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rick or Treat人外小鎮的萬圣（一）

    你搬家了。

    你的新家坐落在一個可愛的小鎮上，小木屋被原主人保養得很好，小鎮上住的都是熱情的年輕人，即便是有些內向的你也很快融入了這里。

    工作的交接和戶口遷入的手續辦理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新的生活與工作填滿了你的每一天，直到商店出售大量的南瓜燈才讓你猛然意識到萬圣節快要到了。

    被忽視的街道早已盛裝打扮。

    樹上掛滿了彩燈，巴士帶著萬圣節氣息濃厚的貼畫，鄰居們將自己的花園用心地裝飾了起來。

    你現在沒有更多的精力放在如何雕刻南瓜或者修剪出骷髏造型的灌木上，但買一些商店里的小餅干分給附近的孩子們還是做得到的。

    一陣寒風迎面而來，迫使你裹緊了圍巾，揉了揉自己冰冷的耳朵。

    誒，等最近忙過了就好了你哈出一口白氣，步伐邁得更大了。

    走過路口，不知道什么時候一條雜毛狗湊到了你的腳邊，它殷勤地搖著尾巴、扭動身體來蹭你。

    你來啦。你帶著笑和它打招呼。

    它沒有名字，你沒有給它取。

    它抬起頭，將嘴角向上扯，呼哧呼哧地吐出一口白氣，像是在模仿你剛剛的動作。

    然后吐著舌頭露出了一個狗狗的可愛笑容。

    你實在沒忍住，停下腳步瘋狂地用手將這只巨犬從頭到尾摸了一遍。

    它瘦骨嶙峋的身體緊貼你，尾巴興奮地打在水泥地上，發出鐵鞭打擊一般啪嗒啪嗒的聲響，爽得渾身抖個不停。

    要不是你扶著它的肩膀，下一秒它就能蹭到地上去扭著讓你摸肚子。

    這條狗在附近的街上流浪，個頭很高，但體型格外的瘦，十分扎眼，很好記。

    一個月前，雨天你打著傘路過這個路口時，這條狗溜達溜達地跑到你的身側來蹭傘。

    你對它的聰明感到驚訝，也就不自覺地將傘傾向了它。

    野狗那雙棕色的眼睛猛地和你對視了一瞬，然后你就看見這只準備甩毛的狗止住了動作，它撇過頭去，有些尷尬地縮起身子。

    你將它送到了一處屋檐下，看你匆匆走遠后，野狗才惡狠狠地抖動濕透了的毛發，甩得周圍都是泥點子。

    它沒把你弄臟。

    從那之后你們也就熟悉了起來，它總是不經意的出現，貼著你親熱一番，陪你走完一段路后又靜靜消失。

    你來回撫摸它，指尖感受到了豐厚皮毛下火熱的皮膚。

    它這一身長毛保住了它的命。

    今年的冬天比以往都要嚴厲，它早早到了這個小鎮，低吼著對每一個外出的人發火。

    更別說是對一只可憐的野狗。

    它太瘦了，瘦得讓你擔心它熬不過這個冬天。

    有太多的野生動物在冬天死去，你只在意這只狗，你想收養它。

    但它不愿意跟你回家，只是貼著你走了一段路后就會離開。

    你也有想過要不要直接把狗綁架回去得了，但看看大狗那夸張的體格，你覺得自己多半打不過這條狗。

    野狗的身體緊挨著你的腿，你們走在回家的路上。

    臨近夜晚的街道濕冷，沒有多少人愿意離開家門，也許萬圣節當天會熱鬧一些。

    你現在只想盡快到家然后升起壁爐，等你洗完熱水澡出來整間屋子都會是暖烘烘的，這樣就可以穿著薄毛衣慢悠悠地擦頭發，潮濕的發香就是你的幸福。

    終于快到了。

    你的小屋有著小牡鹿的配色，令人喜愛。在周圍一眾五顏六色的房屋中，這只小牡鹿顯得乖巧又樸素，靜靜臥在自己的花園中。

    但你遠遠地發現，緊挨著自己家的鄰居卓庫勒先生的花園和你剛入住時幾乎一模一樣。

    卓庫勒先生似乎也沒有為萬圣節做任何準備。

    兩間沒有做任何裝飾的房子靠在一起，看起來那么顯眼，仿佛節日的氛圍將它們遺忘，但它們又有彼此陪伴，倒也不會顯得孤單。

    也許卓庫勒先生忘記了，況且他平時也不怎么出門。你這樣和野狗說著。

    卓庫勒先生是個孤僻的人，深居淺出，你也沒見過他幾次。

    聽說他也是一個人住。

    但這次你很意外地撞見了走出家門的卓庫勒先生。

    他站在自家門前，遠遠眺望，好像在等誰。

    他也許是在這等你

    你莫名生出了這種想法。

    果然，這位總是顯得很疏遠的男人在你出現時眉尾上挑，接著便邁開長腿跨下樓梯走來。

    你低頭，發現狗不知道什么時候離開了。

    卓庫勒先生身形清瘦，藍灰色的風衣明顯不適合這個天氣。

    他也許是在家里呆太久了，忘記了季節。

    你和卓庫勒先生是鄰居，可從你搬來到現在，你們說過的話不超過十句，但他此刻好像有什么事要和你說。

    下午好，先生。你帶著疑惑停下腳步，主動朝他打了個招呼。

    卓庫勒先生矜持頷首，灰色的頭發有些凌亂地搭在額前，看起來有一段時間沒有打理了。

    下午好。

    他毫無血色的唇輕啟，嗓音毫無起伏，就像一塊冷硬的鐵。

    他似乎比冬天的天空還要冷漠。

    你在想他是不是穿太少凍成這樣的。

    面色慘白的卓庫勒先生沒能感受到你的同情，他眼神木然地看著地面，手指按在冰冷的柵欄上來回撫摸：你有什么愿望嗎？

    如果不是他和你打了招呼，你就快以為他是在自說自話。

    他太奇怪了，但你并不介意，還反問道：您為什么要問我這個？

    卓庫勒先生定了一下，皺起眉頭，終于愿意看你的眼睛:你給我送了禮物，我必須要回報你。

    說到回報時，他看起來并不是那么樂意，甚至還有些生氣。

    你神情茫然，卓庫勒先生看你思索的模樣忍不住提醒：就你搬來的那天，你給我送了糖果。

    你想起來了。

    一袋子有著彩色包裝紙的糖果，你給周圍的鄰居和搬家公司的人都送了的。

    看著他緊抿的唇角，你忍不住眉眼舒緩，露出了笑容自己的善意還能被人記得，原來是這么令人開心的一件事。

    你上前一步，和卓庫勒先生靠的很近，你們的中間僅隔著到腰的圍欄。

    愿望啊，那我就希望能過一個熱鬧的萬圣節吧。

    你想要邀請這位沉悶寡言的鄰居一起過節。

    卓庫勒望著你溫暖的笑臉，帶著思索的神色歪了下腦袋，灰色的發掠過他白得快要透明的耳廓。

    好。

    他目光沉沉的看著你，露出了你意料之外的笑容。

    這一刻，這個男人美得難以言喻，又帶著與生俱來的邪惡。

    好似惡魔在對你低語。

    你的愿望會實現的。

    萬圣節倒計時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