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叛感,指
背叛感,指
站在家門口湯年沒有踏進去的勇氣,燈火通明的家成了她害怕的地方,湯國安看出她的膽怯牽著她進去,她整個人的重量依在他身上。 奶奶的蛇皮袋放在門口鞋架上,疊在一起四方的一小塊,雨衣掛在衣架,鞋子放在鞋架,客廳里卻沒有她的人影。 時鐘滴答答指向11:30,他們比平常晚回來了一個半小時。 回來了? 許姿抱著一摞被褥從臥室出來,她比湯國安大了四歲,皮膚保養得當看不出四十多歲,穿著水藍色冰絲睡衣皮膚偏白,湯年皮膚白就是遺傳了mama。 女兒眼圈紅頭發濕,走路姿勢別扭,許姿登時皺起眉,放下被褥走過去,摔這么厲害?破皮了嗎? 啊? 湯年一時愣住,反應過來心虛地盯著腳尖,爸爸是跟mama說她摔了一跤呀,她身上也沒有摔的痕跡怎么辦。 沒有。湯國安攔下妻子想看看的動作,護著不擅長撒謊的女兒,隱約不悅,讓年年休息吧,明天還要上學。 許姿冷下臉,去把被褥放到沙發上鋪開,湯年這才發現,原本放在客廳中間的沙發放平推到了廚房和主臥的夾角。 他們之間氣氛微妙一觸即發,爸爸mama很少在她面前鬧別扭,不用想也知道是因為奶奶。 她明顯情緒低落,湯國安支開她:去洗洗。 好呀。 湯年進洗手間之前沒忍住,小心翼翼問mama:mama,這是誰睡的呀? 湯國安步伐一頓,許姿稍顯不自在地放下枕頭,年年在這睡幾天好嗎?奶奶年紀大了睡不了沙發。 其實很清楚了,奶奶的東西都在人卻不在,一定睡在她房間里,奶奶是長輩,那她就要睡在客廳,她就是想聽mama怎么解釋的。 mama的答案也很清楚,她要弟弟。 她失魂落魄關上門,心不在焉潦草地洗完出去。 mama和爸爸坐在沙發上誰也不看誰,空氣仿佛凍住了,瞧見她許姿才扯起微笑,來,mama給你擦頭發。 不用了,mama。 她不開心,人往爸爸身上偎,湯國安伸手摟著她,胸膛貼著胸膛,彼此心跳聲聽得清晰,不高興? 湯年揪著他的手指不吭聲,許姿看著丈夫,你跟年年說了? 你覺得瞞得住嗎? 湯國安冷靜反問。 他一貫是溫和的,夫妻兩個從結婚幾乎沒吵過架,許姿想不明白丈夫在孩子的問題上為什么不肯松口,生個兒子不是給他們湯家傳宗接代嗎,不然她年紀這么大了不會折騰這一次。 許姿努力柔聲問女兒,年年,爸爸跟你說爸爸mama打算生二胎,你愿意有個小弟弟嗎? 湯年眼眶發酸,在奶奶家住那幾年,奶奶無時無刻不在說女孩子沒什么用養大了也是別人家的,有了弟弟誰還拿個小丫頭片子當回事。 說等mama有了小弟弟沒空照顧她,她就要一直跟奶奶住,還說不是為了孫子誰愿意照顧一個賠錢貨。 奶奶無時無刻的貶低恐嚇在湯年心里形成恐怖的記憶,有了弟弟她會被拋棄,被奶奶深深灌輸進她的思想里 好不容易在父母陪伴下忘掉,因為奶奶又記了起來成為她的陰影。 一定要弟弟嗎? 她玩著爸爸的手掌,手指從他指縫里滑進滑出,掌心漸漸帶上他的溫度,她知道父母都在看著她,盡量不讓自己把委屈害怕帶到臉上。 有了弟弟你就不會孤單了,弟弟長大還會保護你。 許姿平時在職場上察言觀色一眼看出女兒不愿意,抗拒成分甚強,但她已經四十三歲,隨時有停止排卵的可能,留給她的時間不多。 mama知道你現在一時不能接受,mama給你時間。 她是個事業心強的女人,事業最巔峰的時候辭職回家生孩子,再回去職場已經沒有她的位置,用了十幾年才有現在的成績。 湯年小時候最需要她的那幾年許姿割舍不掉工作,好在家里有丈夫不用她費心,許姿對女兒是有愧疚,拿出職場上十二分的耐心安慰她。 好了,你坐車回來也累,去休息吧。湯國安握著湯年白嫩的手指,制止妻子繼續說,年年也該休息了。 許姿放了個落地扇在沙發旁邊,囑咐她:別對著腦袋吹,mama說的你認真考慮下。 嗯,mama晚安。 湯年心里空空的難過,依然笑著。 mama回房了,她蜷縮在沙發上縮成小小的一團,面朝墻壁,她還不明白為什么一定要弟弟,恍然有一種被背叛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