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筠
竹筠
睡到日上三竿,方蝶才迷迷糊糊的醒來。本想著收拾昨天的殘局,沒想到進廚房一看,竟然干干凈凈。 她不敢相信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昨天大家不是都醉了嗎? 哦,不對! 還有兩個人沒醉,金珠珠和周笙離沒醉。 排除金珠珠,那剩下收拾的人就只有周笙離了。 環顧四周,看著擺的整整齊齊的鍋碗瓢盆,還有干凈如新的桌子。方蝶腦海里不由得浮現出田螺姑娘周笙離勤勤懇懇勞動的畫面。 沒想到周老師還這么居家~ 突然,急促刺耳的鈴聲中止了她的幻想。 接通電話,是一個有些滄桑的男聲。 你奶奶剛剛被車撞倒了,現在在東華醫院 等方蝶急急忙忙趕到醫院時,就看到奶奶和一個陌生的中年男人站在大廳。 奶奶! 她焦急的奔過去,握住奶奶粗糙的雙手,上下打量。 方奶奶看到她,一下就笑了。 蝶蝶。 這怎么回事阿?你好好的怎么會被撞阿? 旁邊站著的男人低著頭愧疚的說道:是這樣的 方奶奶原本買了東西準備往家走,結果竹叔著急送外賣,一個剎車沒停住,就撞上了方奶奶。 聽完事情的來龍去脈,方蝶的嘴抿的緊緊的,也不說話只是沉著一張小臉。竹叔忐忑的站在一邊,幾次張口想說話,可看到方蝶的側臉,最終還是緘默。 方奶奶拉過孫女冰涼的手,不停的摩挲著。 蝶蝶,奶奶沒事。 老人家一遍遍重復這句話,可方蝶始終一言不發。 你放心,我會負責到底的。竹叔搓了搓凍僵的雙手作出保證。 方蝶并未理會,只是看向奶奶,問道:醫生怎么說? 方奶奶見孫女肯說話了,那叫一個高興。 沒事呢!我的身體你還不知道?他其實也沒撞上我,就是我自己摔了一跤。已經照過片了,沒什么大事。 竹叔也在一旁點點頭,老人家身體是挺好的,摔跤也沒摔出什么毛病 見方蝶瞪著他,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低著頭看著腳尖,始終重復著那一句。 我會負責的,你不用擔心我會跑。 有什么好負責的。我又沒什么大事,你也不容易方奶奶拍了他一下,拉起孫女的手往前走去。 竹叔始終亦步亦趨的跟著,一直跟到了外面還打算繼續跟著時,方奶奶出聲了。 去忙你的阿!錢不掙了阿?老婆不要治病?兒子不要上學了? 連珠炮似的問話讓竹叔頓時語塞,他看著她們兩人,有些固執的說道:我送你們回去,不然我不放心。 他這么死心眼,方奶奶見勸不動只能讓他跟著。 一路上幾人時不時搭伙說句話,一下也就熟了。 等到了方蝶家附近,方奶奶驚喜的發現他們兩家隔的還挺近。竹叔他家就住馬路對面。 路上,竹叔執意買了點水果要給她們提到家里去。方奶奶堅決不肯要爭執推搡間。方蝶發現了站在路口的少年。 那個少年發現她看過來,立馬就跑了。方蝶也沒多放在心上,接過劉叔的水果道了謝就攙扶著奶奶回了家。 哎呀,你就不該收他的水果。他也是個苦命人,老婆重病天天要吃藥,兒子在上高中,還有個小女兒上小學。家里就他一個人撐著 方蝶只是聽著奶奶說,也不打斷她。等她講完了,她才道:晚點兒,我提點兒東西送回去。 方奶奶滿意的點點頭,拍了拍她的手笑道:好孩子 回家后方蝶又仔細檢查了方奶奶的手腳,確定沒有什么大礙后這才放下心來。 你奶奶我身體還硬朗呢!活到看你出嫁不是問題,放心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出嫁?想到自己的父親,她搖搖了頭,她這輩子應該不會結婚了。 腦海中又閃過周笙離的臉,如果是他的話她也不想,及時行樂就好。 架不住奶奶的催促,方蝶提上買的東西就找去了竹家。 上次也沒問具體地址,只能憑感覺一路找過去。陰雨綿綿,路上的行人也十分的稀少。樓下的店面也鮮少有開門的,她站在路上犯了難。 突然瞧見迎面走來一個少年,撐著一把爛了的格子傘行色匆匆。還沒來得及出言問,對方已經快速和她擦肩而過。 正準備繼續往前時,一個少年突然擋在她面前。 傘下那個少年陰郁的看著她,眼里的不喜就好像她是什么垃圾一樣。 方蝶也沒理,繞過他準備繼續前行。可她一動,他就跟著動。這明顯是沖她來的。 我不認識你。 方蝶盯著他的臉,仔細想了又想。還是想不起來,自己和這個人有什么交集之處。 那個少年緊盯著她,像一只蓄勢待發的豹子。但可能臉太嫩,反而看起來像只奶貓。 擋著我做什么? 少年沒有回答。 方蝶看到他的衣服,想起之前在路口的那個少年,他好像穿的就是這件衣服。 心里有了猜測,她大概知道了。 你認識竹叔? 聽到她的稱呼,少年皺起了眉頭。 竹叔那天撞了我奶奶,心里過意不去把我們送了回來,還買了點水果。 聽到她的解釋,少年皺起的眉頭漸漸舒展開。 拿著,這是謝禮! 方蝶伸出手,見少年不接,她也沒了耐心。直接丟在他懷里,見他急得手忙腳亂,臉上的表情也破了功。方蝶不由得勾起嘴角,小屁孩。 小屁孩聽到這個稱謂顯然不高興,但方蝶怎么會管他呢?撐著傘走了,獨留下一臉復雜的小屁孩。 完成了奶奶交待的任務,倍感輕松的方蝶回到家。就發現奶奶不見了,她略一思索去廚房看了看。 見原本放置東西的貨架空空如也,她就什么都知道了。 強忍著內心的暴躁,回到房間打開書本復習。 等做完了四張試卷,奶奶終于回來了。 方奶奶見方蝶在房間寫卷子,滿意的點點頭把東西放下,起身去廚房做飯。 晚上,方奶奶一個勁的往方蝶碗里夾菜。等她的飯碗堆到了小山那么高時,她才停手自己好好吃飯。 明天我去賣紅棗糕。 方蝶平靜的說出這句話,也不管奶奶如何暴跳如雷,她始終不為所動。 方奶奶罵了一陣,見孫女還是不讓步。眼淚一下就下來了,乖!聽話!在家好好看書,明年就高考了呀 高考是高考,高考也不能耽誤我替你賣紅棗糕。 你這說的什么話?你爸要是還在這非得打死你! 提到父親,方蝶一下就激動了。 我爸生前說這輩子最對不起的人就是您。從小不省心,工作了也整天讓你擔驚受怕,還早早去了,把我丟給你 方蝶的眼淚來的猝不及防,方奶奶聽到她的話也是淚眼婆娑。 我只有你了,奶奶。 方蝶跪在地上,臉枕在奶奶的膝蓋上。哪怕方奶奶穿著厚厚的棉褲,她也感受到了膝上的濡濕。 她摸著孫女有些毛燥的頭發,看著和兒子一樣的側臉,只覺得扎心的疼痛。 奶奶最后還是沒有拗過方蝶,只不過她們約法三章。方蝶不能出去一整天,只能下午出去,前提是必須要搞好學習才可以。 因為下午要出去,方蝶把學習的時間全部壓縮在了上午。雖然比平常起的早了些,但效率還更高點。早上的記憶力還是比下午好的。 下午,裹成一個粽子似的方蝶出發了。她推著小車也沒走遠,就站在離家不遠的馬路邊上的小道里。 這里人多,車也多。生意應該會好些。 原本之前看好的位置已經有人在那兒了。定睛一看是昨天那個少年。 他見到方蝶也是有些懵逼,似乎沒想到。瞟見方蝶的車,目光一下就警惕了起來。 方蝶沒理他,把車推到了旁邊的不遠處。拿出寫好的牌子掛上,又找一張小椅子看起書來。 坐了一會兒,活動一下凍僵的四肢。突然,一杯豆腐腦出現在了眼前。 給我的?方蝶問他。 嗯。少年終于開口講話了,他的聲線十分干凈低沉,和他的外表倒是不太符合。 見他轉身要走,方蝶情急之下一把扯住他。 等著。 打開蒸籠,拿起鏟子切了一大塊紅棗糕拿袋子裝好遞給他。 見他只是看著,不伸手來接。方蝶不由催促道:接著阿!這個好吃的很,純天然無添加。 少年沉默著接過紅棗糕,剛轉過身又回頭說道:我那個也是。 什么? 純天然無添加。 哦。 以為方蝶不相信,少年著急解釋道:真的是,我媽親手做的。 這個也是我奶奶親手做的。 說完,兩人都沉默了。 真是。方蝶笑著搖頭,和個孩子計較什么呢? 那個少年沉默的回到自己的攤位上,把紅棗糕小心包起來放進懷里。 方蝶瞧見了,又切了一大塊板栗糕給他。 喏,都嘗嘗。 男孩搖頭拒絕了。 方蝶拉開他的手掌,放進他的手心里。灼熱的溫度燙的他跳腳,見方蝶笑的一臉明媚。 少年抿著嘴,裝作什么都沒發生的樣子坐下。只是耳根子紅透了。 方蝶假裝沒看到,問他:你叫什么名字? 竹筠。 方蝶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正準備轉身走時。 竹筠叫住她,你還沒有告訴我你叫什么呢? 方蝶。 方蝶,方蝶少年反復念了幾遍,等察覺不對勁住口抬頭看時,對方已經走了。 瞧見坐在那兒看書的方蝶,竹筠不知怎么的一下就看入了迷。 小伙子,給我來一杯豆腐腦。 竹筠利落的弄好,遞給客人時鬼事神差的問了一句:您要紅棗糕嗎? 紅棗糕?哪里有?你賣嗎? 這邊,就是那兒 因為竹筠的介紹,方蝶開了第一單。 為了報答,方蝶拿出一張椅子遞給他,又切了一塊板栗糕給他。 自己也捧著一塊板栗糕坐在他旁邊啃了起來。 竹筠坐下時還有些不自在,手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臉立馬紅了。但見方蝶什么反應都沒有,他又有些失落。 兩人并排坐著吃板栗糕,明明沒有說話,但這一幕看著就是很和諧。 有人來了買東西,不管是方蝶還是竹筠都會多問一句要不要買板栗紅棗糕/豆腐腦? 如果客人愿意就介紹過去,不愿意也不勉強。因著搭伙,兩人的生意都還不錯。 到了晚上六點,竹筠的豆腐腦已經賣完了。方蝶的糕還剩一點,不過她也不打算賣了。 收拾東西準備回家時,瞧見少年單薄的身體挑著兩個桶。她出聲叫住了他:上來,我載你。 竹筠本想拒絕,但最后竟鬼事神差的答應了。 到了樓下,借著夜色的遮掩他小心翼翼的問出口:你明天還去嗎? 方蝶點點頭,答道:要去的。 竹筠又問道:明天我們倆一起吧。 見方蝶不說話,以為她不同意,不由得解釋:我們倆搭伙賣挺好的 方蝶噗嗤笑出聲,點點頭。 竹筠看著她騎著三輪車走遠了,才慢慢上樓去。 方蝶今天擺攤的成果還是不錯的,方奶奶雖然高興,但還是想勸說她。 結果當然是沒成功。 男二登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