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再次走上前去，對著艾銑國又是一個深深的90度鞠躬。

艾銑國給他倒上一杯茶，語氣平靜。

“行了，坐吧。”

聞言季廷欽在他對面坐下，標準的軍人坐姿，雙腿分開，手放在大腿上。

“廷欽，你是我看著長大的，艾叔也不與你繞圈子，你告訴艾叔，這次的事你打算怎么做？”

——艾銑國問的是怎么做，而不是有沒有想法，因為以他對季廷欽的了解，知道他不可能到現在還沒有打算。

果然，季廷欽凝思片刻，然后前去書桌前拿起筆和紙挨個寫下了幾個名字。

寫好后他坐回去把紙推到艾銑國面前，艾銑國拿起來一看，臉色頓時變了。

“季廷欽！！！”

【哥哥線】忠義

他一下站起身，從臉到耳根全是紅的。

“好好好，你師娘剛說你不是背信棄義的人，你就打算這么對你艾叔，就打算拿這些人換你季家的命！”

——這些人是他們這邊下次大會的內推人選的一部分，屬于絕對機密，如果提前泄露，讓人找了把柄那就等于浪費了五年和一個好不容易培養起來的苗子。

就像季廷欽，在提名之前也是準備了五年之久。

艾銑國越說聲音越大，季廷欽依然筆直的坐在那里，就連在門外的鄭音都聽不下去了。

她打開門進來扶住艾銑國，不停的拍著他的背。

“老艾，你順順氣，廷欽不是什么都還沒說嗎，廷欽，你快說說話啊！”

鄭音一邊說一邊擔憂的看著季廷欽，季廷欽這才站起身對著艾銑國鞠了一躬。

“艾叔，實不相瞞，小卿出事的第二天我確實見過主席一面。”

艾銑國也是沉穩自若的人，剛才只是一時接受不了向來忠心的季廷欽的突然反水，現在回過勁來了，看了季廷欽兩眼后便也再次坐下。

鄭音打算離開，他卻一震拐杖，臉上依然帶著怒火。

“阿音你留下，我倒要看看他怎么說！”

鄭音點點頭，又握著艾銑國的手臂坐下。

季廷欽開口，思緒也回到了季卿出事的第二天。

*

張繼宗脫離危險后，他當天早上便去找了孫和峰申請面見主席，孫和峰打電話問過醫院張繼宗的情況后在原地轉了好幾圈，最后他看了一眼季廷欽，還是拿起電話給自己的meimei打了一個電話。

到了晚上，季廷欽經過層層檢查，最后終于進了最里面的茶室。

談話沒有什么不同，無非就是一些詢問和慰問的話，但出來之后孫和峰卻又叫住了季廷欽。

兩人在沙發上對坐著，孫和峰給了季廷欽一張紙條，說這是見面禮，又讓他回去好好考慮。

而那張紙條上就寫著現在這些名字。

聽完以后艾銑國才知道自己誤會了季廷欽，可當時的情景除了那個想法他也沒法再想到其他，現在看來那邊是打著季廷欽的主意。

說實話艾銑國并不驚訝，往難聽了說，張繼宗算什么東西，不過帶著張姓罷了，他要是死了不過也是個廢子，用一個廢子換一員大將，天底下再沒有比這個更好的買賣了。

再說那些名字，雖說現在給季廷欽是廢了這些人，以后大會再挑出把柄也是廢了這些人，可也著實夠份量夠誠意，畢竟季廷欽的忠心是出了名的，不拿出點東西又怎么可能動搖他。

但季廷欽知道，他若是同意了，以后便也同吳元一樣，永不得自由和脫身。

現在他把這些名字給艾銑國，就算是表忠心了，現在還有兩年，雖說急了些，可也能勉強再推出些人來。

思至此艾銑國的氣緩和了些，他拿起茶杯呷了一口茶，語氣里帶著無奈。

“廷欽，告訴艾叔，艾叔要怎么幫你？”

季廷欽沉默，艾銑國抬手讓鄭音出去，書房里很快只剩下兩人，氣氛瞬間安靜下來。

片刻后季廷欽再寫了兩個名字遞給艾銑國，聲音很是冷靜。

“艾叔，這兩人可堪大用，還有蔣家的小兒子，雖說年紀小了些，但可以慢慢雕琢，以后定能成大器。”

說到這季廷欽語氣一頓，目光也看向了遠處。

“還有，我退任之后就把這個位置給那邊吧，總要有東西安安他們的心，我記得張家的二公子經常來軍委，也算是是熟人了。”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艾銑國還有什么不懂的，從上次給季卿承諾以后季廷欽就在做退任的準備，艾銑國從震怒到規勸，最后到冷戰，卻依舊改變不了季廷欽的心意。

他知道，季廷欽就是這樣的人，這也是他能走到今天的原因。

“罷了，你要去就去吧，只不過最后這段時間好好做，艾叔雖說老了，可也不會看著你被人欺負。”

季廷欽眼眶一紅，嘴角帶著淡淡的笑，然后便起身深深鞠了一躬。

鞠完以后他轉身往門口走，在他握上門把手的時候艾銑國突然叫住了他。

“廷欽，就沒有任何轉圜的余地了？”

此刻艾銑國的聲音不像上級，更像個長輩，季廷欽回頭，目光落在艾銑國的眼睛上。

“艾叔，其實我也曾經動搖過，因為小卿是我唯一的親人。”

“后來我又想，其實我的親人不只有小卿一個，艾叔您也是我的親人。”

這話一出艾銑國的眼眶也紅了，他握著拐杖轉過身去，肩膀微微顫抖，最后終是輕輕抬了抬手。

“走吧。”

聞言季廷欽再次一個90度鞠躬，然后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

從艾家出來已經是晚上八點，季廷欽坐在車后座里，沉默的看著窗外。

“小孟，回軍委。”

孟建群點頭，車子很快駛向了軍委大樓的方向。

到達以后孟建群跟在季廷欽身后，從電梯到走廊，一直有人跟季廷欽點頭致意。

——“季委好。”

季廷欽一一點頭回應，片刻后他推開門進入辦公室，孟建群則輕輕為他帶上了門。

他坐在辦公桌后，像是什么都沒有發生過一樣，語氣和平時無二。

“小孟，過來。”

孟建群走到辦公桌前，微微彎腰一個鞠躬。

“季委您說。”

“我走了以后你去鄭委員的手下，推薦信我已經寫好了，你可以過去先熟悉熟悉那邊的事務。”

孟建群的眼睛微微濕潤，他90度鞠躬，聲線也跟著顫抖起來。

“是。”

季廷欽點頭，眉頭微微凝起。

“去吧。”

孟建群再次鞠躬，接著起身離開為季廷欽關上了門。

季廷欽看了看桌前的名簽，目光又落在手邊的抽屜里，最后他從里面抽出一個文件袋，從另一個文件袋里拿出幾張照片塞了進去。

照片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