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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躺下睡。可是謝寧看著皇上安睡的樣子,遲疑了起來。要叫醒他嗎?難得他能這么快睡著,還睡的這么沉。只怕叫醒了,他就不能再這樣好睡了。謝寧猶豫了下,輕輕挪著身子給自己換了個姿勢,然后輕輕招手,讓青荷將被子捧過來展開輕輕替皇上蓋上。她自己也就這么歪著打起瞌睡來。青荷有些不放心,隔一會兒就悄悄探頭看一眼。兩位主子居然就這么睡了?這樣睡怎么能舒服呢?不知道是第幾次她探頭的時候,發現這兩人總算換了個姿勢。皇上側著身,主子則被皇上圈在懷里頭,兩人依舊親親密密的挨在一起。青荷終于松了口氣,自己悄悄洗漱了和衣臥下。回到宮里她的心里也踏實多了。在外面人生地不熟的,又時時會想起失火那天晚上的情形,心里怎么都安生不了。總算回來了。青荷覺得肩膀有點涼,就把身上蓋的那件衣裳往上拽了拽。這里的一切都是她熟悉的,哪怕現在只有腳頭處留著盞燈,屋里的一切都看不清楚,她心里也踏實。這氣味,這聲音,這光亮,在這兒她總算不會擔心從哪里再燒起一把火來,或是黑暗中有什么危險會從窗縫里擠進來,悄沒聲息的要了她的命。皇上這一覺睡的特別香,早上破天荒的醒遲了。從登基以來,有大朝會的日子是不必說,就算沒有大朝會的日子,皇上早上也習慣起身練一趟劍,到微微出汗的地步才收手。然后還要寫幾篇字,這是他從少年時期就養成的習慣,多少年了都沒有變過。結果今天一睜眼,皇上就知道醒遲了。平時白洪齊到了時辰也會過來伺候,他一般會隔著窗子問一聲,待聽到皇上的吩咐后再進門。皇上很少有被他叫醒的,白洪齊掐著時辰請早安時皇上都是醒著的。但今天……今天確實是晚了,白洪齊也沒有出聲提醒。皇上轉過頭,謝寧還沒有醒。她的頭發半散著,皇上發現有幾縷頭發被他的手臂壓著了。他輕輕挪開手,怕把她驚醒了。但是皇上一動,謝寧也被驚動了。她嘴唇微微抿了下,睫毛微微顫著,眼睛睜開了條縫。皇上安靜的看著她的眼神從迷惘之中漸漸清醒。“皇上也醒了?”“朕也是剛醒。”謝寧躺在那兒懶得動彈,神情中透出一股春睡初醒的慵懶。青荷聽著剛才帳子里就有聲音了,但是過了好一會兒皇上才叫人伺候。青荷過去服侍的時候,就看見主子眼睛閃亮,嘴唇紅紅的象搽了胭脂一樣。京城的春天到的很晚,御園里的花開的也遲。玉瑤公主邀了喬書棠,又帶了甘熙云一同在御園里放風箏。她的風箏是今天才送來的,一只金紅色的大蝴蝶,后面拖著長長的軟翅,要是不仔細,倒覺得那是只鳳凰,而不是蝴蝶的模樣了。兩個手腳麻利的小太監先把風箏放起來,這才將線軸交到玉瑤公主手里頭。天氣晴好,風也大,風箏飛的特別高。謝寧坐在窗前,一抬頭就能望見天上飛的那幾只風箏。甘熙云在挑風箏的時候,挑了一只燕子。做的也精致,但是跟蝴蝶一比就顯得很不起眼了。喬書棠的風箏卻是一只老鷹,風箏個頭大,進宮的時候是由兩個人搬進來的。風箏越飛越高,在碧藍的天幕上看起來已經成了比芝麻粒還小的斑點。“主子要不要過去瞧瞧公主她們?”“我就不去了。”玉瑤公主她們玩的正開心,謝寧一去,她們倒不能盡興了。喬書棠和甘熙云兩個必定會覺得拘束。“我放風箏就不行,總是放不起來,哪怕放起來了也飛不高。那會兒總埋怨風箏沒做好。”青荷笑著問:“那后來呢?”“后來表姐將放起來的風箏交給我玩,沒一會兒功夫也落下來了,大概我就是手笨吧。”謝寧笑著說:“那會兒舅母還笑話我,說這也不是壞事。人們常說風箏放不遠,將來也不會遠嫁的。”青荷忙接過話頭:“可不是。現在林大人一家住的離宮城可近呢。”謝寧也笑了:“說得是。”只是想見一面還是要等機會的。青荷看著她的神色,猜想她必定是想念林夫人了。“主子現在有身孕,可以請林夫人進宮來照看陪伴您啊,這可不犯忌諱。”謝寧沒有接話,目光又移到窗外頭的天空上。天上又多了幾個風箏,眼看著其中兩個越湊越近,謝寧哎呀一聲:“要撞線了。”幸好并沒有撞上。玉瑤公主回來時一頭是汗,臉紅撲撲的,剛才肯定玩的樂過了頭,這會兒露出了一臉倦意。謝寧趕緊讓人給她擦汗換衣裳,喬書棠和甘熙云兩人也一樣比照辦理。玉瑤公主人雖然疲倦,精神卻還好,一迭聲的問:“娘娘你看見我那只蝴蝶了嗎?飛的最高。”謝寧笑著點頭說:“看到了。”自然是她的風箏最高,因為其他人不敢越過她啊。溫熱的果子露送上來,玉瑤公主喝了一口就皺起眉頭:“熱的太酸了,有沒有冷的?”方尚宮輕聲勸:“公主才出了汗,不宜吃冷的。要是覺得這個酸,那給公主再換一盞杏仁茶可好?”“不要。”玉瑤公主不喜歡杏仁茶,總覺得太甜膩。與杏仁茶相比,她寧可忍受果子露的微酸。謝寧笑著也抿了一小口果子露。唉,熱的果子露喝著就是酸哪。可現在她也不能喝冷的,哪怕天氣一日比一日熱起來,那也不行。方尚宮照看她無微不至,可有時候謝寧也覺得,方尚宮實在太精明了,想在她眼皮子底下玩點花樣簡直難比登天。青梅以前曾經說過,方尚宮嚴厲起來堪比牢頭,謝寧覺得牢頭二字用在這里很貼切。吃的喝的穿的用的,樣樣都得方尚宮點了頭她才能用。她頭一回懷孕的時候方尚宮盡管也細心,可也沒有到現在這個地步。謝寧往前想想,似乎是從失火那天夜里之后,方尚宮就象變了一個人似的。她象一只警惕的母獸看管自己的崽子一樣,對身邊的每個人都投以警視防備的目光。她現在誰也信不過,象是生怕自己一個疏忽,就會有人趁虛而入將謝寧母子暗算了。謝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