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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其他小說 - 上京宮情史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40

分卷閱讀40

    設斡魯朵的一些問題,正準備叫退朝,好到后苑看完顏緗跳那嫵媚的胡旋舞。先頭那個不知趣的又站出來抗聲道:“臣又有疑惑了!皇后自設斡魯朵,其間當然要設置掌管親衛、軍政和民政的官員。朝中俊杰不少,不論南院北院都有養著的閑官,為何皇后指定管理斡魯朵中宿衛的提轄司提轄,非得是一個因罪被謫貶到底的漢官?”

蕭邑澄眨巴了兩下眼睛,好一會兒問:“這個提轄司提轄是誰?”

那官員鏗鏘道:“就是從并州俘虜的王藥,先帝器重,封做郎中,后來隨陛下親征,獻策失當,犯下大過,陛下寬宏,薄施杖責后仍謫貶授以書令史。卻不知有何等功勛,或是何能才德,竟然被破格提拔為皇后帳下親衛的統領?”

蕭邑澄面色陰沉,目光逡巡似乎在找王藥的身影,卻沒有在班列里發現。他好一會兒才說:“朕知道了。回去問過皇后再說。”

他匆匆下朝,步伐幾乎就要直接往皇后所居的側殿而去,但自己還是想明白了,止住了步子。他對身邊最篤信的宦官說:“今日皇后不大舒服,不能來朝。你替朕關心著,該送的石蜜有沒有送到,太醫說的這幾日要用的藥膳有沒有做好。”他的腳轉了個彎:“朕去拜見太后。”

☆、至親至疏

蕭邑澄步伐遲緩,腦子里紛紛亂亂的,既覺得完顏綽拔擢王藥提升得太快,不太正常;又覺得自己是不是想得太多,疑鄰盜斧。他對妻子因愛生怕,總有點不敢吹求。才行到往紫宸宮的一半路,宣德殿的侍女阿菩喘著氣一路奔過來,脆刮刮給皇帝行了大禮,脆生生說:“陛下留步,皇后說,今日奏折里有件緊要的事,要請陛下前去定奪呢!”

蕭邑澄皺皺眉:“真這么要緊?”不自覺地步子就轉了個彎。

阿菩笑道:“今日皇后腹痛,床鋪上掙扎起來看折子,奴婢想,應當是相當重要的折子吧?”

蕭邑澄頓時給自己“回去”找到了充分的理由,匆匆轉身重又向宣德殿而去:“既然這樣,趕緊去瞧瞧。”阿菩在后頭都跟不上他如飛的步子,索性慢慢在后頭搖了,只是嘴角一彎,露出一個“我就知道”的表情。

皇帝自己當然不曉得,他日日笙歌的時候,皇后的觸手在宮外各部伸得遠遠的,宮內四處也少不了她的心腹,消息靈通快捷,才能萬事處理迅速。

完顏綽斜倚在床上,披散著一頭烏黑光亮的長發,不施粉黛而自然嫵媚。她凝神望著手里的奏折,微微蹙著眉,嚴肅認真得別有美感。

見皇帝進來了。完顏綽遞過手里的奏折:“并州以南的晉國人,又開始大修城防,并且他們聽說我們今年大豐,商賈們都商議好了,茶磚和絲綢都要漲價。”

蕭邑澄道:“阿菩說的要緊事就是這個?我還以為邊關打起來了呢!”

完顏綽肅然道:“打是沒有打起來,差卻也差不多了。晉國防賊一樣防著我們,下一步鐵定是與渤海靺鞨諸部聯合,先施恩給他們,再孤立我們。我們好容易多收些麥子,多獲些皮子和rou干,還沒開始享福,又要被他們拿住了魂——絲綢可以不要,茶磚卻不能不捏著鼻子買晉國的。一來一去,多收的東西又有什么用處?”

蕭邑澄呆著臉,好半日才說:“你說得極是!怎么辦才好?”

完顏綽道:“我尋思著,陛下既然把并州作為我屬下斡魯朵的地盤,這么一個兵家必爭之地,少不得要懂行的人管理。不僅要管理軍政,而且要懂得民政。思來想去,也沒有其他人可用。先帝當年用人水準一流,他既然那么看重王藥,想來確實是個人才。不拘一格用了他,治好并州,我們日后徐徐南圖,拿下黃河以南的土地,自己有了稻田、茶園、桑園,也就不倚賴著晉國的貿易,可以自給自足了。”

不留痕跡,解釋了委用王藥的原因。蕭邑澄不能不服氣,只有一點尚存懷疑:“可是王藥真的可靠?上回在應州山谷里,他可把我坑慘了!”

應州一役,王藥確實存疑甚大。但完顏綽此刻不能不硬著頭皮為他說話:“王藥可信不可信,現在說為時尚早。他若上次只是無心之過,我們硬說他有意,豈不是白害了一個人才的性命?他若真的有異心,把他放在并州也可以詳加考量,斡魯朵的人畢竟是契丹人,到時候反戈殺他,也是易如反掌的事。”

蕭邑澄心悅誠服,點點頭說:“你說得是!”他看著躺在床上,臉上略有些蒼白的完顏綽,松乏下來后額頭上微微冒著虛汗,覺得自己此刻走也未免太無情了,因而踟躕著,不知道怎么辦才好。

完顏綽看穿了他的心思一般,笑道:“聽說后苑的羯鼓敲得已經極好了。陛下到底有才。拳不離手,曲不離口,還是要多練習才是。西域有過來些好的樂師,什么時候也挑一些去后苑教習。這會兒我這里沒什么事,我也乏了想躺一躺,我叫人送陛下去后苑吧。”

蕭邑澄頓時高興起來,完全沒有察覺自己的手腳已經被她縛住了。他點點頭說:“阿雁,能娶到你這么賢惠的妻子,真是我的福分!”

完顏綽笑容帶著冷意:“至高至明日月,至親至疏夫妻。陛下但能想著我曾經也有一分好,我也就不用日日如履薄冰了。”她故意一般,揭起袖子,露出手臂上的傷疤:“我肯為陛下死,卻不愿意被陛下冤死。”

蕭邑澄看到她的傷疤,頓時像被燙著似的,手忙腳亂說:“我知道!我知道!你快把袖子掩起來!”

然而她就是要不破不立,直直地盯著他的眼睛:“它很丑么?因為不美了,所以它負載的你我之間的的意義也沒有了?”

蕭邑澄目光躲閃著她的直視:“不是因為丑……我只是不想見,不想回憶起那個晚上。”他又是焦灼又是憤慨:“我這輩子,并不想刀光劍影地過日子,更不想左右為難。太后已經放了所有權力了,我不想逼她孤零零地去先帝的陵寢守著!何況,她也是為了我!”他越說越急,越說聲音越高,最后突然猛獸似的,對著完顏綽嘶喊起來。

“她畢竟是我母親!她畢竟是我母親!”蕭邑澄先是高聲得近乎歇斯底里,但慢慢地聲音就矮下來了,最后抱頭而泣,像一個驚懼的孩子。

完顏綽無法理解他對母親的感情,一如她自己,對生身的母親只有畏懼和疏離。不過她心思靈慧,知道這個傷疤是他作為一個兒子背叛母親的象征,而并不是一個妻子為丈夫打下天下的象征,他大概終身都會對它畏懼、厭惡,乃至惡心。完顏綽慢慢地放下袖子,遮蓋好那個粉紅色柔嫩的新痕,微微笑著說:“陛下放心,我也愿意與陛下一同孝順太后呢!”

“阿雁……”蕭邑澄果然對她又生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