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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其他小說 - 上京宮情史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195

分卷閱讀195

    叫來阿菩:“你去把東西備著。”

阿菩心知肚明,不敢說什么,一會兒就準備好了紋身的細針和各色染料,屏息凝聲地說:“主子今日要刺什么花樣?”

案桌上干干凈凈,沒有曼陀羅的圖案紙,完顏綽打開一只匣子,里面整整齊齊擺著一摞箋紙,這是晉國出產的上品薛箋:雪白的底色上套印著紫粉色的曼陀羅花,還打著細細的朱絲格,每一張箋紙都是一樣的,上面寫的字也是同一句,只不過字跡略有些差別,卻也是明顯是一個人手書。

她把最上面一張寫得最疏朗精致的拿起來:“照這個,在背上空白的一處,就當做是題畫詩吧。”

阿菩拿過,輕輕地念了一遍:“念橋邊紅藥……”

完顏綽笑著接后半句:“……年年知為誰生。”

“念橋邊紅藥,年年知為誰生。(1)”完顏綽想著上京他的宅邸里那一片一片各種深淺紅色的芍藥花,想著他的眉眼,他的臉頰,他的身體……手指撫摩著匣子里其他的箋紙——每張上都是同樣的一句詞,都同樣寫得纏綿悱惻、動人心弦,都同樣是他們之間才懂得的語言。他通過親衛們的密奏,在向她承諾。

而她,愿意信他——他新婚的消息如萬箭穿心一般帶給她苦痛,可即便如此,她仍然知道他的心在這兒,這些不得不存在的茍且,不得不存在的屈服和妥協,并沒有改變他的心意。她愿意透過這些箋紙上單調的一句話,選擇篤信他。

阿菩的針落下去時,尖銳的痛傳到心尖里,完顏綽咬住自己的胳膊,放縱自己落下淚水。每一點疼痛都是她的愛意,銘刻在身體上,銘刻在心魂里。不管接下來怎么樣,不管一切的真偽,她愿意這樣銘刻,絕不后悔。

壓下的斥候密奏終歸包不住,很快,原來的南院夷離堇王藥重投故國,背叛夏國的消息傳得鋪天蓋地。在奚車上面對群臣的激憤,完顏綽顯得很是淡然:“人,我們自然是要去要的,叛國之罪,放在哪里都不可饒恕——只是,需由我們自己審訊過才算。但是我瞧著晉國是不會肯給的,他這樣五次三番地挑釁我們,以為我們這里真是吃素的?”

她輕蔑地笑:“備戰就是了!”

夏國本就是全民皆兵,皇帝的圣旨一下,各州縣,各頭下軍城都開始點數士兵,八十萬大軍集齊,隨時等候捺缽的皇帝和太后的指揮。完顏綽對著沙盤考評蕭邑灃:“皇帝覺得應當怎樣設兵?”

蕭邑灃在朝堂上已經聽了大臣們的不少建議,此刻說了自己的見解,但最后還是為難地說:“這樣子對不對,我心里還是沒數。”

完顏綽鮮有地摸了摸他的小腦袋:“兼聽則明,偏信則暗,你能把大家伙兒的意思綜合考量了,還有自己在各處捺缽時所見所聞融匯進去的觀點——”她甚為滿意,笑著說:“我的灃兒長大了!”

蕭邑灃驕傲地挺了挺小胸脯,被夸得滿面紅光。

完顏綽指著沙盤對他說:“但是朝廷中人多意見多,有時候容易聽得昏亂。所以又有‘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之說。南邊晉國打仗,軍容架勢,乃至兵器重械,都比我們強,卻因為皇帝要在汴京遙制,諸王又各存小心思,將領沒法主張,無法因地制宜、靈活機動,所以敗落較多。因此,皇帝與其自己苦心孤詣,還不如選拔賢才,任用唯能,用人不疑,放開手讓將領們去干。”

她最后含笑道:“耶律將軍親自馳來云州,要向陛下匯報軍情。”

時序光陰的代謝,遠比人想象得快。燕山那里的風吹得耶律延休那張俊朗的臉越發棱角分明,雖然顯得比原先黝黑粗糙些,也別具男子漢的硬朗陽剛之氣。他撩開鐵黑色的斗篷,身上的甲片發出碰擊的金屬聲,雖然穿著沉重不便,但他還是一絲不茍地跪叩皇帝和太后。

完顏綽和聲道:“不必大禮,將軍為我大夏守衛邊疆,正是我們母子應該感謝將軍!”

而蕭邑灃也異常聰明,牢記著母親所教的“求賢若渴”,于是端起御案上的一杯熱奶茶親手遞給了耶律延休:“天開始冷起來了,將軍一路奔波辛苦了。朕還沒有動過,將軍喝了暖暖身子。”

這樣融融睦睦的君臣相得,感動得耶律延休幾乎要英雄落淚,帶著些哽咽說:“太后與陛下的知遇之恩,臣萬死難報!”

他到現在還是孤身一人鎮戍邊關,不肯婚娶,完顏綽又敬他又憐他,但也不敢跟他提婚娶這個茬兒,只好還是談公事:“如今兩國戰事一觸即發,我雖然調集了八十萬軍伍,但分兵太廣,恐怕會減弱戰斗之力,我們兩國交界之處無非黃河沿岸,如今幽州、燕州、并州三處都在晉國手里,是不是還是先集兵在這三處妥當?”

耶律延休自信笑道:“聽聞晉國又在幽州方面布軍,然而他的老毛病,喜歡故意玩聲東擊西。李維勵一直盤踞并州不動,我看趙王還是很打算靠他的。”他思考得很是深入,與完顏綽談了很久,但最后道:“但現在要當心的是,王藥身在晉國,幽燕并州三處,他都非常熟悉,若真是一心為晉國謀劃,這場仗就會打得艱難。這幾年我們好不容易給百姓休養生息,人丁興旺了些,倉儲也滿了些,若是一場慘戰下來,可能死傷甚重,國庫空虛,這些年的積攢就全部沒了。”

完顏綽低頭不語很久,最后對蕭邑灃說:“皇帝怎么看?”

蕭邑灃比以前穩重很多,好一會兒才回答:“耶律將軍說得極在理。我心里愿意信仲父,但是,他又是個故國情思很重的人。人心叵測,不得不防。”他小大人似的嘆口氣:“唉,要是斥候能到汴京親自見一見他,知道他如今是如何想如何做的,就好了!”

兩國邊境,已在戒嚴,不過商賈過境,其實還是受歡迎的。王藥擔著郎中的職務,其實只是個寄祿官,即一個空名職銜,拿一份俸祿而已。但是因為趙王這層關系,許他進各部司務瞧瞧兩國的情勢,而后再聽他的見解。

“生銅、生鐵、瓷器、絲綢……還有茶葉,口外跑一趟,就能掙不少錢帛來;而夏國和后涼出產的黃金、烏炭、駱駝、駿馬和牛羊,則是我們這里所需的。”王藥邊喝著茶邊對趙王道,“關卡關閉,商賈們只能鋌而走險,還不如不禁貿易。他們從我們這里得到鐵器雖然會用作煅鑄兵器,但我們若沒有好戰馬,步兵迎戰騎兵,也幾近于十個打一了。”

趙王耐著性子聽他說,到最后點點頭道:“這樣小事并無不可。備齊戰馬之后,幽州和并州,雖要分兵,也必須有個多寡輕重,你看在哪處加重兵更好呢?”

他的眼睛黑白分明,上身前傾著,是虛心求教的模樣,但王藥心知這絕不是一個輕信的人,因而回復道:“燕山為隔斷,過界頗不易。并州為孤懸,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