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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其他小說 - 地盡頭(1V1)h在線閱讀 - 第九十六章

第九十六章

    

第九十六章



    阿慈,還是我送你去吧,我不放心你一個人。

    不用,我自己去更妥當。如果被他們發現你,你會有危險。

    蔣慈一身黑衣黑褲,扎起馬尾化身夜行女俠,來到何靖別墅門前。她深知何靖對廖勝恨之入骨,再三拒絕護送。

    一旦失手,至少不會連累廖勝。

    別墅前院整潔安靜。夜色下的花卉比半個月前更加嬌艷,看來花匠拿足人工,不敢馬虎半分。

    她擰開門鎖,室內燈光通明,卻空無一人。

    何靖不在家的時候,別墅里面不會有保鏢。今晚我會想辦法找人拖住他,你拿完立刻離開。

    蔣慈想著廖勝的交代,輕手關上大門。

    蔣小姐?

    傭人聽見開門聲從房內走出,發現是何靖女友。蔣慈驚得半僵,轉頭望見是傭人,才緩緩舒了口氣。

    我過來拿點東西。

    需不需要我幫忙?傭人見蔣慈背了個包,看來要拿的東西不少。

    不用了。蔣慈搖頭,你先去休息吧,我拿完就走。

    傭人沒有多嘴。蔣慈見她回房,轉身快步踏上樓梯,走到何靖書房門前。

    每一步都讓她想起在這里度過日日夜夜,彼時蜜糖此間砒霜。蔣慈心頭酸楚,握緊拳頭讓自己保持冷靜。

    何靖書房上了鎖。

    她心中嗤笑,掏出鑰匙。何靖把全屋所有鑰匙備份給她的時候,是否想過有此一日。

    打開書房木門,內部布局毫無變化。大得可以打斯諾克的書桌,到頂的歐式橡木書柜擺滿線條冰冷的槍械。

    他是怕別人不知他為何暴富,如此堂而皇之陳列其上。

    蔣慈走到柜前,打開大班椅后方的一扇雙開小門。銀色保險柜緊鎖,她輕擰圓形機械轉盤,嘗試用何靖生日數字打開。

    擰了兩圈,柜鎖毫無動靜。她只知這里有個保險柜,但從未問過何靖密碼。蔣慈腦里閃過一個念頭,再次嘗試轉鎖。

    咔噠一聲,柜門鎖開。

    沒想到何靖設了她的生日做密碼,簡直不知是喜是悲。

    柜內放著十幾疊現金,全是綠油油的美鈔。一只金色勞力士壓在成捆紙幣上,蔣慈拿起來細看了幾眼。

    這不是何靖的手表。

    何靖戴的是寶珀,當初他堅持要與自己戴同款,是自己親自挑的款式。

    這只應該是何武的手表。金屬腕帶上血跡刺目燙手,腦里回蕩何靖那句他連全尸都沒有。

    蔣慈頓覺心酸,把手表放回原處。

    轉念一想,淚意翻涌。

    她爸身中16槍,她又何必可憐別人。

    蔣慈抽出保險柜下方的牛皮紙袋,逐份翻看查閱。起初幾份都是簡單的房屋買賣契約,還有一些商鋪物業的置業合同。翻到第三份才看見年代久遠的數字,紙張陳舊幸好字跡清晰。

    蔣慈越看心越冷,上面赫然都是黑色交易記錄,以及部分命案證據。

    蔣興名字,廖勝名字,江叔名字甚至倪家父子名字都在其中。她不敢繼續細看,快速裝回紙袋內塞進背包。

    另一袋也是賬本,紙張嶄新,標記時間是近兩年。她翻開才發現,是何靖自己私下的走賬,數額大得讓蔣慈背后發涼。

    交易內容足以讓他吃足十世牢飯,連耶穌都不愿替他受過。

    蔣慈猶豫幾秒,決定把這本賬本帶走。

    這大半個月的日子生不如死。她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啜泣到天明,無人來憐憫。變賣了蔣興所有物業,才換來片刻安寧。這一切都是何靖造成的,是他背信棄義,對她食言,把她推進這個萬丈深淵。

    蔣慈指尖微顫,一邊把賬本放進包內一邊在心里告訴自己,她只不過是以牙還牙罷了。

    最后一袋文件被打開。封面字眼讓她微怔,輕輕翻開內頁,每一個字都逐寸逐分瓦解著她因痛苦而壘高的心墻。

    他立了遺囑,繼承人是她。

    他把所有資產打包,為她設立了信托基金。

    落款日期是上個禮拜。

    他在發什么神經。蔣慈心中痛罵,指腹用力,薄薄白紙泛起一圈明顯皺褶。她不想再看,直接把文件塞回袋內,綁好后鎖回保險柜。

    強忍一晚的淚意終于決堤。

    蔣慈頹然蹲下,捂緊嘴無聲痛哭。

    你是內疚還是補償,是惺惺作態還是萬分后悔?既然能對我至親的人痛下殺手,又何必多此一舉,證明自己所謂的真心真意。

    如果是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不要。

    我和你爸,你選誰?

    我沒殺你爸,你為什么不信我!

    阿慈,好愛你,好想你。

    何靖,你真的太狠心了。連這一刻都逼我在恨你的邊緣憶起相愛,內心苦苦掙扎。

    眼淚落在柔軟的羊毛混織地毯,輕輕墜入,沉沉暈開。回憶帶來的痛楚新鮮得如同場景再現,蔣慈失去抵抗,潰不成軍。

    那一發沒有開出的子彈,永久嵌入她的心臟。

    阿嫂?

    突如其來的女聲把蔣慈喚醒。

    她驚得渾身一顫,抬起淚眼,望向站在門邊滿臉疑惑的金寶。幸好是金寶,蔣慈快速抹掉臉上淚水,站起身強迫自己保持冷靜。

    阿嫂,你怎么來了?金寶問得小心翼翼。她走上樓的時候發現何靖書房大門敞開燈亮如晝,以為他們今晚的應酬提前結束。

    殊不知走進后只見蹲在柜前的一抹黑影,細看之下才發現是蔣慈。

    她居然在哭。

    我蔣慈壓下哭腔里的鼻音,我回來拿自己的東西,拿完我就走了。

    阿嫂金寶覺得不太對勁,需要我幫忙嗎?

    不用。蔣慈直接拒絕,不要再叫我做阿嫂,我和何靖毫無瓜葛。

    蔣慈背起背包,邁步準備走出書房,卻被金寶無聲攔住。

    阿蔣小姐,你是拿了什么?

    怎么,輪到你來管我了?

    不是金寶面露難色,這兩夫妻真的好難伺候,我怕等下靖哥問起,我不好回答。

    我自己的東西需要跟你交代?蔣慈冷淡望著比自己明顯矮了大半個頭的金寶,直接逼進,你就當沒見過我就行了。

    蔣小姐金寶后退至書房門外,卻不肯妥協,不要為難我這個做小的。

    我看你話頭醒尾,機靈得很。遲早一飛沖天,怎會是個做小的料?

    蔣慈輕推開金寶,徑直沿走廊邁步下樓。

    金寶緊追其后,蔣小姐,蔣小姐。

    蔣慈不顧金寶叫喊,打開大門走出。往日何靖視蔣慈矜貴得要命,金寶根本不敢拉扯,只能碎步跟上。蔣慈瞥見前院右側停著那臺熟悉川崎,毫不猶豫邁步騎上。

    金寶驚得定在原地,蔣小姐,這臺車

    這臺車是我的。蔣慈插入鑰匙,瞬間點火,你盡管去跟何靖交代,我無所謂。

    連半秒停頓都沒有,動作一氣呵成。

    長腿收起油門擰緊,旁若無人疾馳離去。

    晚風吹起蔣慈發梢,把剩余淚痕帶走。她熟練隨車流切換速度,黑衣夜行,穿插于人車身側。

    為何完成心頭大事,她卻萬分壓抑,再高的速度都擺脫不了身上沉重情緒。

    慶幸今晚是金寶,慶幸見到的不是何靖。

    蹲在地上抽泣,淚水糊了滿面,簡直丟臉至極。若是讓他看見,肯定冷語嘲笑毫不留情。

    原來分手真的怕再見,更怕再見的時候你過得沒他好。

    蔣慈緩緩降低車速。綠燈轉為紅燈,她慢慢挨近斑馬線停下,一側長腿單撐在地。

    行人稀疏,各走各步沿面前的斑馬線橫穿馬路。

    她只是不經意看了一眼。

    只是這一眼。

    兩米半外那對貼得就快變成連體嬰的男女。男人高大威猛,噙笑表情又yin又賤。女人嬌小玲瓏,白色校服難掩少女青澀。

    難怪方才別墅內沒有撞見,原來是忙著在這里染指女中學生。

    又嫩又白,年方二八,瘦弱身材惹人憐愛。

    蔣慈心頭涌起無盡憤怒。什么情情愛愛,什么牽腸掛肚,都是哄她這個傻女罷了。只分開了20日,他就急于與新歡街外癡纏,連半天空窗期都難以忍耐。

    何靖,你真的讓我刮目相看。

    蔣慈越看越絕望,終于對上何靖的驚愕眼神和急于撇清的肢體動作。她心中不屑,何必露出這副被捉jian在床的表情,他早已單身,起雙飛十飛一百飛都與她無關。

    心痛?不忿?又能如何。他是你的殺父仇人,是你的渣男前任。

    爭氣點吧,蔣慈。你已被這個男人毀了大半,你越難受他就越快樂,清高矜貴的蔣大小姐也淪為他的情感玩物,他多得意多驕傲。

    蔣慈收回視線,多看一秒等于賞自己多一巴掌。遺囑財產信托基金,他想給就給,想收就收,根本什么都代表不了。

    是你自作多情。

    紅燈轉綠,她毫不猶豫加速往前,寧愿在茫茫人海中孤獨無依。

    她的余生只剩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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