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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塵允盯著唐織愿,感受到了莫名的熟悉。 眼前的女人太邪門了。 大冬天,寒風凜冽,她外面只套了一件單薄的卡其色大衣,露出穿著黑絲的長腿。這個女人被自己的長發(fā)糊了一臉,一點一點慢慢扒開臉上的頭發(fā),露出的是一張楚楚可憐的美人臉,蒼白,孱弱,甚至少了幾分活氣,被她那雙眼睛注視著,不知為何,心里第一反應竟是有些毛毛的,像極了話本傳說里月夜時分現身的妖艷女鬼。 小姐,你來這山里做什么?終于,蕭塵允身邊靠左的那位軍人開口詢問她。 寂月山是國家保護動物的棲息地,虎豹頻繁出沒,基本上屬于普通人從不會接近的深山老林,就連他們也是為了任務才不得已申請了寂月山深處的出入許可。而眼前這個女人,她悠閑地像是在午后暖陽下的大街上散步一樣。 你們,又是來干什么的?唐織愿感覺到冒犯,她進食的時候,最討厭被打擾了。 樹下躺著的人,是一個逃犯,他受了傷,我們會將他帶回去,還可以護送你下山。他的聲音很溫和,似乎怕嚇著她。 別廢話了,這個女人嫌疑重大,一起帶走調查。蕭塵允想起任務在身,冷酷地宣判了她的結局。 面前的軍人都穿著厚實的皮襖,戴著雷鋒帽和口罩,除了露出來的一雙眼睛,看不清模樣,持槍一步步逼近。唐織愿輕輕地說,如果我不愿意讓你們帶走呢? 年輕的軍官顯然沒想到眼前這個弱柳扶風般的女人會拒絕,她的話讓人匪夷所思,他們是體格健壯的軍人,手里還拿著槍,她一個弱女子不會是嚇破膽了開始亂說話了吧。只是他自己忽然覺得好像被什么東西纏住了,黑色的藤蔓從他的腳踝迅速攀上來,甚至將他拿著槍的手都束縛起來,無論怎么掙脫都掙脫不開。不光是他,大片漆黑的藤蔓從他腳底的雪地里破土而出,將這些軍人從頭到腳捆了個結實。 你不是人類?! 唐織愿連眼神都懶得施舍,扛起樹下的男人,像抗棉絮一樣輕松,很快消失在枯枝白雪中。直到完全看不見她的蹤跡,那藤蔓才松開了他們,真是白日里鬧鬼了。 隊長,你看那女妖精抗人就像我們村殺豬的時候抗豬一樣,平日里一定沒少吃人吧!之前黃死狗還說寂月山有妖精,這下子真給我們碰到了哎呦,這人沒帶回來,怎么像老將軍交差啊,她不會把你親弟弟吃了吧!袁毅哭喪著臉,對蕭塵允說到,過了老半天,他都沒有聽見蕭塵允回答,原來蕭塵允盯著唐織愿消失的方向,難得在愣神。 完了完了,連隊長的心神都被這女妖精勾走了!袁毅趕緊在蕭塵允面前揮揮手,讓他回神。 今天的事,如實上報給第七科,后續(xù)不必接著追蹤了,老將軍那我會匯報,塵安被她帶走,暫時沒有危險,放心好了。蕭塵允下達了指令。 薛塵安感覺自己依靠在一團溫熱的云朵里,舒服的不想睜眼,但是自己明明昏死在寂月山深處的雪地里,難道現在已經上了天堂? 睜開眼,眼前氤氳著熱騰騰的水汽,自己正全身赤裸地坐在巨大木桶里泡熱水澡,隨手一抓,水面上漂浮著各色干花,還又補氣養(yǎng)血的中藥材,他是被救了嗎?現在的他因為消耗了太多體力,累的連抬手都費勁,泡著泡著,他突然感覺自己的小兄弟精神了起來,一個四肢都累極的人突然勃起,這合理嗎?他努力撐著木桶邊,想讓自己站起來,旁邊傳來慵懶的女聲,喲,終于醒啦?給他嚇得又坐回了去,水花都飛濺到外面去了。 唐織愿將手里的芍藥花瓣灑進木桶里,拿著按摩的小木錘在浴湯里攪和攪和,薛塵安看到了生平從未出現過的景象,那個女人,有著一雙幽幽發(fā)光的紅褐色眼眸,像詭譎深暗的寒潭,充斥著興奮的欲望,充斥著嗜血的本能,充斥的讓靈魂戰(zhàn)栗的美。大腦警告他后退,但心卻鼓勵他向前。 你是誰? 是你的主人。她揚起了滿意的笑,洗刷干凈,終于可以吃了。 小姐,不要開玩笑了薛塵安感覺自己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在驚嚇和亢奮兩種狀態(tài)里不停切換,此情此景不知如何是好。 唐織愿也進了木桶,身上的紗裙薄的浸水就透,隱隱露出雪白的肌膚,她身上也有和水里相似的花香,攀附著緊絞著他的軀體,他感覺自己的脖頸間落下了一個冰涼的吻,讓他爽的一陣酥麻。她正在舔舐他脖子上滲血的傷口,鮮血被她的唇舌盡數沒收,直到她尖尖的牙齒咬破他的皮膚,他的興奮也隨之到達了頂點,他感覺自己的靈魂皈依到了她的腳下,腦海里朦朧一片,記住的只有她迷離的雙眼。 薛塵安是書生意氣的長相,看到他就會聯想起西廂的張生,與女鬼結緣的寧采臣,或是為龍女傳書的柳毅,劍眉星目,儒雅俊秀,眉宇間自有一股貴氣,穿上紅袍立馬變成了趕赴瓊林宴的翩翩探花郎,可此時,這張臉上,染上魅惑人心的紅。 唔啊他只能喊出無意義的語氣詞,直到快感釋放,理智回籠,薛塵安臉紅的快滴血,太丟臉了,他就這樣射了。 另一邊,回到營地的蕭塵允撇下戰(zhàn)友,一個人關在廁所里沒有出去。他摘下帽子和口罩,露出了和薛塵安一模一樣的臉,兩個人除了氣質不同,長相完全一樣。只不過,他的臉上除了先前被風雪浸潤的凍紅外,更有一種難以啟齒的感覺攫住了他的心神,他能感受到,自己的雙胞胎弟弟,正在享受一種無邊快樂的事情,快樂到連他都有所感覺,只能用手緊緊抵著門,壓抑住喉間深深的癢意和快要脫口而出的低吟。 他的記憶碎片終于拼湊完整,在二十年前,他和她有過一面之緣,她還是和二十年前一樣沒有變化過的容顏,只不過,她可能早已忘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