持著凝聚靈氣的姿態,左手想要推拒鎖骨上方的腦袋被一把抓住扣上鎖鏈。 對于樂兼來說,燕泠手無縛雞之力,無論他想怎樣玩弄都可以,來日方長,他卻感到一種急切。 這是鎖魂鏈,樂兼將另一端扎進手心,鮮血滴答滴答落在石質地面上,他毫不在意,唇舌親吻少女的臉頰:你或許聽過它的用途。 燕泠當然聽過。 桃源特產,大名鼎鼎的鎖魂鏈,相傳被鎖上的人即便死掉魂魄依舊會被禁錮,連轉世都不會被允許。 太過可怖,太過稀有,太過干脆。 被鎖魂鏈纏上的人,后來再也沒有聽過一句傳聞。 傳言總說它何等邪惡可怖,可是你們都不知道 燕泠聽見他笑,距離過于近,以至于她一時以為她所聽到的是幻音。 它更邪惡,更可惡,它食血rou,會為飼養它的人束縛出最忠實的奴仆。 世間怎么可能有這樣的 現在,憫顏,張開嘴。 燕泠怎么努力都無法阻止自己張開嘴時,才能肯定自己真的聽到了那一段話。 樂兼從儲物戒中拿出來他準備好的九顆藥丸。 藥丸烏黑小巧,被他惡意的一顆一顆放在少女張開嘴裸露的舌尖:很苦吧,這可是珍貴的、天下僅有九顆的、為你而做的毒藥。 這句話結束時,是大殿不知被誰一劍捅破的崩塌聲。 燕泠合攏了右手手掌。 樂兼頭也沒回,皺著眉把藥丸全部塞進燕泠嘴里命令道:咽下去。 燕泠緩緩掙扎著起身:不。 禁術已開。 少女努力把藥丸要吐出去,卻不妨樂兼趁她虛弱行動不便,直接拿出一壺酒給她灌下。 為此,他毫無抵抗地被身后襲來的劍洞穿腰腹。 燕泠不敢置信:巫氓 隨后,是另一個熟悉的人影躍進:阿泠,你沒事吧? 湛茗 她喘一口氣,不使用靈氣的禁術開啟方式太過消耗心力,只來得及說一句:我吃了不知道什么作用的藥 便昏死在地。 光怪陸離的視野最后,燕泠看到沖來擁住她的巫氓眼角的隱紋,那是禁術開啟的標志。 為何如此。 我不過是被名義上的師父帶走了,他怎么能確定是遭遇危險了?為何輕易也打開禁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