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影子
03影子
見慣了投懷送抱的男人們,時野沒怎么把剛才的事情放在心上,轉身便隨著員工的指引,前往時葉清所在的地方。 從門口穿過去,就瞧見對方高挑挺拔的背影,看起來是穿戴整齊,連后腦勺的發絲都打點得妥妥當當。時野剛準備開口喊他,他似乎像是有所察覺,緩緩轉過身來,毫無保留地落入她的眼中。 看到他嶄新的容貌后,時野忽然停住了步伐。 凌亂的碎發被全部梳了上去,露出了光潔的額頭,尤為深邃俊美的眉眼也因此徹底顯露出來,透出些許拒人以千里之外的疏離感,隱約可以瞥見繼承于母父長相的痕跡,竟有種攝人心魄的凜冽之美。 但他畢竟不是從小生活在這里的人。 和自家meimei對視不到片刻,他就垂下了視線,避開眾人的目光,小聲朝她問道:是不是有點奇怪 是她的錯覺么。 仿佛看見了母親之前的影子。 僅恍惚了會兒,時野很快就回過神來,怎么會,我覺得這很適合你。 即便被肯定,他還是有些忐忑不安。 別這么緊張。恢復至常態的時野沖他笑了笑,向他走近了幾步,若有所思地審視著他的面容,仔細看看,我們的確長得有點相像。 難怪我會喜歡你。 所以她才如此討厭他。 你應該更自信點,這張臉可是為你加分不少。正好今晚有個小派對,都是圈內的人。以你現在的身份,早晚要和她們打交道的,你可以和我一起去 纖密的睫毛在空氣中顫了顫,他從模糊的光影處抬眼望向她,停留在對方心不在焉的眼眸中。 你想讓我去嗎? 搞不清他的真實意思,時野隨即開玩笑式的,將其打發糊弄過去,隨便啊,這應該算是你的首秀,你想換個更大點的舞臺也行。 定定地注視著她過了好一會兒,極淡的唇色隨即微微彎起,他的表情似乎也有幾分開心,又低下頭,有些好奇地摸了摸衣服上的名貴飾品。 土包子。 簡直弱智死了。 壓下心中的不耐煩,時野硬是裝出微笑的模樣,帶他離開了這里。 今晚的確有個派對。 是她專門為時葉清準備的派對。 剛進場,時野就瞧見了自己的某位狐朋狗友,李雪薇,悠哉悠哉地混在其中。 從第一次換牙開始,就認識了當時尚且不體面的彼此。小時候還打過幾次架,又互相為對方放風、打掩護,感情好到曾經被誤認為雙胞胎的地步。 看來今晚有熱鬧看了。 熟練地撞了下時野的肩膀,李雪薇用下巴示意道:就是他嗎? 盡管弄得像模像樣的,但她的那位好哥哥還是太與眾不同了,比起尋歡作樂的富家子,更像是來這里走秀的模特,閃閃發光,一進來就能注意到他的存在。 除了他還能有誰。 淺酌了口杯中的酒,時野帶著些隱秘的惡意,我們可憐的、不幸流落到民間的王子大人。 那要好好款待才行。 順口接住時野的話,李雪薇在這時候尤能和她沆瀣一氣,缺德的事情也沒少干。 孤零零的王子也無法避免。 有李雪薇做局,派對上的氣氛自然被炒得很熱絡。大家基本上都是互相認識的熟人,怎么說都要給時野面子,便心照不宣地捧起設好的局,你一言我一句的,同時虛情假意地奉承起時葉清來了。 捧得越高,將來就摔得越狠。 對付這種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無非就是拿他之前從未接觸過的事物誘導他,哄騙他,讓他陷入無處可逃的泥潭,誰能抵擋擺在眼前的誘惑 多么昂貴而又觸手可及。 光是想象到她家那位老頭子未來的氣急敗壞的場面,時野感覺身上血液的流動速度都加快了不少。 最好全都早點死掉。 但不知為何,明明是眾人交談與玩樂的場合,時葉清的目光卻總是默默盯到她的身上,每次偏過頭都能看到那雙全神貫注的眼眸。 她們的關系也沒有好到這種程度吧。 次數多了,時野就有些納悶,直接問道:你干嘛老是看我啊? 吵鬧的音樂聲和燈光交織成網,落在他如鴉羽般的眼睫上,仿佛與旁人的嬉戲與冰塊的滾動格格不入。身邊的喧鬧聲令她聽不太清楚他的回答,便往他的方向湊近了點,溫熱的呼吸從間隔的距離處拂過。 酒窩。 時野愣了下,才意識到他是什么意思,忍不住笑了起來,你是說我臉上的這個嗎? 時葉清乖乖地點了點頭。 你怎么對這種事情這么感興趣啊。心情格外好的時野則笑得更厲害了,興致勃勃地親自下場辟謠,而且真要說起來,它也不是酒窩,這是我小時候摔倒后,不小心留的疤。 聽了她的話后,他的手指極為微小地動了動,似乎想要做什么 壓根沒注意到對方的情況,隨手給時葉清倒了杯酒,時野朝他彎了彎唇角,輕輕用杯子碰了下他的,眼眸如耀眼的太陽般的璀璨。 歡迎回家,哥哥。 所有的事物都在向后褪去,連聲音都消失了。 狹小的視野里被稍縱即逝的微笑占據,輕微的震顫從玻璃杯處傳至指尖。 澄澈的酒水隨即沾染上干渴的唇瓣。 * 令時野稍感意外的是,時葉清的酒量出奇的差,沒喝幾杯就變得醉醺醺的了,然后一頭栽倒在沙發上,沉沉地睡了過去。 時葉清 抬腳踢了踢他的小腿,時野又換了個稱呼,繼續喊他,但無論如何,他就像是完全死了一樣,沒有做出任何反應。 李雪薇同她隱蔽地交換了眼神,今天嗎? 還不是時候。收回視線的時野搖了搖頭,心中冷笑,老頭子過幾天就要把他送到公司里磨煉了,我可是期待的不得了。 把他送到旁邊酒店的房間。 眼眸轉了轉,李雪薇笑嘻嘻地摟住她的肩膀,好meimei,有福同享啊。 懶得理會這種無聊的笑話,時野拿起包,和被服務員背起的時葉清,一同前往旁邊的酒店,也是她家名下的酒店。 睡著的時葉清始終很乖很安靜。 呼吸中帶著淡淡的酒氣,睫毛又長又密,就像是兩把小扇子,隨著胸口的起伏而輕微震顫。他閉著眼,如同沉眠的大理石雕像,黑發散落在潔白的酒店枕頭上,映襯著他的面容愈發冷白。 視線從他的眉眼、鼻尖劃到微開的領口,隱約可見隱藏于其中的精致的弧度。 單腿壓上床榻,時野逐漸逼近相距的空間,居高臨下地凝視著他的面容,無意識地抬起手,描摹起他唇瓣的形狀。 簡直和母親的一模一樣。 哥哥,你真的睡著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