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話∶最深的虛無

    亞拜羅左手環胸，右手輕撫眉毛，銳利的眼光盯緊欣兒，若有所思。

    （鎮定！你要鎮定，絕不能輸給他，欣兒！）

    欣兒捏緊拳頭，毫不畏懼的迎視回去，渾圓飽滿的胸脯微微起伏。

    「我做不到。」半晌，亞拜羅一聳肩∶「我不可能讓指揮官到這里來。要見

    她，只能到「虛無之間」，而且不保證能帶你回來。失去你，我無法跟你哥哥交

    代，我不會答應這種無聊的要求。」

    「哥哥」兩字就像一道挾火帶電的咒語，瞬間幾乎令她心中的堡壘崩潰，欣

    兒緊咬銀牙，深呼吸幾口，輕聲說∶「我mama去世前告訴我一個秘密，開頭

    句是「還有其他打開門的辦法」，我當時聽不懂，只好把內容硬背起來。你覺得，

    如果用這個交換我和李阿姨平安離開「虛無之間」，綺色羅有沒有興趣？」

    亞拜羅挑起眉毛。

    「你這個謊說得很爛。」

    「信不信由你。我可以把手環交給你，然后離開；即使你食言把我抓起來，

    我都不會再吐露半點秘密。對我而言，這個秘密毫無價值，只是我很懷疑你們是

    不是經得起這樣的損失？」

    「你很會說話。」亞拜羅不覺一笑∶「但你無法說服我，為什么要冒這么大

    的險見綺色羅？」

    「我要得到綺色羅的親口保證，ＴＤＲ永遠不會再來sao擾我們。」

    亞拜羅搖搖頭。「這不需要她來保證。你把手環留下，告訴我那個秘密，我

    讓李皇瓔和你一起離開，從此ＴＤＲ再也不會打擾你們的生活。我保證……」

    「你什么都不能保證。」欣兒打斷了他的話。「綺色羅恨你。難道你不明白

    嗎？她恨你，就像我們班上的壞男生恨訓導主任一樣，就算沒有深仇大恨，總有

    一天她會受不了，動手把你除掉，就像打死一只嗡嗡叫的蒼蠅。到那時，她會第

    一個回頭找我們，找那些因為你而暫時得到安全的人，她會像恨你一樣的恨著我

    們。」

    亞拜羅不動聲色，卻聽得心中一凜。是因為女孩子天生就比較敏感，還是眼

    前這個少女繼承了范鴻飛的過人天賦，具備洞穿世情的眼力？詫異之余，不禁有

    些佩服起來，她對綺色羅的描述是如此鮮活，彷佛認識多年，竟連自己也無從反

    駁。但這個理由仍不夠充分。

    「還有……她殺死了我爸爸，她欠我一個理由。」欣兒抬起頭來，杏眼中凝

    光如劍∶「是仇殺也好，是不得已也罷，同樣是恨，我必須知道我今生是為了什

    么理由恨著她。」

    亞拜羅有些錯愕，似被她沉定的氣勢所懾，片刻才點點頭。

    「走吧！既然這是你的選擇……」他轉身邁步，平靜的海面上忽起大浪，巨

    大的猙獰龍首破浪而出，龍龜號的額頂甲板伸出一條長長的搭載梯，末端嵌入礁

    岸。

    欣兒深吸了口氣，輕輕念著∶「哥哥……」忽覺鼻尖微酸，一股淚意涌入眼

    眶，趕緊伸手一拭，咬牙跟上亞拜羅的腳步。

    ＊＊＊　　　　＊＊＊　　　　＊＊＊　　　　＊＊＊

    正倫撇下計程車，獨自沖上礁巖錯落的海岸。夕陽余暉下，烏巖角潮涌粼粼，

    將巖隙間破碎的浪花都染成了金黃色。沙灘上只有一排細小足跡，他認出是欣兒

    的運動鞋，在礁巖前與另一雙皮鞋的鞋印交疊，就這么消失在海岸線上，彷佛沉

    入海中。

    他跪落礁巖，任憑漲潮淹過雙膝大腿，腦海中浮現那架巨大的機械龍龜。

    「可惡！」拳頭重重打在粗糙銳利的巖石上，指面擦破了皮，血絲在白花花

    的碎浪沫子里飄散開來，滲進鹽鹵的傷口刺痛難當。但這跟欣兒可能遭遇的痛苦

    比起來，又算得了什么？正倫用力毆擊礁巖，不聽話的淚水迸出眼眶。

    （可惡！）

    背后突然生出一股奇異的感覺，猛然回頭，只見巖頂的平臺上虹影晃動，帶

    著水波般的震抖，金黃色的夕照劇烈折射起來，綻開刺目光華，慢慢露出一艘扁

    長流線的銀色亮梭；六片呈米字形分布的輔助尾翼折起，前掠翼收攏兩側，機腹

    下的起落架將魟魚般的機首高高抬起，亮銀色的鏡面機身回映夕陽，令人無法直

    視。

    （光學迷彩！是……是「神甲號」！）

    神甲號的登機艙打開，伸向地面的登機梯上立著一個俏生生的人影，江上蕓

    穿著剪裁貼身的銀灰色抗Ｇ力飛行衣，外披紅色太空背心，蜂腰緊束，修長的腿

    股曲線玲瓏。

    「上來再說。」她掠了掠貼鬢的發絲，未扣實的背心迎風微動，正倫發現她

    兩腋系著槍套，腰后、右大腿也各有一個，槍套里別著大大小小的自動武器，環

    腰掛滿彈匣袋，堪稱全副武裝。

    這是正倫初次登上神甲號。通過狹窄的登機艙，銀色的圓形扇葉閘門三向開

    啟，兩人走進一個五角形的寬敞空間，觸目所及都是電子儀表，正前方是巨大的

    透明機艙罩，提供寬闊的視野；環艙分置四個駕駛座，標著到４的號碼，居間

    有座被儀表環繞的高臺，與小蕓穿著同款銀灰飛行衣、紅色背心的凱薩琳坐在標

    號「５」的艦橋指揮座里，對他露出一貫的溫柔微笑。

    「這是怎么回事？你們為什么會在這里？」

    「今天早上，欣兒用手環跟我們聯系，希望我們配合她的計劃。」

    正倫心底閃過一絲不祥。

    「什……什么計劃？」

    「她似乎想要潛進ＴＤＲ的總部，把李皇瓔跟黑晶手環帶出來。」

    「你們為什么不阻止她？」正倫幾乎咆哮起來。

    「阻止不了。江嵐叔叔非常反對她的行動，認為不但無法取得黑晶手環，恐

    怕還得賠上紅晶手環與欣兒的命，但欣兒非常果決，她說如果我們不愿配合，她

    就自己一個人去。」

    正倫頹然坐倒在號駕駛座里，一股寒意竄上背脊。

    「你meimei非常了不起。」凱薩琳露出罕有的嚴肅表情。「我是頭一次看到江

    嵐叔叔在談判的過程里完全處于下風，他說你meimei的意志非常堅強，就跟你父親

    一樣。欣兒太年輕了，她的歷練與判斷還無法駕馭如此頑強的意志力，像這樣一

    顆明日之星，不能讓她就此殞落，一定得去救她。為此，我們需要你。」

    江上蕓遞給他一個透明的膠料封袋，裝著折疊好的銀灰飛行衣與紅背心。正

    倫到小艙室里換好衣服，從另一側的艙門返回艦橋時，才發現李依潔也穿著同款

    的制服，坐在３號駕駛座里，雙手打鍵盤的模樣像彈鋼琴，纖細修長的十只指頭

    帶著美妙的韻律節奏，認真的盯著前方的螢光幕。螢屏里飛快拉過密密麻麻的資

    料串，偶爾穿插幾張圖照，仔細一看，原來是合成生命體的分析資料與對戰報告。

    她一直都坐在那里，只因為個子嬌小，又一聲不吭，隔著豎直的椅背根本看不見

    人。

    「帶她來干什么？」正倫忍不住低聲問。小蕓搖搖頭∶「以后再說。」坐回

    ２號駕駛座里，扣好安全帶。

    「坐穩了。」凱薩琳cao作儀表，神甲號一陣晃動，透明艙罩外的礁巖海面越

    來越遠，倏地抽離視界，晚霞飛快自兩側擦掠而過。正倫注意到號駕駛座前的

    cao縱桿自己動了起來，座位下方的氣閥踏板也是；回過頭，高臺上的凱薩琳對他

    微微一笑。

    「號座位應該是正駕駛，２號是副駕駛，不過從指揮臺上都可以接手cao作。」

    神甲號貼著海面低空飛行，遠方地平面只剩最后一抹殘照，星月已悄悄涌現。

    「欣兒打算做什么？」

    「她的計劃一，是把ＴＤＲ的指揮官引到烏巖角，然后我們埋伏在崖上，等

    她的信號一擁而上，把黑晶手環奪回來。」

    這當然不是個好計劃。先不管ＴＤＲ的最高指揮官是不是昔日的黑戰士歐陽，

    就算肯來，以他的身份地位，單刀赴會的可能性簡直微乎其微。現場別說帶上幾

    個合成生命體，光一名亞拜羅已難纏至極，這個圍爐奪手環的計謀實在太過粗糙。

    「那計劃二呢？」正倫帶著責問的口氣。

    「欣兒沒來得及告訴我們。」面對他的不滿，凱薩琳略顯無奈∶「根據我和

    江嵐叔叔的判斷，她一定登上了ＴＤＲ制造的那艘「龍龜號」，那是由亞拜羅指

    揮的巨型移動要塞。我們目前只能追蹤紅晶手環發出的訊號，這種訊號是從傳送

    強化服的同步衛星「神甲三」發射出來的，以地球目前的科技幾乎無法攔截阻斷，

    我猜欣兒是想把我們導引到ＴＤＲ的秘密根據地。」

    正倫看著抬頭顯示器里的雷達螢幕，黑底綠光的螢屏有個鮮紅色的亮點，一

    直保持在機體前方。

    （原來……那就是欣兒。我的欣兒……）

    「欣兒的行動，等于逼迫我們提早面臨最后的決戰。」凱薩琳聳肩一笑∶

    「以我們目前的實力，其實并沒有和ＴＤＲ正面對壘的本錢。根據江嵐叔叔的估

    計，扣除亞拜羅這種高級干部不算，ＴＤＲ手上至少有數十只完成第二階段調制

    的合成生命體，合成人士兵大概超過五百名，還有各式各樣的機具與武裝部隊—

    —別忘了它們現在仍舊是「政府機構」，即使政府并不知情——而我們唯一的籌

    碼除了三枚變身手環，就只有這艘神甲號。」

    長久以來，正倫心中一直有個疑問。「如果ＴＤＲ的實力這么堅強，為什么

    還要奪取手環？再生強化服雖然也很厲害，但未必打得過合成生命體，值得它們

    花費這么多力氣來爭搶？」

    「唯有集合五枚手環，才能打開當年的特務戰隊秘密基地「神甲一」。」

    「神甲一？」

    「嗯！當年，天蝎星人為特務戰隊建造了五個基地。「神甲二」是一艘三棲

    巨型移動要塞，收納戰隊專用的巨型機器人，還裝備了決戰用的毀滅性光能武器，

    不過已在星獸戰爭末期墜毀；「神甲三」是位于我國上空的同步衛星，再生強化

    服就是透過它來傳送；「神甲四」是輸送巨型機器人的網狀機動連結甬道，一共

    擁有十五個發射口，從海底到山頂都有，如今大多數已封閉或炸毀了。「神甲五」

    是設在澳洲的秘密實驗室，由天蝎星人協助我方科學家進行機具開發與乙太能源

    的研究，這是唯一不受ＴＤＲ管轄的特殊單位。ＴＤＲ內部發生問題后，神甲五

    號就切斷通聯管道，一直處于獨立運作的狀態，并與我們保持密切聯系，等待一

    舉反攻的時機。

    「而「神甲一」，是天蝎星人在地球上建立的個永久性基地，也是昔日

    特務戰隊的大本營。天蝎星人離開地球時并沒有毀棄這座基地，只是將它封閉起

    來，必須集合五枚晶體手環才能重新開啟，所有特務戰隊的巨型裝備，包括決戰

    用反質子毀滅炮、巨型母艦及艦載合體機器人，還有戰爭期間收集的星獸標本與

    研究資料，通通都被封存在「神甲一」里面；這艘神甲號當時正在澳洲的秘密實

    驗室進行維修，所以沒有一同入庫。

    「ＴＤＲ只不過掌握了一小部分的研究資料，就能研制出合成生命體，你說

    重新開啟「神甲一」對它們而言有多重要？」

    「對你們來說也是。」正倫抬頭直視著她。「打開神甲一，那些巨型機具裝

    備就成為你們對抗ＴＤＲ的籌碼。如能掌握天蝎星人留下的研究資料，合成生命

    體也就不足為懼了，是不是？」

    「沒錯。」

    （但……欣兒想毀掉手環。）

    正倫抱臂沉吟，并沒有把話說出口。他想到另一個更關鍵的問題。

    「既然你們能追蹤紅晶手環的訊號，為什么不能追蹤黑晶手環的？如此一來，

    不就可以知道ＴＤＲ的秘密基地了嗎？何必再讓欣兒去冒險？」

    凱薩琳搖搖頭。「手環的發訊是有范圍的，大約是三十公里左右，詳細的數

    字我們無從得知。唯一能精確追蹤訊號、完全不受距離限制的，只有同步衛星

    「神甲三」上配備的全球定位雷達，但衛星的遙控中樞設在「神甲一」里。當然，

    ＴＤＲ也研發了專用的信號阻斷設備，以避免黑晶手環被我們追蹤鎖定，就像我

    們也有自己的通信遮罩一樣，但這些……都無法抵御神甲三號的定位雷達。」

    「換句話說，誰掌握了神甲一號，對方就無所遁形？」

    「完全正確。」

    神甲一號基地能控制同步衛星神甲三號，神甲三號能追蹤五枚手環、控制再

    生強化服的傳輸；而這五枚手環，則是重新開啟神甲一號的關鍵——

    正倫終于明白這一連串爭搶中所隱藏的微妙關系。

    雷達螢幕上的紅點忽然消失。

    「怎么了？」他急得扭頭大喊∶「凱薩琳！欣兒……欣兒到哪兒去啦？」

    凱薩琳飛快控制儀表，白如玉脂的側面一片凝然，被電子螢屏的綠光映得微

    微泛青。「訊號消失了……」她將３Ｄ影像雷達的畫面放大，黑底螢光綠的數位

    顯像屏幕上，「龍龜號」正靜靜棲息于海底起伏的陸棚邊緣，像極了一頭四肢拄

    地的加拉巴哥象龜——猙獰的巨型移動要塞還在，欣兒的訊號卻不見了。

    正倫猛地打斷她∶「你不是說地球上沒有東西能阻擋手環的訊號嗎？」

    「那個移動要塞里一定有類似阻斷黑晶訊號的遮罩裝置……」凱薩琳嘗試變

    換不同的掃瞄頻道，仍然未見起色；忙亂一陣，雙掌輕拍儀表∶「沒辦法了！大

    家坐穩，我們潛下去，準備展開救援行動！」

    神甲號的光學迷彩在水中沒有作用，但拜天蝎星人的超科技所賜，船上配備

    了一種叫「波型同整器」的裝置，當聲納波通過船身時，會自動產生中和性的共

    鳴波段，在聲納雷達上看來就好像空無一物，便是地球最尖端的深海探測儀也不

    例外。神甲號收攏機翼、閉起氣閥，轉換成潛航型態，機鼻倏地穿入海面，潛進

    深邃而安靜的靛藍世界。

    即使神甲號配備了超強的聲波匿蹤裝置，但海平面下無法啟用光學迷彩，仍

    須避免被rou眼近距目擊；凱薩琳靈活cao縱飛行桿，神甲號的六片輔助翼此時成了

    多向式的尾舵，配合機腹的小型變向噴射口，偌大的流線型機身彷佛一尾乘流撲

    翔的魟魚，順著海潮繞了一大圈，靜悄悄的滑到礁巖之后，離龍龜號只有不足三

    百公尺的距離。從機艙罩望出去，龍龜號簡直就像沈沒的龜山島，從龜甲投下的

    陰影鋪天蓋地，遮沒了深海里所剩無多的光線。顯然凱薩琳多慮了，關掉艙內所

    有非自然光后，神甲號所處的礁背近于黑暗，伸手難見五指。

    凱薩琳按下掣鈕，機艙罩外升起護盾，艙內頓時恢復照明。

    「從這里開始，我們要靠自己潛入敵方的要塞了。」她飛快拉下周身幾處掣

    桿，cao作儀表設定自動駕駛，起身脫去紅背心，緊繃的銀色飛行裝將她豐盈的胸

    脯裹得圓實，兩丸堅挺的玉乳高高賁起，曲線十分誘人。「小蕓和我一起進去，

    正倫留下來照顧依潔。」

    「我要去救欣兒！」正倫抗議。

    江上蕓脫去背心，露出細可盈握的緊束蜂腰，回頭瞥他一眼。

    「你沒有手環。這里水深超過兩百公尺，你受過深海潛水的訓練嗎？」

    正倫瞠目無言。

    「我們一定會救回欣兒的，你放心好了。」凱薩琳湊近他耳邊，帶來一陣香

    濃的紫羅蘭氣息。「依潔她……有點小小的麻煩，有時候她會沒辦法控制自己的

    行為，不管別人的存在，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我們……不能讓她一個人獨處，

    需要有人陪著她，照顧她。拜托，請你將meimei托付給我們，讓我們能安心把她托

    付給你。」

    ３號駕駛座里，李依潔恍若未聞，繼續沉迷于合成生命體的圖鑒資料。正倫

    別無選擇。剎那間，他突然深刻感覺到力量的重要，而變身手環正是強大的力量

    來源。

    凱薩琳朝依潔一使眼，悄悄對他咬耳朵∶「萬不得已的時候，你可以用黃晶

    手環變身。」

    正倫揚眉詫異∶「我的調節血清對黃晶手環有效嗎？」

    凱薩琳搖搖頭。「放心好了，怎么都不會比打錯血清更糟糕的。」

    正倫跟著兩人穿過窄小的通道，來到機腹底層的壓力艙。凱薩琳指著艙門邊

    的一排凸莢。「我設定了自動駕駛，如果超過一個鐘頭我們還沒回來，神甲號會

    帶你們返回基地；在這段期間受到攻擊時，自動駕駛系統會啟動防御機制，對敵

    機進行掩護性的擾射，然后迅速離開這里。萬一神甲號不幸遭受重創，失去了脫

    離戰場的能力，你們可以利用這個莢艙里的潛水設備逃生。」

    「知道了。」

    她退到兩公尺外的安全距離，摁下腕間綠晶。

    「變身！Ｒｖｖ！」

    乙太力場張開，綠色電光竄流之間，再生綠戰士完成著裝。

    正倫頭一回近距離觀察凱薩琳變身后的模樣。原本一百七十八的高挑身材經

    裝甲包覆后，足有一百九十公分高，墨綠色的類膠緊身衣與鮮綠的鍍面薄鎧甲，

    將符合人體黃金比的曲線顯露無遺，加上高逾十公分的靴跟，形成近乎九點五頭

    身的修長比例；一雙美腿渾圓結實，胸甲峰巒隆起，勾勒出Ｅ罩杯的完美胸形。

    綠戰士的手肘到腕間有整排突起的牙狀尖刺，像是鐮刀與鋸子的綜合體，面罩下

    頷尖細，吻部飾有咀嚼性的昆蟲口器，頭頂鮮紅色的橢圓形巨大復眼閃閃發光。

    猙獰的昆蟲形象配合誘人的身體曲線，意外散發一股詭麗的性感。

    （這是……螳螂！）

    藍光迸閃，江上蕓也完成變身，纖柔的腰肢被裝甲強化服束得更細，僅比大

    腿略腴一些，肌rou緊實的美妙彈性幾欲破甲而出，妙的是胸臀并未因此顯得膨大

    突兀，充分鍛鏈的曲線滑順如水，猶如晃動的薄鋼片，舉手投足都帶著輕盈動人

    的韻律。雙姝并肩而立，一對嬌軀各有各的玲瓏妙處，春蘭秋菊、各擅勝場，視

    線絕難兩分，霎時間竟有種目不暇給的感覺。

    「我們會把欣兒帶回來的。」綠戰士拍拍他的肩膀，按鈕閉起艙門。

    正倫回到艦橋，關閉照明用的非自然光，降下機艙罩外的鐵甲護盾，在大螢

    幕上開啟紅外線掃瞄模式。漆黑的深海中，只見兩條窈窕的倩影靈活游向巨龜要

    塞，彷佛海豚一般，在龜甲貼近腹部的排水口附近微微一頓，倏地鉆了進去。

    龍龜號的訊號遮蔽機能對藍、綠晶手環同樣有效，就在雙姝潛入的同時，雷

    達螢屏上的藍綠光點也一起消失，超過兩百米身的海底陸棚復歸平靜，帶著一股

    山雨欲來的凝肅死寂。

    正倫發現自己無法枯坐等待。他寧可空手和一百只合成生命體戰斗，也好過

    在這里等結果，甚至考慮撇下李依潔，取出逃生莢艙里的潛水設備潛入龍龜要塞，

    至少要親眼確認欣兒平安——幾經掙扎，他終于承認這是極為魯莽不智的愚行，

    失去紅晶手環的自己，恐將成為救援行動的負累。

    為了平息焦慮和不安，正倫試圖與李依潔攀談。

    「你在做什么？」

    「看怪獸。」她頭也不回，答得倒是挺干脆。

    他來到３號駕駛座后頭，瀏覽著小螢幕里的合成生命體資料，鼻端嗅到一股

    淡淡的苜蓿香氣，從李依潔平順柔滑的發頂飄來，混合了將熟的果子般酸酸甜甜

    的少女體香，那是全然不含人工芳劑的美妙氣息。正倫聞著聞著，心神一蕩，忽

    然有點恍惚起來；雖然是截然不同的味道，但卻令他不由自主聯想起昨夜的欣兒

    ——在那布滿汗珠愛液、蜜潤豐富的敏感嬌軀上，在滑嫩雪白的股間乳際，散發

    的正是這種美妙動人的青春芳澤。

    想到欣兒，思緒再也無法平靜。正倫抑著轉身奔出艦橋的沖動，強迫自己繼

    續說話。

    「你很喜歡怪獸？」

    「嗯。」依潔仍舊沒有回頭，cao作儀表按鍵的纖纖十指靈活得像是在彈奏樂

    器。

    「為什么喜歡怪獸？」

    「我有超過五百本怪獸特攝圖鑒喔！都是日本原的，還有很多原的特攝

    錄影帶。為了看懂那些書，我還自己學會了日文喔！」盡管答非所問，她卻意外

    說得興致盎然，開始比較超人力霸王、怪獸哥吉拉、假面騎士與超級戰隊系列的

    怪獸異同，夾敘著學日文和看卡通的經驗，雖然看不見表情，卻能從清脆的語調

    里想像她眉飛色舞的樣子。

    聽來雜亂、內容像是東一句西一句的無厘頭囈語，卻又似乎有著自己的邏輯

    規則，正倫突然理解∶其實她并非在對他說話，她的對象是旁人無法見到的另一

    個自己，怪獸的話題就像秘密按鈕，開啟了這個小女孩自我對話的奇怪機制。盡

    管聲音、語調，甚至話語的內容迥然相異，但這種嘰嘰喳喳的說話方式又令他想

    起欣兒，一瞬間，洋娃娃似的的自閉少女與活潑好動的meimei形象重疊，回過神時

    才發現自己隔著駕駛座環抱依潔細小的肩膀，掌中清楚感覺她結實的小胸脯輕輕

    起伏，猶如兩團黏韌有彈性的發飽面團。

    少女睜大眼睛回望著他，清澈的眸里看不出喜怒。依潔大得嚇人的眼睛，不

    折不扣是所謂的「杏眼」，眼輪圓飽、形狀姣好，但眼角眉梢卻收得尖尖的，笑

    起來會微瞇成一彎倒月，水盈盈的朦朧眼波之外，別有一種純潔如紙的天真無辜，

    半點也不真實。正倫被瞧得有些眩然，慌忙松手，胸口一陣狂跳，驀地心神不寧

    起來。

    遠方的龍龜號腹側忽然亮起一扇長方形的黃光，從打開的機艙門里飛出一團

    黑黝黝的東西，竟然往神甲號藏身的礁背處航行過來。

    （糟糕！被發現了嗎？）

    正倫想起身陷敵窟的欣兒與小蕓、凱薩琳等，不禁從腳底板涼到頭頂，片刻

    才想到∶「不管要戰要逃，我都不會駕駛這艘飛船，這……這該怎么辦？」回頭

    對依潔大喊∶「系緊安全帶，千萬不要起來！敵人靠過來啦！」

    「是怪獸嗎？」依潔轉頭盯著機艙罩，身體微微前傾，小手興奮的捏緊椅緣。

    正倫顧不得與她抬杠，沖上凱薩琳的艦橋指揮座，系好安全帶。指揮座正前

    方的儀表板和號正駕駛的差不多，兩側卻多了很多用途不明的掣桿機件，正倫

    憑記憶按下幾個控制按鈕，雷達游標鎖定了接近中的不明潛具，在主螢幕一角切

    出小型分割畫面，數位顯示粒子不斷清晰化，慢慢勾勒出來機的細部輪廓。

    那是一艘由兩塊正方形的扁平莢艙所組成的潛水機具，俯看像個「呂」字，

    滑出龍龜號時不覺得有多大，實際尺寸卻比神甲號小不了多少，后方牽著一條黑

    色粗纜，直直連到龍龜號的機腹艙里。

    「奇怪！難道這艘潛水艇沒有自己的動力，還要從機械要塞里拉電源？」正

    倫越覺荒謬，潛水艦已來到神甲號的射程范圍。

    看來這個藏匿地點果然曝光，一場「脫離或堅守」的兩難戰斗即將展開。

    正倫完全不懂cao縱，所幸前方儀表一陣閃動，機腹機首的防御火炮與魚雷自

    動就位，深靛色的視界里忽起一片灰茫茫的蛇狀水柱，挾著大量水泡交纏曳出，

    敵艦周圍亮點連閃，炸開一團團黑色雪浪！

    那艘方形潛艦默默承受炮擊，爆炸的程度即使在神甲號內部都能感受水波的

    劇烈震蕩，但魚雷似乎難以造成致命傷害，阻止不了它接近，分割畫面里的形象

    也越來越清晰，幾乎能看見艙首駕駛座里的人形面貌。

    魚雷與火神機炮失效，神甲號開啟第二道防御火網。海中不能輕易使用光能

    武器，一方面是因為高熱所引發的海水蒸散會消耗光能武器的「功」，大大消減

    威力，一方面也會對自身的機體造成影響，因此必須進行同軌道、小范圍、能量

    集中的雙重射擊，也就是借重光速之力，在同樣的射擊軌道上，以發雷射燒

    穿海水，讓緊接著的第二發命中目標。這種雙重擾射極耗能源，且不能持久，因

    此凱薩琳設定在三到四波的掩護性射擊后，神甲號便自動脫離現場。

    正倫卻有不同的心思。一旦神甲號離開，不但身陷魔窟的欣兒斷去生路，連

    潛入救人的凱薩琳、小蕓也將陷入孤立無援的悲慘境地，這是他絕對無法忍受的

    事。正倫試圖調整機首雷射炮的威力，以期能將那艘奇怪的潛水艦擊毀，避免神

    甲號返回基地。

    「對了，就是這里！」他扳下右方掣桿，雷射的顯示條由原本的綠色變為橘

    色，自動完成能量裝填。

    「嘗嘗我的厲害——」耀眼的光彈噴出機首，看不清到底射了幾枚，只見光

    點不斷，海中拖開一條筆直的氣柱，直挺挺的撞上來機；那艘潛水艦頓了一頓，

    周圍的海水突然擴張迸散，像沸騰一般冒出滾滾白霧，正倫恍然大悟∶「原來它

    有防護罩，才能抵擋魚雷！」波射擊剛剛結束，他立刻將雷射調到最強的紅

    色標示，雷射炮自動裝填，即將展開第二波射擊。

    「死吧！」

    依潔突然尖叫起來。她不知何時解開安全帶，撲到機艙罩前，兩只細嫩的小

    手貼著大螢幕。

    海中忽然傳來劇烈震動，似是敵艦發炮還擊，神甲號的艦橋里幾乎無法站立，

    正倫唯恐她發生危險，慌忙扯開安全帶跳下高臺，卻被震得向前撲倒，胸口貼地，

    滑著撞上２號駕駛座；「嚓」的一聲，飛行衣的下腹部連同內褲被尖銳的鐵板割

    開一道，只差兩公分就割中要害，正倫頓覺小腹微涼，兩人跌成一團。

    「坐好！不要亂跑！」他推著她嬌小柔軟的身軀，硬把她塞到駕駛座里，胡

    亂扣上安全帶，依潔卻拼命掙扎抵抗，指著螢幕尖聲哀叫，柔順的長發甩舞開來，

    活像一只發狂的小白兔。

    「怎……怎么了？」正倫被震得站不起來，摁住香肩，只聽她嚷著∶「mama！

    mama……」猛一抬頭，螢幕的分割畫面清楚映出敵艦駕駛員的面容，竟是被擄走

    的李皇瓔！

    機首下方一陣光起，神甲號的雷射炮已照準敵艦，悍然發射——

    ＊＊＊　　　　＊＊＊　　　　＊＊＊　　　　＊＊＊

    「為什么停下來了？」欣兒驀然回首，指揮臺上的亞拜羅雙手交握，低垂的

    眼瞼看來莫諱如深。

    偌大的龍龜號艦橋只有他們倆。但不知為何，欣兒總有種被人窺視的感覺，

    彷佛自己一絲不掛。撇開這種異樣的悚然不談，若非親眼所見，她絕難相信像這

    么一艘龐然大物，居然靠著電腦控制便能在大海中來去自如，幾乎不需要船員插

    手，簡直比影集「銀河飛龍」里的星艦企業號還先進。自從登艦以來，除了在艙

    口迎接亞拜羅的翼魔女朵拉，她沒發現有其他ＴＤＲ的組織成員，甚至連半個合

    成人士兵的影子都沒看見。

    「游戲結束了。」亞拜羅摘下墨鏡∶「交出手環，我送你回去，從此我們不

    會再見。」

    欣兒一皺柳眉，沉聲說∶「你想反悔？」

    「反悔的是你，小丫頭。我已經做到你哥哥的要求，現在是你跟我玩花樣。」

    「我們不是說好了？你帶我見綺色羅……」

    「你以為刺殺綺色羅，就能結束這一切嗎？」亞拜羅冷笑∶「天真。」

    欣兒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天真」兩字從亞拜羅的嘴里說將出來，

    既不激昂也無輕蔑，非但沒有惡黨首腦的陰冷狠厲，更不見中途毀約、欲欺暗室

    的那種得意張狂，平淡之中，反而帶著很深很深的凝重與沉痛……

    是在哪里曾聽過這樣的口吻呢？欣兒想著想著，蹙起了眉，片刻才恍然醒覺。

    是在紅晶手環的通信頻道里，江嵐老人那把瘖啞闇弱、卻又冷硬如鐵的聲音。這

    名身居要職的惡黨大干部，居然和自己的畢生死敵有著同樣的言語與滄桑。

    （不……不能輸給他。）

    欣兒緊咬銀牙，握住拳頭。

    「我不會把手環交給你的！不僅如此，我今天一定要見到綺色羅！」

    「既然如此，我倆就沒什么好說的了。」亞拜羅的口氣略顯遺憾，按下暗掣。

    寬闊的八角形艦橋周圍八門齊開，出現十六名包覆黑甲的合成人士兵，不但比欣

    兒見過的偽裝型更高大魁梧，形貌也愈見猙獰。「我建議你乖乖聽話，別做無謂

    的抵抗。我這艘甲族旗艦里配備的合成人士兵，不是你當天在公園遇過的那種便

    宜貨。」

    欣兒緩緩橫舉左手，與肩平齊，腕間的紅晶流竄電芒。

    「你別忘了，我也不再是當日的我！」她猛然抬頭，大喊∶「變身！Ｒｖ

    ｖ！」

    鮮紅色的類膠緊身衣裹住曼妙的胴體，棗紅鍍面鏡甲覆著酥胸、翹臀與美腿，

    貼rou成形；橢圓的面罩將欣兒漂亮的臉蛋完全包覆，飾著巨大的復眼與發達的口

    器，眼部黑曜石般的護鏡泛著深沉的輝芒。因正倫而顯得驍勇剽悍的紅戰士再生

    強化服，穿在欣兒身上卻意外有著俐落的線條，散發女性獨有的柔媚與英氣。

    與極度排斥戰斗的哥哥不同，欣兒在前來赴約的路上，已透過手環中的超微

    型終端機預習過裝甲戰斗服的種種機能。她飛快拔出腰后的迷你左輪，切換至

    「擾射」模式∶「看我的——再生雷射！」

    槍口激光飛散，射出的雷射光遇壁反彈，眨眼在偌大的八角形房間劃出數以

    百計的折射軌跡，每條光軌至少穿過一名以上的合成人士兵，十六架機械人身上

    齊聲星迸、火花四濺，當場就倒下了三架。

    「出來吧∶「蜻蛉切」！」

    鮮紅的長刀出現在右掌，稍嫌彎長的握柄須得雙手齊握，她轉動握柄上的切

    換環，啟動「雷切」模式，刀刃竄出強力電流，中刀的合成人士兵無不竄起煙焦，

    一刀一個，倒地再不動彈。

    「動態偽裝。「鬼影紅電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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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切換環轉至「鬼切」模式，背囊噴射器開啟，倏地化身為三條鬼影殺向三方，

    三名方位各異的合成人應聲斷首、軀體兩分；九塊機械殘尸之后，紅戰士的殘像

    復歸于一。

    「再試試這招！捕食口器。「裂地黑炎波」！」

    欣兒切換成「墨炎」模式，長刀綻出烈火、猛砍入地，五條火焰裂痕四向轟

    散，通過五名合成人腳下，頓時將它們卷入超高溫的電離火焰，機械士兵們瞬間

    便燒成焦溶狀的黑炭，連同周身半徑兩公尺內的空氣一并燃燒殆盡，青藍焰乍現

    倏隱，快得像是一朵紫黑色的火焰曇花。

    彈指工夫，十六名精英級合成人士兵悉數倒下。欣兒「唰！」長刀一指，一

    步一步逼近指揮臺。

    「趕快到「虛無之間」！要不，這些就是你的榜樣！」

    亞拜羅將墨鏡收進黑色亞曼尼西裝的胸袋里，疏淡的眉眼下微露贊許之色。

    「我就知道，你比你哥哥難纏得多，沒想到你這么優秀。」他隨手撫著眉毛，端

    坐不動∶「戰士的好壞不在于戰斗技巧，而是意志。你的意志就跟你父親一樣，

    堅如鋼鐵。你知不知道，你父親最厲害的本事是什么？」

    欣兒沒有接口，隨著距離越來越近，心里的疑惑如漣漪般圈圈擴散。按照凱

    薩琳與江嵐老人提供的情報，亞拜羅隸屬于ＴＤＲ最精銳的核心部隊「幽羅」，

    雖然負責的是非戰斗性質的情報工作，但像他這樣完成第四階段調制的干部級合

    成生命體，在組織內部共有十二人，被稱為「幽羅十二將」，戰斗力遠遠凌駕一

    般的合成怪人，同時也是實際控制ＴＤＲ運作的權力中樞。

    擁有超強戰力的亞拜羅，要是認真打起來，恐怕比曾在漁港活動中心驚鴻一

    瞥、打得紅藍戰士幾無還手之力的四足巨獸佯羊羅厲害得多。以他的實力，落單

    的紅戰士絕對居于劣勢，但欣兒卻想不通∶為什么她總覺得亞拜羅在拖延時間？

    （難道……他因為某種因素無法變身作戰？）

    欣兒并不知道，亞拜羅在公園林間對付紅、藍戰士時，因為過于托大受到江

    上蕓的重創，在極短的時間內進行兩階段的強化變身，即使是干部級的合成生命

    體也很難承受這么劇烈的生體異變，他在一個月之內暫時無法變身，以免造成Ｄ

    ＮＡ的全面失控。

    她的思維邏輯很簡單。

    （敵人怕什么，我就做什么！）

    欣兒大喝一聲，背囊與鞋跟推進器全開，「蜻蛉切」舞開電光，迅雷不及掩

    耳的撲向亞拜羅！亞拜羅沒料到她全不理會自己的言語，果斷即行，不由得變了

    臉色。千鈞一發之際，一條黑影橫里沖來，猛把欣兒撞開！

    她背部著地連滾幾圈，輕輕巧巧的撐地躍起，只見來人一對四公尺長的rou翼

    撲打開來，蓬松的卷發隨風微動；身段姣好，古銅色的肌膚閃閃發亮，豐潤性感

    的厚唇搽著粉橘色的亮彩唇膏，深邃的瞳眸里閃著奇異的紅光，正是翼魔女朵拉。

    這更加證實了欣兒的揣想。

    （亞拜羅無法戰斗，才需要她的保護！）

    刀柄轉至「千鳥切」模式，刀尖對正朵拉，雪白的刃體浮暈隱動，似正積聚

    著強大能量。欣兒揮舞長刀，美麗的腰腿曲線乘勢一擰，刀勢斜勾，白燦燦的刀

    芒劃開一彎新月，在眼底留下刺亮的軌跡殘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