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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林斯頓也漸入佳境,相對芝加哥寒冷的冬天,這個小城溫暖多雨,她花了一星期拿了駕照,周末和舍友一起租車去紐黑文。兩個新手司機交替在洲際公路上緩慢的行駛,因為低速被警察叫停數次,警察看到是兩個甜美羞澀的女孩,竟然提醒他們注意安全駕駛,很溫和的給出一個警告就放行,。她們在加油站吃了炸雞漢堡,室友笑著說她以后畢業沒有合適的工作就開炸雞店,她在普林斯頓兩年,自我感覺炸雞技術比這種路邊快餐店高多了,兩人邊吃邊哈哈大笑,去耶魯大學的圖書館看書,又連夜駕車返回。舍友膽子更小,幾乎不敢開車,大部分時間是她在開車,她專注的看著燈光開的又快又穩,室友在后座躺著睡的很安靜。她忙起來有時候會忘記打電話,但是會定時給爸爸發信息,時差的原因,她也更愿意給陳浩南發短信,而不是打電話。某次發信息時候,突然按錯鍵撥出去了電話,她還沒來得及掛斷,幾乎一秒鐘時間他就接起來。“喂?”,他的聲音傳來,她小小的被驚嚇了下。“小南?”“嗯”他那里是深夜,他的聲音很清醒,不像是被電話吵醒。他不說話的時候,她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一時間兩人陷入了沉默。陳浩南是個極少表達自己的人,從小到大,他在家里每天說的話屈指可數,她此刻才意識到他說的最多的話時就是和她在一起的時候。他沒有掛電話,她覺得貿然的掛斷電話不太妥當。突然傻傻的開口問,“你的手好了嗎?”電話那頭,他很輕的笑了一聲,“再有一周就要過年了,你說呢?”雖然他看不見她,她還是忍不住紅了臉,她已經離開幾個月了,今天才想起問他手上的傷。“好了。”他說。“爸爸mama好嗎?”他沉默了一會說,“好”“有時間了,去看看他們。”“嗯”,他說,“還有事嗎?”“沒,沒了?!彼f。那邊似乎模糊的應了一聲,又似乎什么也沒說,電話就斷了。陳琪此生最欽佩的人就是她的導師,他兼任的專業跨度極大,有的學科幾乎完全不交叉,他任普林斯頓大學終身教授就是因為他在金融學科領域有卓越的成就,而現在他又教她哲學。可惜她只能勝任相近學科的學習,兼兩個專業,她做不到,跨專業轉學,她沒信心能完成學業,她自問也不行,那是極少數優秀學生才能嘗試的挑戰。但是導師一直鼓勵她再增加一門學科。導師的太太任教于斯坦福大學,是心理學專業領域的知名教授,她在芝加哥讀書時,第一年圣誕節導師曾邀請他所有的學生到家里聚餐。他的太太勞拉知道她是中國人,很興奮的當場給她展示自己的書法,導師笑著忍不住搖頭,太太因為熱愛東方文化,最近幾年一直勤勉的練習毛筆字。陳琪認真的看她寫字,寫的很吃力,每個字的筆畫結構都正確,但是呆板工整的像是小學生。勞拉寫完,興奮的把筆遞給陳琪,示意她也來寫。導師看出了她的為難哈哈大笑,對妻子說,“并不是所有中國人都擅長書法,你還不夠了解中國?!?/br>但是陳琪夸獎她寫的好,勞拉高興的放下毛筆,歡天喜地的去給他們每個人分剛烤出爐的布丁,陳琪和一大幫學生站在壁爐前,她看著導師一個人默默的還站在餐廳角落的桌旁,珍而重之把那張長幅的宣紙展平,用硯臺石壓住邊角,彎著腰看著那些字,等待墨跡干掉。那時她想,導師該是多么愛自己的太太。臨別前,她忍不住拿出手機,對著那副字拍照。美國家庭很喜歡客廳暖洋洋的暗光,所以整個室內很暗,這個小桌附近沒有燈,她拍了幾張效果都差強人意。打開閃光燈后,彎腰拍了一張效果很不錯的。她抬頭看見勞拉教授站在一邊開心的的笑臉,豐富的晚餐結束了,墨跡也已經完全干了。她笑著說“克勞伊,這個送給你做禮物,圣誕節快樂?!?/br>她想說點什么,教授卻已經卷起來,并用一個空白畫軸包住,麻利的包裝,無論字寫的好不好,她的手法熟練老道,看樣子經常這樣贈送別人。親手遞給她,并摸了摸她的手。“克勞伊,你會幸福的?!蹦谴问フQ夜告別時,勞拉這樣對她說,“你擁有幸福的能力。”她藍色的大眼睛里帶著愛和信任的光,像雨過天晴的海面一樣,讓她的心瞬間平靜。她查了下,那是斯坦福大學的菲利普?津巴多教授在自己的書中的一句話,“對安全感的需求是人類行為有力的決定因素”。教授說,“所有人這一生所有的行為都為了同一個目的,安全性,那才是我們人生最需要的,最重要的東西,可惜不是每個人都能幸運的擁有?!?/br>她把那副字珍而重之的放進行李箱內層里,帶回國,這次又再次帶到美國,她從沒有打開,也沒有拿出來過。她今天去導師辦公室看到他書桌后的字,幾乎以為是自己的那個。導師順著她的目光,聳了聳肩,“勞拉知道你來普林斯頓后,她又寫了一個讓我放這里的,她說你看到可能會喜歡?!?/br>她有點羞澀的笑,沒想到和勞拉一個不經意的見面,讓她牢記至此,她有點慚愧,她完全不懂心理學,談不上喜歡與否,既不懂專業的術語,也不懂這些話,她的興趣也不在此。他看的出,雖然勞拉和她只有一面之緣,卻深深的喜歡這個女孩,她在一眾活潑淘氣的學生里那么與眾不同,在其他學生喝著香檳調侃時,她小心翼翼的幫勞拉擺餐具,又去整理圣誕樹上的燈,把散落一地的禮物分類,除了送禮物外,她還拿了束白色的蒼蘭。蒼蘭是表達愛情的花,不知道她懂不懂花語,她還是大大方方的帶過來了。她伸手做事,并不觸及主人的隱私,她坐下來在人群里安靜的像一株東方茉莉。他看著垂掛在桌邊的那副字,其實有句話他沒說,也不打算告訴她,勞拉對他說克勞伊的眼里有太多的憂傷,就像初識的他。但是誰的心里沒有憂傷?他從小出身貧民窟,在紐約最窮的街區長大,母親是個妓女,他父親是個癮君子,他曾經一度流落街頭被人資助讀書,他在哈佛大學讀書時候遇見勞拉,那時候的勞拉是個單身母親,已經40多歲,他的學科是金融,在一個很偶然的機會聽了一次選修的心理學課,他為她癡迷,狂熱的追求她。那時他年輕英俊身材高大卻個性羞澀,有許多女孩主動和他約會,他都拒絕,他連支付約會的錢也沒有。勞拉拒絕了他,她說“你不是在尋求愛,你在尋求安全感?!?/br>無論她如何拒絕,無論她有多少心理學的論點去反駁都無法讓他停止。“你在尋求缺失的母愛,我無法彌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