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9 歲歲年年（結局 3000 ）

    今天是大年初二。

    街面上的積雪早已清理干凈，露出青黑的柏油路面，由于煙花爆竹管制，并沒有像往年那樣點綴著成片的紅色爆竹屑，這個點兒走親戚的人大都抵達了，街上沒什么人，反倒顯得冷冷清清的。

    任江衍大清早從省城的家里開車到桐城，名義上說替爸媽回老家看看，但祖母去世后和這邊幾乎已經斷了聯系。想起清早離家時任父疑惑的眼神，任江衍嘴角不由牽出了一絲笑意。

    正在客廳邊包餃子邊看春晚重播的任女士聽到敲門聲有些詫異。往年這個時候都是她跟任星星兩個人湊合湊合過了，哪有什么親戚來，心里嘀咕著還是去開了門。

    看見提著大包小包的任江衍站在門口，任女士先是震驚然后萬分欣喜，小江啊！你怎么來了！，低頭又看到任江衍提了滿手東西，邊把人迎進來邊道，哎呀，人來了就行，帶這么多東西干嘛!

    任江衍透過玄關看見任星星緊閉的房門，微揚聲道，爸讓我回來看看。

    任女士把任江衍帶來的大包小包都擱好，邊道，嗐，你爸也真是的。來了可別急著走，吃完飯再說，我餃子都快包好了。

    任江衍坐在沙發上笑著點頭，抬眼見任星星的屋門還是紋絲不動。

    任女士順著他目光看過去，臉上笑容一收，嘆了口氣，嗨呀，你不知道，任星星天天嘴上說著考研，說要考你們學校，放假到現在筆都沒見她動一下，天天就在屋里打游戲。

    原來在打游戲。

    任女士見任江衍雖沒有笑，眼睛卻是高興的，又道，我說她不聽，她可最聽你話了，你快去說說她。

    任江衍利落起身，我過去看看。

    任星星門沒鎖，任江衍敲兩下見她不應，就轉了門把手，剛打開門就聽見她氣急敗壞的聲音，哎呀!韓聞你會不會打,這把又要沒了!

    任星星帶著耳機，任江衍走近了她也沒發現，直到任江衍微涼的指尖擦過她的耳垂摘下一只耳機。

    任星星以為是任女士，正要抬頭怒目而視，驀然撞進任江衍含笑的眼中，驚訝后就是狂喜，一把子借著床墊的彈力跳到任江衍懷里：

    啊啊啊啊！哥！你怎么...唔

    任江衍指節放到任星星唇上，用眼神示意她注意外面。

    任星星意會，可還是掩飾不住的高興，胳膊環住他脖頸，用口型道--

    親親我。

    任江衍無奈又縱容，用鼻尖輕輕擦過她的鼻尖，含住她的唇輕吻。

    任星星身子軟了半截，嗅到他身上風塵仆仆的氣息，更加深吻。

    在客廳包餃子的任女士看到任江衍關緊了任星星的屋門，動作一滯，又搖了搖頭。

    恰在這時手機鈴聲響了，打斷了她的思緒。她擦了擦手，按下了接聽鍵。任從志大著舌頭的聲音從那頭傳來，顯然剛從一場酒局下來：

    小敏吶，新年好......江衍那孩子到你那沒？

    任女士手上動作不停，漫不經心的回道，剛到。"

    嗨呀，我就說，起了個大清早偏偏要過去，我還說不讓他去，那路上都是積雪不安全，咱媽去了那么多年了，這孩子就是重感情......"

    任從志喝了酒，說的話顛三倒四，在任女士耳中卻如驚雷炸響，她看著任星星緊閉的房門，只覺得一股涼意升到頭頂。

    那邊什么時候掛了電話，任女士不知道。她盡可能冷靜了下來。多年的班主任生涯讓她對處理犯錯的孩子有一套手段，尤其是現在這種還不確定的情況。

    任星星握住頂在小腹上的硬物，抬眼看他一臉幸災樂禍：

    硬了。

    任江衍拿開她的手，黑曜石般的眸子除了生理欲望還有冷靜自持，抱緊任星星在她頸側吻了兩下。

    任星星最受不了的就是他這樣的眼神，因此熱衷逗他樂此不疲，此時也知不能過火，便和他一塊等著平復。

    任江衍覺得這樣抱著她等不是個辦法，便跟任星星說起話來，聽小姑說你在家不認真學習。

    神游天外的任星星猛然聽見這一句滿臉不忿，指著書桌上紅紅綠綠黃黃的一堆考研資料，你自己去看我學習了沒！我就打兩把游戲放松一下，小姑看見了一次就以為我天天不學習。

    任江衍被她的反應逗得想笑，雖沒笑出聲但眼里滿是笑意。

    任星星以為他不信，看著他眼睛認真道:

    我既然說了要去找你就一定會去，用一年，一年不成哪怕再用一年，我都會去。

    任江衍不防聽到這一番剖白，竟然覺得感動，是的，感動。

    星星，在我心里你是任性的，甚至有些自私，你想和我在一起享受luanlun的刺激，卻害怕承擔后果，天天都在想著找個合適的時機和我分開，我知道你年齡小心性不定，所以我從來不敢讓你對我們的未來有所承諾。

    我恨過當初以及后來每次經不住誘惑的我，但我也會在和你分開的時候想你，后來我漸漸明白，當初換了任何一個人在那個失意的夏天闖入我的世界以后的事情都是不成立的，只能是你。所以我又是慶幸的，慶幸你陪我那么久，慶幸你還沒有離開。

    任江衍很少說這么長的話，更不會說情話，在他看來這段話都是對自己心情的客觀陳述。

    可任星星顯然不這么認為--

    哥你這是在表白嗎？是不是還少了一句。

    任星星作附耳傾聽狀，笑得狡黠。

    任江衍捏捏她的臉，靜靜凝望著她，好了，我愛你。

    我也愛你。

    唉！家里怎么沒醋了!任星星！任星星！

    屋里膩歪的兩人著實被任女士這大嗓門給嚇了一跳，任星星嚇得從床上彈了下來，邊穿鞋邊應她，還示意任江衍整理衣服，活像被捉jian的樣子。

    見任江衍整理的差不多，任星星一把拉開了門，誰知正見任女士盯著屋內虎視眈眈。

    說不緊張是假的，但任女士只是瞪了她幾眼，叫她趕緊去買醋，準備好的說辭都還沒來得及說。

    任星星哎哎應下，跑下樓買醋去了。

    任江衍和任敏在茶幾兩邊相對而坐。

    什么時候開始的?"

    任江衍看著桌上水杯冒出的白汽，沒有說話。

    任敏一顆心徹底沉到了底。這種默認又保護的姿態把她最后一絲希望也給熄滅了。她恍然驚覺他們都不是孩子了。

    以后怎么辦？過兩年你爸媽給你介紹個合適的結婚了，星星怎么辦？

    "不會。任江衍終于說了一句話。

    任敏忽然激動了起來，怎么不會?世間男人哪個不是這樣？現在甜蜜的時候可以毫不猶豫的說出來這種承諾，你能抵得過父母的壓力不結婚？你就更難了，世俗的壓力你抵得過？你抵得過星星抵得過嗎？我怎么舍得星星受這種苦！要她能她好好找個人結婚生子我就心滿意足了。"

    說到最后，任敏甚至帶了一絲祈求。

    任江衍對小姑年輕時候的失敗感情經歷有所耳聞，因此她一直未婚，更沒有孩子，后來三叔三嬸死于一場事故，她就領養了突然成為孤兒的任星星，把母愛都傾注給了她。

    任江衍知道說服她并不容易，他只能拿出他所做的實際努力以及清晰規劃來證明，他理了理思路開口道：

    如果星星明年考上研究生，她碩士畢業，我剛好博士畢業，我目前已經以一作發表了一篇SCI一區，兩篇二區，已經在跟A國C大接洽，星星如果在碩士期間發表一篇SCI二區論文，就可以申請去C大讀博，她的專業跟我相近，我能幫她的。

    任敏雖然不太懂他有的說法，但能明白他的意思，星星跟你不一樣，她腦子沒那么聰明也沒那么努力，她連你們學校的研究生都不一定能考上，更別說發什么論文了，按你的說法，最后是要在國外定居？

    任江衍搖了搖頭，"星星很聰明，也足夠努力，我能看到她的決心。不行我也會等她，我是成年人，經濟獨立，有拒絕父母的能力與底氣。去國外只是一個緩沖，而且國外這一方面確實更加前沿。"

    任星星回來時，家里正陷入一種詭異的安靜，她躡手躡腳裝作乖巧的把碗筷在飯桌上擺好，才叫正在看春晚重播的兩人吃飯。

    吃完了沒滋沒味的一頓飯，任星星借著帶堂哥去轉轉的借口，在任女士奇怪的目光中跟任江衍出了門。

    我把我的計劃跟小姑說了。

    任星星腦子宕機了一瞬，反應過來也顧不上問來龍去脈，緊張的握住他的手，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他，她什么反應？

    任江衍想了想，她應該還在考慮。

    任星星短暫放松了一下，很快又陷入各種亂七八糟的思緒中，出了一手心的汗。

    直到任江衍拉她走到商場，聽到商場熱鬧的背景音樂，任星星才從自己的思緒中走了出來。

    任江衍靜靜的看著她，可這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你愿意和我一起走過以后的每一年嗎？無論何時何地。

    在商場喜慶洋洋迎接新一年到來的音樂中，任江衍目光溫柔又懇切，任星星心里雜七雜八的聲音全都安靜了下來。

    我愿意。

    她聽到自己說。

    --------完--------

    給星星和哥哥一個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