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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推開門,走了進去。這家店里也有人在現(xiàn)場唱歌,聲音響亮震人,封雅頌往店里走了兩步,心跳更快了。因為這店里的裝修風格,這些沙發(fā),這些燈光,都和記憶中是幾乎一樣的。一個服務生路過,封雅頌轉(zhuǎn)身面對著他,服務生伸手一指:“您坐那里可以嗎?”封雅頌緊緊地開口:“你們的店是連鎖的么?”服務生說:“是啊,您先坐,我給您拿菜單看。”封雅頌一邊恍惚地環(huán)顧,一邊順著沙發(fā)坐下了。不一會,服務生把一份菜單拿給她,指著介紹說:“我們店在全國有十多家連鎖店,不過北京就這一家。”封雅頌將菜單翻到封頁,看到上面印著梧桐兩個字。封雅頌問:“你們店為什么門口沒有招牌?”服務員說:“不知道啊,顯得比較神秘吧。“那這個店叫,梧桐酒吧?”服務員點頭:“對,好像是因為我們老板叫梧桐。”封雅頌再一次怔住了。她慢慢地問:“你們老板,在店里么?”服務員回答說:“偶爾會來,今天不在。”“他什么時候會來?”“這個我也說不準。”店里音樂聲太大了,封雅頌感到了一種暈眩的感覺席上來。她想,北京這么大,這或許是她離他,最近的一次。封雅頌愣太久了,服務員對她說:“您先看菜單,點單時叫我們。”然后他點了下頭,走了。封雅頌手指翻開菜單,看到這里的餐點很簡單,吃得只有幾樣,酒也只有一頁。她視線下滑,終于,找到了熱紅酒三個字。封雅頌眼睛有些酸了,她感到曾經(jīng)溫暖的感受,從后面撲上來,將她一下子包裹住了。她很久,都沒有感覺過這樣的溫暖了。封雅頌在店里喝完了一杯熱紅酒,默默留意著店內(nèi)的每一個客人。直到很晚了,她才趕著末班地鐵回到學校。接下來的日子,只要沒有課的下午,她都會坐地鐵來到這家店里。幾周下來,連服務生都認識她了。有一次她剛在座位里坐下,服務生過來問她:“我們老板今天來了,你有事要找他么?”“梧桐?”“對啊,我們老板。”封雅頌心里突然靜了,輕聲說:“不用了。”她沉默了幾秒鐘,又抬頭對服務生說:“謝謝你,不過不用了,我沒有事情找你們老板。”她覺得自己能夠等到他。她不需要詢問,不需要通過其他人。就像當初,她在微信里詢問他愿不愿意試試,她心里確信他不會拒絕一樣。她有種篤定的直覺,她可以等到他。封雅頌坐在貼近門口的位置,每次有新客人進來,她都悄悄留意一眼。就這樣又過去了一個月,封雅頌的考研線上班開課了。大三的課程也不算少,她每天帶著電腦來回跑,上完學校的課,就坐地鐵來到酒吧這邊學習網(wǎng)課。酒吧光線太暗,她為了方便做筆記,還自帶了一個LED小照明燈。服務員都認為她是一個格外清奇的客人。等到他也不是意外,只是一種必然。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而那一天,時間恰好到了。那天封雅頌窩在沙發(fā)里抱著電腦插著耳機聽網(wǎng)課,兩個客人走進店里,從她身邊走過,徑直走到了店深處的沙發(fā)里坐下。兩個衣著正式的男人,面對面,點了兩杯酒,似乎是工作之余的閑暇。他的座位背對著她,只露出一點側(cè)影。可封雅頌一下子就把他認出來了。事實上,他從身邊走過,封雅頌的視線就一直追隨著他,直到他落座,直到他點單,直到他喝了第一口酒。封雅頌把電腦慢慢放到了桌子上。她看著他,幾乎在心里準備了一個小時,也幾乎愣了一個小時。如果他和一個女人一起走進店里,或許她就沒有勇氣走過去了。可是還好,他對面坐的,是他的男性同事。封雅頌扶著沙發(fā)站起來,邁動腳步,無知無覺地走向他的桌子。還有一步距離的時候,他端杯子的手頓了一下,然后側(cè)轉(zhuǎn)頭,看過來。封雅頌的呼吸消失了,心跳消失了,她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不存在了。她愣愣地看著他熟悉的臉,凝固在了原地。周權(quán)視線停留在她身上幾秒鐘,然后沖她,輕微點了下頭。他轉(zhuǎn)回頭去,端起酒杯,喝了一口。他對面的同事先說話了,開口問他:“認識的人?”周權(quán)說:“對。”那同事抬頭看了一眼封雅頌,然后起身說:“你們聊吧,我先回辦公室了。”周權(quán)站起身,送同事離開座位,隨即又坐下了。他把手握在酒杯上,依舊沒有轉(zhuǎn)頭。封雅頌腳步挪動了,走過去,輕輕站到了他的身邊。周權(quán)抿著唇,靜了一會,抬起頭來問她說:“你現(xiàn)在……”“主人……”封雅頌嘴唇張了一下,只吐出了這兩個字。周權(quán)的聲音一下子就停了。他望著她,他的眉骨很深,使得眼神是深邃而不分明的。這樣靜止了兩秒,他收回目光,悶聲點了下頭,喝了一口酒。酒吧里樂聲震人,每桌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暢聊,沒人留意他們這里發(fā)生著什么。封雅頌又輕聲問:“我可以坐下么?”她看著對面的空位,周權(quán)也看著那里,然后他說:“你坐吧,我該走了。”周權(quán)站起來,直接往門口方向走去。他大步走出了店門,封雅頌也跟了出來,偏窄的小路上,他越走越快。封雅頌跟在他幾步遠的距離,又叫了一聲:“主人。”周權(quán)腳步頓了一下,仍然繼續(xù)走。走出酒吧街,前面一拐就是地下停車場入口,周權(quán)朝那里走進去,腳步漸漸回蕩起回音。封雅頌跟在他身后,距離被越甩越大了,她心里發(fā)酸,鼻子發(fā)酸,感覺這么久以來所有的委屈都被一點一點翻出來了。她又顫著聲音叫了第三聲:“主人……”她眼眶濕了,邊走邊繼續(xù)開口:“我現(xiàn)在在北京上大學令,我上大三了,我的學校離這里有些遠,要做二十幾站地鐵……”“我這學期開始復習考研了,我最近正在上網(wǎng)課,我也想考北京的研究生……”周權(quán)的背影停了,他轉(zhuǎn)身看了她一眼,地下車庫很暗,她那個方向透出外面的光亮。他似乎想說什么,最終還是沒說,擺了一下手,轉(zhuǎn)身仍然往自己的車位走。封雅頌腳步繼續(xù)跟上他,她說:“主人,我高考物理考了分,是我所有科目里考得最厲害的了,我還沒有告訴你呢……”她臉上已經(jīng)都是淚水了,不過還是微笑了一下,說:“剛進大學,我的舍友都以為我是物理學霸呢,可實際上,我大學物理學得不好,考試都差點沒及格呢。我高考物理考得好,不是我自己的原因……”她說完這句話,忍不住咧嘴哭了起來。他已經(jīng)走到自己的車邊了,空蕩蕩的停車場,她哭泣的聲音帶著一股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