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撈針
艱難的孕吐期在阮惜的毫無察覺下,就這么度過去了。二十周的時候,阮惜去醫(yī)院產(chǎn)檢,醫(yī)生說胎兒看起來一切正常。雖然阮惜不再見食物就吐,但是口味的變化卻多了起來,情緒也變得敏感,飯吃到一半,坐著坐著會突然因為想吃D市的綠豆粉吃不到而哭起來。這邊廂簡諾看得又是著急又是心疼,那邊阮惜的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哭著哭著就在沙發(fā)上睡著了。阮惜側(cè)躺在沙發(fā)上臉上的淚痕還沒干,就這么紅腫著眼睛睡著了。簡諾哭笑不得,翻進(jìn)了院子里,給她蓋好了被子后又悄無聲息地離開了。等阮惜睡醒,已經(jīng)是晚上了。她迷瞪瞪坐起來,愣了一會兒打開了電視。看了一會兒,她又覺得肚子餓起來——剛剛晚飯只吃了一半她就睡著了,正好電視里的女主角在吃炒栗子,于是阮惜的肚子餓就變成了特別想吃炒栗子。這種突然的想吃是等不了的。尋常的孕婦這時候在家里就會指使自己老公出去買,然而阮惜沒人可以指使,她就匆匆換上衣服,打算自己出去買了。已經(jīng)是晚上九點了,小鎮(zhèn)的作息格外早,這時候路上已經(jīng)沒什么人走動了,不知道炒貨鋪的大叔有沒有關(guān)門。阮惜越想越迫切,趿拉著拖鞋就要出門。外面天色已經(jīng)黑透了,小鎮(zhèn)上不比城市里即便是夜里也是燈火通明的,這里一到了晚上便沒什么光亮,要是沒有月亮伸手不見五指也不為過了。阮惜正要摸黑鎖門,就聽到隔壁的小哥哥也拉開了自己院子的門,似乎是也要出門的樣子。黑暗里,阮惜自然見不到簡諾緊皺的眉頭。這黑燈瞎火的,她一個孕婦亂跑,就算這小鎮(zhèn)治安好沒什么壞人,但是萬一她路上磕了碰了怎么辦?阮惜還沒來得及打招呼,對面小哥哥就主動問了:“你要出門嗎?”“嗯……買點東西。”“你要買什么?我順路幫你帶吧。”小哥哥看著她,“大晚上的,你一個孕婦出門不安全。”有人能順路幫她買回來自然是好的,但是阮惜有些猶豫,畢竟雖然她天天吃著他做的飯菜,但是她和人家算不上太熟。這位小哥哥搬過來這么久了,阮惜還沒真正和他打過照面,除了上次她買了雞樅菌上門,最后他還都做成了飯菜讓隔壁小姑娘送了回來。“你要什么?”簡諾催促著又問了一遍。猶豫了一下,阮惜說:“那麻煩你幫我?guī)О虢锍蠢踝踊貋怼!?/br>“知道了,我等會兒給你帶回來。”簡諾叮囑她,“你回去吧,不要亂跑了。”簡諾覺得自己像個老媽子一樣cao碎了心,戴起帽衫的帽子便一腳踏進(jìn)了月色里,去給阮惜買她的炒栗子。二十分鐘后,阮惜如愿吃到了熱乎乎的炒栗子,簡諾還給她捎了一杯棗茶。隔壁的小哥哥真是個好人。阮惜一邊看電視一邊想著。與此同時,D市那里又是一場人仰馬翻。陸旭展從深山老林里出來,終于聽說了阮惜不見了的消息,連夜趕到D市阮惜的家里,見到的只有裴墨和厲一瀾。唇槍舌劍也戰(zhàn)過了,赤身rou搏打也打過了,三個男人終于達(dá)成了共識,當(dāng)務(wù)之急是先找到阮惜。按照阮惜自己的本事,她是決計不可能躲這么久的,多虧有個簡諾在她身邊,掩蓋了她的蹤跡,也叫這三個男人兜兜轉(zhuǎn)轉(zhuǎn)被忽悠得滿地圖跑。阮惜就像投入大海里的一根針,叫他們無處可循。找了兩個多月,厲一瀾由一開始的生氣著急,到現(xiàn)在的意志消沉。厲一瀾端著紅酒仰脖送入喉間,睜著充滿醉意的眼睛看向陸旭展:“你當(dāng)時也聽到了,你說,她是不是因為當(dāng)初我和她說的那些話跑掉的?”“你不要想太多。”陸旭展冷靜地垂眸。“我和她說了那么多,她怎么就偏偏只記得那一天的話。”厲一瀾沒哭,眼淚卻止不住從他眼角滑落。他有多后悔那天和阮惜說了那些話。胃里一陣疼痛,厲一瀾蜷縮起身子,卻不是因為胃疼。肝腸寸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