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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情深不可測,那眼神似乎就是在審視他——你沒把她當成玩物?難不成是愛上她了? 不,他堂堂天子,只有別人愛他,哪有他愛別人的道理? 身為天子心懷天下,陸晗蕊也罷,后宮無數妃嬪佳麗也罷,都只是他的……玩物和棋子罷了! 畢靈淵也笑笑,原本想隨意說些話,可一瞥見陸晗蕊垂著的腦袋,他心里竟平白無故生出了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思緒……悶悶的,沉沉的。 “她是賤籍,去不了萬壽園,更遑論伺候太后禮佛?” 畢靈淵避開“玩物”二字,轉而說她的身份,可這并沒有讓他心里更好過一些,有些喘不過氣賴。 太后見皇帝態度堅決,微微點頭:“哀家明白,不就是宮奴么,以后……她就不再是了。” 此話一出,殿里眾人都驚了一驚,尤其是文墨,簡直是可笑至極,太后與她才第一次見面,竟要赦免她……賤籍宮奴的身份?連皇上都不敢如此肆意妄為! 這個陸晗蕊是施了什么法,皇上一眼相中她,日夜流連,太后不過見她一面,就要帶她去萬壽園,還說什么與她格外親近…… 明明她文墨才是伴皇帝與太后日子最久的,為什么? 文墨死死地抿住嘴唇,感覺整個人都要僵了。 畢靈淵看著太后:“太后您的意思是?” 太后朝陸晗蕊伸出手,她的手保養得宜,鎏金護甲上嵌了許多的紅寶石,陸晗蕊微微抬首,看著色澤最沉郁的那枚寶石。 她萬萬沒想到,脫離賤籍這等大事還沒等皇上下令,太后上下嘴皮子這么一碰就解決了。 “好孩子,以前讀過經書嗎?” 這是個機會,錯過了也許就不再來的機會。 她相信只要她有足夠的耐心和卑微,皇上遲早會赦免了她的賤籍身份……可是她怕還沒等到那一天,就先等來他的厭倦,然后隨意打發到郊外的行宮去。 那她與一個冷宮怨婦又有何區別? “她懂什么呀,她什么都不懂,大字不識一個,陸晗蕊!你說是不是?” 畢靈淵見太后將手伸給她,心跳得都到了嗓子眼,恨不得一把將人拽進自己懷里,藏起來。 可在陸晗蕊聽來,他的話語里卻帶著深深的威脅。 “奴才在藏書閣兩年,讀了不少經書,比如……” 陸晗蕊正說著,畢靈淵冷冷一笑,突然將手旁的茶盞狠狠摔擲在地上,莫說旁人了,連太后都驚了一驚,她從未見過這樣的畢靈淵。 竟比先皇還要乖張許多。 “裝什么大頭蒜……”畢靈淵冷冷地嗤笑,不去看跪在地上的陸晗蕊,“讀什么經?還是?” —————— 打打打畢靈淵你這個口是心非的小學雞啊! 小奴愛吃酸的 畢靈淵這話一出,太后震驚之余,竟有些可憐起她的這個兒子來了,喜歡不是威逼利誘,他抱得越緊,只會讓別人越痛苦。 在這點上,他與先帝真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盛寵蕭皇貴妃的時候,便只想著花前月下那時那刻,盛極必衰,他只要在他愛的時候擁有那朵花,就夠了。 而那朵花之后的命運如何,他是全然不顧的。 因為他們只愛自己。 紫禁城年年月月繁花似錦,爭奇斗艷,一朵花衰敗了還會有更美更嬌嫩的花盛放,他如何會去緬懷一朵花的凋零? 畢靈淵如今看這朵小石榴花含苞欲放,格外歡喜,不待盛放便要將之折下,至于石榴花疼不疼,什么時候敗了,他是斷斷不會去思慮的。 世上的皇帝,沒有一個不是不忍心的。 陸晗蕊輕輕抬起頭,右眼下方被碎瓷片劃開了一道口子,她覺得有些疼,還有溫熱的血往下流,可她不敢伸手拭去。 那道血痕蜿蜒而下,凝在她尖細單薄的下巴,凝成了一粒血珠,久久不見落下。 畢靈淵心一窒,心下大亂,不由握緊手中的玉玨,可握得再緊,還是一片冰涼。 他有些無措,一片茫然。 陸晗蕊如果哭了,哪怕不哭……只要眼里有一點點的脆弱和委屈,他決計不會讓太后帶走她,太后赦免她的賤籍,他也能。 可陸晗蕊沒哭,一如往常,輕聲念道:“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心無掛礙.無掛礙故.無有恐怖.遠離顛倒夢想.究竟涅盤……” 太后聽著,滿意地點點頭,又對緊緊抿著唇一言不發的皇上說道:“真是個有佛性的孩子,哀家很滿意。” 畢靈淵動也未動,只是看著她臉上的那道血痕,腦海中不停浮現她喝藥時苦得嘬舌頭的樣子,小臉皺作一團,那么丑,可又那么招惹人。 她那么怕苦,自然也是怕疼的……為什么不哭?為什么不委屈巴巴地看著他,求他憐惜? 只要她求,他就會給。 太后見皇帝不再說話,許是默認了她可將陸晗蕊帶走,便對飛星說道:“咱回慈寧宮去吧……哦對了……” 她又看向皇帝,接著說道,“安平侯府上的老夫人一大早就來哀家的慈寧宮,哭得眼睛都要瞎了,說老侯爺去的早,皇上不能這么欺負他們孤兒寡母。” 畢嵐那個蠢貨! 自己蠢就罷了,還好意思拖老夫人下水。 不知為何,畢靈淵看向了陸晗蕊,太后提起安平侯時,她很明顯的頓了一頓……也是,畢竟她親眼瞧見畢嵐如何凌辱漪蘭,加之漪蘭死相凄慘,她那日大受打擊,說不恨畢嵐那是假的。 畢靈淵心中一動,對太后說道:“畢嵐身為羽林衛西苑統領,無視宮規,玩忽職守,還率著部下狎玩宮奴,朕親眼所見!老夫人如果連臉都不要,大可來找朕理論,既然叨擾了太后,朕還真要重重查辦!” 說著沖吳用招招手:“去!命宗人府去提畢嵐。” “是!”吳用一甩拂塵,忙拉著全才往外跑去了。 太后輕輕緩了一口氣:“這個畢嵐啊,自小都是不省心的,如今犯了這樣的大事是該好好管教,狎玩宮奴一事既然由他牽扯了出來,就一并處置了吧,宮里是該治治了。” “兒子正有此意。” 母子二人好歹是在處置安平侯畢嵐一事上有了默契,氣氛也松緩下來。 太后起身離開時,陸晗蕊小心地跟在最后,走到殿門前,畢靈淵突然輕聲道:“站住!” 陸晗蕊頓住,慢慢回身,依舊低垂著腦袋。 畢靈淵走上前去,從袖中摸出一袋石榴糖,塞進她手里:“這是另一家糖鋪的石榴糖,酸味少了許多。” 陸晗蕊握了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