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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澀。他突然在桂花樹下停下來“過來。”叫我?“過來!”他不耐煩的又喊一次。我急忙到他跟前,腳底一地桂花特別柔軟。“你喜歡這個?”他不知何時已經(jīng)將洞簫拿在手里,指了指桂花樹上透著晨光的小白花。“很美阿,不是嗎?”我開心的反問他,看他不解風(fēng)情的樣子簡直就是對牛彈琴。他別過眼神,用洞簫往桂花樹一敲,一記清脆的聲響帶動樹葉的簌颯聲,一朵朵桂花如細雪般在他與我之間旋轉(zhuǎn)后落下。他這樣做,是因為我說喜歡嗎?一朵桂花落在他肩上,我才朝他伸手想要輦下,他瞬間抓住我的手,另一手遮住我的眼,一片黑暗中,唇稍上突如其來的溫?zé)崛彳浫珧唑腰c水,轉(zhuǎn)瞬消失無蹤。他拿開手,若無其事地背過身離開,留我一人愣忡在原地。剛剛那是什么......五桂花樹下,長席,小幾,美酒。月光粼粼,剛西下的天空還有一抹嫣紅。院子口來了一個人,他一腳踢開白色袍擺,素雅的穿著掩不住貴氣,雙手背在身后環(huán)視整個庭院,很快便抓到我的身影,目光炬炬朝我走來。“師師”他舉手投足的優(yōu)雅,掩藏不住孩子氣的露齒一笑“好幾日不見你,我......”話還沒完,被一陣刻意的清喉聲打斷,徽宗后頭還跟著一人,弓著身子低著頭,深怕被人看見他獐頭鼠目的眼珠子,因為心底打的壞主意飄忽不停。“......朕聽聞,你練了新曲子。”徽宗趕緊改口,上尊下卑的用詞遮掩不住他的熱切,他開心的微微墊腳。“是。”背脊一陣發(fā)涼,站在一旁的燕青瀰漫一股異常壓迫感“......我跟弟弟練了新曲子。”“弟弟?朕怎么沒聽說你有個弟弟。”他這才把注意力從我身上移開,發(fā)現(xiàn)我旁邊原來還站著另一個人。“皇上萬歲......”燕青瀟灑的袍擺一撥,正要躬身屈膝行禮,立馬被徽宗拉住“免了免了,師師的弟弟就是我的弟弟。”燕青恭敬的起身“回皇上的話,燕青賣藝維生,蒙jiejie賞識,才得以在此處落腳,實不相瞞,燕青曾遭梁山擄劫三年,遇上殿前太尉高俅率軍征討,帶罪之身還請皇上降罪。”他抬眼,凌厲的眼神正對上徽宗身后獐頭鼠目的人。“高俅,真有此事?”徽宗轉(zhuǎn)身望向身后的人。“回皇上,確有此事。”高俅頭低的更低,唯唯諾諾的回應(yīng)顯得惺惺作態(tài),不知心里在打什么主意。不是請求赦書嗎......怎么變降罪了?我吃驚地看燕青一眼,著急地對皇上說“我......我跟弟弟唱上一曲,皇上就賜份赦書,原諒弟弟吧。”徽宗爽快地一口答應(yīng)“好。”“皇上,時局動蕩,內(nèi)憂外患,梁山賊寇不可輕恕。”高俅不疾不徐的阻止。燕青的火氣全上來了“皇上,梁山弟兄并非賊寇,皆乃有義之士意欲效命朝廷,奈何卻遭鼠輩蒙冤,如今我等乃有招安之意,又奈何遇上背信之人,不但未轉(zhuǎn)達報效國家之愿,還三番兩次起兵,征討不成便扣上欲加之罪,請皇上明察。”他瞪著高俅。“這樣啊......”皇上聽了之后,看看我“師師覺得如何?”沒料到徽宗居然把燙手山芋丟給我。雖然不知道高俅為什么要對梁山的人趕盡殺絕,但是梁山的人也的確不像謠傳中的賊寇,此時應(yīng)該是大家齊力抵抗金人外侮,而非挑撥分化內(nèi)部的時候。徽宗鼓勵的眼神、高俅不善的眼神、燕青凌厲的眼神,我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我......我覺得......戴罪立功很好啊......”徽宗笑了“那就這樣吧,派人給朕一份梁山的名單,高俅,你就照著擬一份赦書吧。”“是。”高俅的背躬得更低了,看不清他的表情。“好啦好啦,今兒個朕來這里不是為了處理政事的,給朕唱個什么曲呢?”徽宗滿懷期盼的望著我。“周邦彥的新詞,少年游。”燕青上前一步恭敬的回答。“周待制有新詞阿......倒沒聽說。”徽宗開心的背過手,在桂花樹下備妥的席上下坐,高俅沉著臉站在一側(cè)。我跟燕青在庭院中間站妥,天已全黑,月光披在我倆身上,他嚴厲的神色和緩許多,簫偎在口側(cè),肯定的對我點頭。簫聲伴著晚風(fēng),輕拂過桂花樹,樹影搖曳。徽宗滿意的點點頭。我徐徐唱來“并刀如水,吳鹽勝雪,纖指破新橙.....”徽宗對上我的眼眸,有股激情。“錦幄初溫,獸香不斷,相對坐調(diào)笙......”頓時他神色一沉。我唱錯了嗎......“低聲問:向誰行宿?城上已三更......”他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馬滑霜濃,不如休去,直是少人行。”他眼神從我身上移開,手緊握著酒杯,盯著杯里的酒。簫樂優(yōu)雅的停下后,氣氛異常安靜,比剛剛燕青與高俅爭鋒相對時還劍拔弩張,皇帝果然還是氣場最強大。徽宗冷靜的聲音彷彿暴風(fēng)雨前的寧靜“......這是周待制的詞?”我不明所以地點點頭。他瞬間起身,滿是慍怒,側(cè)向高俅“大晟府徽猷閣待制一職,你可有人選?”“那周待制......”“貶,離京城越遠越好!”徽宗看我一眼,憤而離席。怎么會......難不成是因為那首詩?可是周邦彥說過那只是女子因為擔心而留下情人的詞阿......燕青走到我身邊“這首詞到底什么意思?”他不懂詩詞,但是看到徽宗的反應(yīng),覺得詞有蹊俏。當初選擇留在京城,忙還沒幫成,卻先害了人......我除了闖禍還會干嘛?“你知道大晟府在哪里嗎?”燕青皺眉“你要做什么?”對阿,就算見到周邦彥,我又能做什么。我喪氣的低著頭,沒有說話。燕青隨意在簫上吹了一口,響徹云霄的蕭聲引來一只信鴿,他從衣帶隨手拿出一張紙條,綁在鴿腳上后往上一捧,鴿子展翅消失在夜空中。他的腳步很快,拉著我一步并兩步跟著他往外走“要去哪?”“大晟府。”“謝謝......”一只手任由他牽著,一只手抹掉因為鼻酸落下的眼淚。六京城里到處都有梁山弟兄的眼線,燕青先是帶我到酒莊的偏門,馬車跟入宮的酒早已在他的聯(lián)系下備妥,把我藏進其中一桶空酒缸,他迅速換上酒莊小二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