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小臉憋的通紅，但她相信莫燃說的話，強忍著這樣去做。慢慢地，微弱的氧氣才被真正地吸入到肺部。

等她深呼吸幾次后，莫燃再扶她坐起，讓她上背部靠在床邊，再拿個枕頭墊在她腰下。

脫離了窒息的風險，她的呼吸聲慢慢小了下來，至少比剛剛好多了，但仍然很虛弱，一直在用嘴。

莫燃忽然起身，似乎要離開她。宋來煙幾乎是本能的，一把用力抓住他的手。

他回過頭看著她，“馬上就過來。”

她仍然不肯松開，不知是否把這句話聽進去，莫燃又安撫了幾句，才慢慢掰開她纖細顫抖的五指。

他在她房間里找到了緩釋的藥片，還有一個小型吸氧器。才離開短短不到五分鐘，下去再看她時，似乎再度發作了，她的呼吸又越來越困難，只好加大幅度去掙扎，但這樣反而更加惡化。

莫燃把吸氧器罩在她唇鼻上，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用力吸吐，透明的罩子沒一會兒就蒙上一層白霧。

直到這時候，粗心大意的父母才察覺到似乎哪里不對勁，齊刷刷地從樓下上來。蘇佩晴還是因為提防著莫燃，覺得他色膽包天，怕又來sao擾自己女兒。結果才到二樓，就看到莫燃攬著宋來煙在懷里，蘇佩晴第一時間沒能察覺異樣，怒氣洶洶地大步過來，但走近了卻發現，宋來煙竟氣喘的很，而且臉色慘白，額上全是冰涼的冷汗，沾著那漆黑的發絲，顯得整個人格外虛弱。

蘇佩晴到底是親媽，女兒這癥狀意味著哮喘發作，她登時渾身一激靈，任何囂張的氣焰都暫時退卻，火急火燎地沖到書房拿來急救藥箱，蘇佩晴喂宋來煙吃藥時，莫燃的眼神十分可怕，前所未有的瘆人。那已經不止是冷酷，還有某種入骨的恨意，幾乎帶著殺意的感覺。

宋來煙對莫燃而言，多么重要不言而喻，絲毫不亞于他的命，甚至更甚。而剛剛，她差點窒息而死！他根本不用問原因，除了蘇佩晴還能有誰？如果是自然發病，宋來煙不可能在二樓臥室。

居然讓她一個孤零零地在地上掙扎，可想而知她經歷了多么絕望、多么無助的時刻！萬一，他今晚沒有回來——那她豈不是……不，他簡直不敢想象這種可能！

李彥偉察覺情況嚴重后迅速跟進，一面打電話叫救護車一面讓私人醫生趕過來。

“叫人有什么用？”蘇佩晴心急地喊，“趕緊開車，送來煙去醫院啊！”

李彥偉沒她那么急躁，端詳宋來煙一眼，憂心地說，“她現在這么虛弱，應該不能亂動吧？莫燃手里捏著那個……不是還在吸氧嗎？”

“她什么情況我還不了解？哮喘發作后要立馬送醫院，去開車。”

李彥偉無可奈何，火急火燎地下樓。

蘇佩晴握著宋來煙的胳膊，一使勁想把她從莫燃懷里拉出來。

莫燃這時要多溫柔有多溫柔，生怕影響她剛趨于平穩的一吸一呼，所以手上根本沒用力，只是虛虛地摟著，所以宋來煙當即被mama拽的起身。然而那一刻，莫燃跟發飆似的，忽然扣住宋來煙的腰，往自己懷里重重一扣，她毫無懸念地跌回他懷里。

這個舉動十分引人注目，動作幅度、動靜什么的都太大，連李彥偉都留意到——莫燃罕見地發火了。身為父親，他有一瞬間的震驚，停在那里怔怔地望著那對明顯不太尋常的兄妹，但他什么都沒問，若有所思地繼續往樓下走。

原本，看到女兒哮喘發作，蘇佩晴還沒來及與莫燃為敵，但他這個舉動無異于激怒了她，像是在宣示權威一般。她簡直火冒三丈，一把抓住宋來煙的手，用力拽起，迫使她離開他。

莫燃牢牢扣住懷里的她，胸膛依舊緊貼著她的背部。

蘇佩晴氣得咬牙切齒，手上的力道一再加大，一定要把宋來煙奪過來，可憐的小煙火夾在倆人之間，胳膊都被拽的抻直，上面淡紫色的血管凸顯，然而上半身卻被莫燃掌控著，根本動彈不得。

“嗚……”她發出細微的呻吟。

已經演變成蘇佩晴與莫燃的拉鋸戰，宋來煙就這樣被倆人爭奪撕扯。

但短短不到一分鐘，莫燃心里一痛率先松了手，一點都不敢拿她冒險，怕她再次呼吸不暢。

他的臉色陰沉到極點，眸底完全結了冰霜，寒的透骨。

盡管松了手，但并不代表他甘心認輸，是見不得她受罪。

在這之前，莫燃從來都不知道，自己竟然會有如此心軟的時刻。他知道自己冷酷、淡漠、狠心，為達目的甚至可以不擇手段，在外人看來近乎冷血。是的，在過于龐大的莫家長大，從小到大陪伴他最久的，不過是幼年期的保姆罷了，他的確沒有尋常人那樣的親情、友情、甚至感情，永遠都獨來獨往——這能確保他沒有任何軟肋，這才是一個合格的繼承人。

但是從今天起，他有了。

卻也是唯一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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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期繁忙實在沒法日更，繼續隔日，后天晚上見哦。

幻滅（3）

宋來煙安靜地蜷縮在后座，全程異常沉默，雖然沒有抱怨，但不代表她沒有失望，換誰誰都會難過，被父母這樣忽略。說到底，李彥偉只是繼父，哪怕再好也不會將她視為親生女兒。而蘇佩晴又是一個性格過于激烈的母親，時常矯枉過正。

蘇佩晴主動問了幾句話，但宋來煙全都沒有搭理，她也不好再指責她，算了。轉而把矛頭對向坐在駕駛位的丈夫，“你一直不吭聲是什么意思？剛剛在家里發生了什么，你可都看到了。”

李彥偉避重就輕，只談宋來煙的狀況，“你以前都沒告訴過我，來煙有哮喘，這平常都要多注意的。”

蘇佩晴知道他刻意避開，嘲弄道：“你怎么不關心一下你兒子，莫燃可是你親生的。”

李彥偉頓時就沒吭聲。

靜默彌漫，宋來煙聽到了，但她就當沒聽到。

“你準備怎么處理？”蘇佩晴冷冷地問。

對于兄妹間暴露出過于“親密”的跡象，除了最開始那一下，后來李彥偉并沒有流露太多震驚和詫異，此刻更是平靜的很。

“該我做的，該我說的，我統統辦到，但莫燃不一定服從我管教，這一點你應該也知道。”

蘇佩晴被他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刺激到，當場有點口不擇言，“所以你就任由他糟蹋我女兒？”

宋來煙聽了之后，心里一揪，但她忍著沒有出聲。

李彥偉對妻子的口無遮攔頗感尷尬，朝后視鏡里看了一眼，“說什么夢話呢，是你想的太復雜了。”

“剛剛你也看到了啊！”她拔高音量，眉頭也緊緊蹙起。

“溫和點，行嗎？”李彥偉無奈地出聲安撫，“來煙就在后面坐著，你多考慮一下她的感受。”

蘇佩晴控制不住那股惱怒的情緒，好像之前的憤怒又找上來，“她既然有臉干這種事，那應該早就預料會有這么一天。”

坐在后座的宋來煙，臉色似乎更加慘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