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失憶
水聲潺潺,鳥鳴啾啾。嘈雜的聲音不由讓人蹙了蹙眉頭,渾身冷得發顫,在戰栗中虞晚歌緩緩睜開眼眸。原本完好的綠蔭破了個大洞,被巨大外力折斷的粗枝七七八八的散落在地,回憶著自己暈厥前的情形,虞晚歌緩緩坐起身,渾身劇痛,但卻讓她真實的意識到——她沒死。她沒死,那穆城呢?下意識的念頭冒了出來,虞晚歌迅速從水中起身想要去尋找穆城,然而隔著河岸看到穆城的身體后,突然頓住了腳步。她要去找他嗎?從那樣高空掉落,他護著她,生還的機會幾乎不可能吧,她害怕面對他的死亡,鼻腔有些酸澀,虞晚歌扶額閉眸,恨他怨他,可到頭來她原來依舊會怕他死啊。那是她的兒子啊,她無法真正對他心冷。恢復些平靜,虞晚歌狼狽著身體最終趟水向穆城走去。身上雖然被枝杈割出的傷口不少,但穆城呼吸均勻沒有性命之憂。稍稍松了口氣,虞晚歌抬起頭,卻陡然對上那墨綠的眼眸。沒想到他會這么快醒來,動作僵住,虞晚歌嘴唇輕顫。兩人同時靜默對視,良久,那邊終于傳來響動。“你是誰?”*蹙眉撥開前面有一人高的灌木雜草,虞晚歌心不在焉的走著,事情似峰回路轉,雖然不知是好是壞,但對于現在兩人的情況來講,該算是一件好事。不知道穆城什么時候會恢復記憶,在此之前她必須回到他們身邊。停停走走,四處留下記號,然而走了一整天,記號沒有看到,但他們仍舊在這密林中。看來這個密林比她想象中大了太多。望著茫茫的山林,虞晚歌開始有些懊惱,一路上因為再次落入穆城手中而懊惱絕望,她根本沒有注意車開往哪里,更不知道兩人到底身在何處。心中慢慢開始焦急,虞晚歌閉眸撫了撫額,穩定了情緒便要繼續向前,腰間的腰帶突然緊縮。蹙眉轉頭,看向因著一根腰帶連在一起的穆城。同樣定定的看著她,穆城墨眸中有著孩子氣的固執,順著男人的眼睛看向下,虞晚歌看到了兩人中間橫著的一條溪流。可能是從水中醒來,現在的穆城極其畏水,輕輕嘆息,對著男人抬起手,“走過來吧。”遲疑的握住她的手,原本緊繃的面容松軟下來,高大的男人小心的邁過小溪流。溪流又淺又細,幾歲的孩子也能邁過,男人小心翼翼的模樣實在有些可笑,心中柔軟,看著男人邁過了溪流,虞晚歌淡淡一笑,抬眸開口:“你看,沒有什么可怕的吧,你以后要勇敢一點,下次看到這樣的小溪流不要害怕好不好?”不言語也不動作,眼眸里沒有一絲波瀾的男人仍舊定定的看著虞晚歌。心知他自醒來后對周遭一無所知沒有安全感,虞晚歌并不勉強他的回應,松手便要繼續趕路,然而手卻被男人的大手重新牽住。“好。”不再像以前一樣歇斯底里的憤怒和陰沉,男人的聲音平靜且懵懂。看著兩人交握的手,虞晚歌不自在的想要收回手,但看到男人懵懂的眼神,心中一嘆到底牽著男人繼續向前。“我是你的mama,我們出來玩時遇到了危險才會落難,你不用害怕,這里不會有人傷害你,我……我會保護好你……”穿梭在密林,一邊尋找著出口,一邊與身后的男人告知兩人的狀況,虞晚歌自顧自的說著話,許久后身后再次傳來響動。“mama是什么?”“mama就是……”解釋著兩人的關系,一路上解答著穆城各種各樣的疑惑,虞晚歌的神色漸漸柔和,穆城幼時總是像個小大人一樣,好像從不曾這樣懵懂的問她問題。一路走走停停,略顯稚氣的談話無意中讓兩人漸漸卸下了提防。一走幾天,眼前依舊是茫茫的大山,虞晚歌漸漸開始絕望時,終于發現了人跡。然而只是人跡。語言不通,道路不通,水電不通,有著人跡的小村莊保持著虞晚歌從未見過的古樸。走了幾天,虞晚歌清楚的明白沒有現代設備的兩人,憑一己之力走出這茫茫大山幾乎無望,但外面的人擁有各式各樣的技術設備,想找到他們卻很容易。考量再三,虞晚歌決定暫時留在這個小村莊,比起密林中危機四伏,沒有任何遮蔽物,這里雖然簡陋但至少沒有未知的危險。她決定等他們找來。然而虞晚歌沒想到這一等就是幾個月。*搓洗著盆中的衣服,虞晚歌有些心不在焉,為什么他們還沒有尋到她。井邊,一同洗衣服的女人說笑著虞晚歌聽不懂的話,心中有些煩悶,洗好了衣服,虞晚歌向著兩人暫住的小屋走去。已經幾個月了,他們還沒有尋來,雖然不知中間發生了什么,她不打算再坐以待斃了。心中煩悶著如何離開這里,思來想去,虞晚歌咬了咬唇,她要學會這里的話,獨自穿越大山叢林不可能,但如果學會了這里的話,對這里有所了解,離開這里或許不是那么難。走進院子,晾著衣服,虞晚歌思索著心中惦記的事情,突然有個男孩從院外跑來,嘴里焦急著說著聽不懂的話,虞晚歌雖然聽不懂他的話,但能夠感受到男孩聲音里的急切,心中跟著焦急時突然看到幾個人抬著一個人走來。被抬著的人是穆城。發生了什么,他怎么會受傷?與眾人一起慌慌張張的將穆城抬入房中,虞晚歌上前去看穆城的傷口,看到穆城小腿上有野獸的齒痕,蹙眉抬頭。一身破爛衣衫的老者面露愧疚,拿著手里的壇子比來比去,隨后一把將壇子交給虞晚歌,嘴里念念有詞的離開。見將人送到,眾人也不停留,嘴里說著話也三三兩兩的離開。不明白那些人再說什么,虞晚歌低頭打開手中的壇子,聞到酒香,想到那老人的動作,有些明白了,他剛剛是讓她用酒為穆城消毒?雖然不清楚穆城在外發生了什么,但憂心穆城的傷口,虞晚歌立刻為穆城的傷口消毒。生怕醫療設施差傷口會感染,虞晚歌幾乎徹夜未眠的一遍遍用酒擦拭著傷口。事情總是向更壞的方向發展,她沒有尋找到離開這里的方法,穆城又受了傷,心里思念著丈夫們,憂心著孩子們,最后一遍為穆城擦拭好傷口,虞晚歌靠在床沿怔怔的看著房中破敗的一角。她該怎么辦?無意識的拿起酒壇,一夜滴水未進的虞晚歌喝了一口酒,明明只有一小口,虞晚歌便被那辛辣感嗆得輕咳,想要去尋水來,然而逐漸涌上的疲倦讓她不想再動作。面頰緋紅,虞晚歌閉上眼眸時仿佛看到了穆見川的影子。從睡夢中醒來,穆城立刻坐起身,不安的尋找熟悉的身影,然而轉過頭時便看到了身側眼眸半瞇的女人。靜靜的看著女人的臉,穆城仿若蟄伏在黑夜中的豹子,相處幾個月,他知道她是他的mama,也知道mama是什么意思,可他實在沒有辦法相信,一是兩人外貌雖然相似可年紀似乎不大像,二是……面頰微紅,穆城緩緩湊近女人的身邊,雖然因著女人身上傳來的酒氣眉頭微蹙,但那熟悉的氣息入鼻依舊讓他感到安心。二是,他不想離開她半步,他想要永遠與她待在一起,想要親她……占有她……是的,占有她。不知為何,最近總有散碎的東西進入腦海,讓他越發迷惑兩人的關系,明明兩人曾那樣親密的連在一起,為什么她現在會對他這樣疏離呢。不是沒有感覺到,她對他溫柔照顧,可卻從不允許他碰她,他稍稍不注意碰到她,她會很兇的斥責他,可他好喜歡她啊,從醒來不知道她是誰,他就喜歡她了,喜歡她的溫柔,喜歡她的照顧。心口有些酸澀,穆城定定的看著靠在床沿慢慢閉上眼眸的女人,呼吸驟然有些急促。她睡著了……喉結攢動,支著床,穆城傾身上前小心含住那粉唇,粉唇軟糯,似乎有什么在腦中炸開,顧不得去想那些是什么,穆城腦中只有一個念頭。他想要她。呼吸急促,抬手撐住虞晚歌的頭后,穆城加重了這個吻。毫無反抗能力,舌頭一瞬突破齒關長驅直入攪動著小舌,酒香迷茫,小舌滑膩,穆城猛地將人壓倒在床上。是他們嗎?是他們找到她了嗎?嘴唇微微刺痛,虞晚歌迷茫的睜開眼眸,然而眼眸朦朧她看卻不清男人的面孔,無力的任由男人吻著,感受到男人火熱的身體,呼吸到男人熟悉的氣息,虞晚歌眼眸微紅,是他們的,不然她怎么會對這氣息如此熟悉。她好想他們啊。淚水順著眼角掉落,虞晚歌抬起手臂環上男人的脖頸,喃喃開口:“我好想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