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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聽老太太笑道,“若不是牙口不好,老身也想嘗嘗你手里的。”范七陽單膝跪在老太太身邊,“我替您嘗了。”“去坐去坐。”除了貼身伺候的嬤嬤,旁人被遣出去,范七陽關上大門,落座在枕夢對面。“詞音姑娘……”沒等老太太問下去,枕夢接過話,“這把扇子,是我與詞音有緣,贈與她的。”“哦哦……”她眼里有些許落寞。“我外祖母自幼在須臾城內長大,學的是醫術,后來遇見一良人,嫁去南國。也是多年未見了,今個見著范老太太,叫我想起了祖母,甚是親切。”她擠出幾滴眼淚來,“我剛來須臾城時,總想著挑些禮物。扇子鋪掌柜的給我講它的由來,是一對戀人的故事,實在凄美,才買下贈與良人。”“是怎樣的故事?沈公子可否講與老身聽?”“自然愿意,”她做足說書先生的姿態。百年前有位姑娘,從硝煙戰火遍地尸骸中撿回了尚存一絲氣息的男子。姑娘家以采摘賣藥為生,靠著家里的藥材與祖父多年的醫術,換回男子的性命。他身體日漸恢復,能跟著姑娘進山采藥,幫著祖父劈柴生火。好景不長,踏著血腥而來的軍隊將山林搜了個遍,碾平姑娘家的房子,逼著爺孫倆交出男子,他們不肯。祖父被拖行致死,姑娘被抓去軍營做娼,河邊行軍扎寨,姑娘趁著月色投湖自盡,手腕上綁著男子的紅色發繩。男子并非薄情躲藏不肯出,而是誤食山中的毒蘑菇被迷暈,昏了整整三日。醒來才知變故。他死在河邊,身上插了百余只箭,手腕上綁著姑娘的紅色發帶。血水被湖水帶走,他們終究是在河中以魂相聚相守,化作卷中山水,染在扇面上。現編的鬼話范七陽和詞音都不怎么相信,也不好拆她的臺。倒是把老太太逗樂了。“年輕時總聽這情啊愛的,結局終究是換一個地界在一起。我這也有一個故事,不妨講給大家聽。”三十年前宮中有位優柔賢淑的妃子,深得王上垂憐。妃子每日倚在窗前,望著院子里日漸茂盛的紫藤,盼君來。她身邊有位宮女,跟她多年,性子卻不似她這般安靜。承寵多年,妃子未懷上一胎,后宮美人眾多,她雖未老去,王上見她的次數越發少了。宮女不甘在后宮爭斗中敗落,趁著王上來見妃子,言語動作中盡是討好。此后的日子里,王上來得多,明面上妃子復寵,暗地里與宮女廝混。“印寒江以為自己偷摸的事無人知曉,做著飛上枝頭的美夢。數月后開始嘔吐不止,妃子替她平了宮里的風言風語,只說她吃壞了肚子,過些日子自然會好。哪知她這肚子一日日大起來,妃子的身子一天比一天壞。”“宮女是壞了王上的子嗣?”“正是。她還未從夢中醒來,直到娘娘垂危之際勸她保重,她才發覺,即便是壞上又如何,等誕下子嗣,她這條命,定會被收走。”宮女獨自一人逃不掉,等王上前來探望妃子,她苦苦哀求留自己性命,王上念及妃子病危,心軟了些,將她送出宮去等孩子出生,便趕出須臾城,不再準許入內。妃子生前最愛一把玉質手柄的山水畫團扇,玉柄用手心溫熱后,有一句。“人生最苦是相思。”素欲(H)第五十八回喂飯第五十八回喂飯“我聽人道,印寒江改姓為煙,嫁了個小戶人家,舉家搬去南國。這么多年過去,不知她生死。”老太太合上眼睛,“乏了,扶我回屋吧。”嬤嬤挽起老太太的胳膊,廳內留下了他們三人。“祖母說的那位妃子,進宮前與她常常一起玩耍。嫁進范家后,偶有機會也能去宮中看幾眼。見著這扇子,興許是勾起傷心事。詞音,你不必放在心上。”范七陽不咸不淡的說著。枕夢神神叨叨了幾句,突然拽過范七陽的袖子,“你可查得到印寒江的下落?”“怎么,你好奇?”何止是好奇。枕夢隔著衣服摸獨自上的傷疤,又想起師父瘦骨嶙峋的樣子,牙齒都要咬碎了。“當然是好奇啦。”她從詞音手中拿過扇子,又仔仔細細的看了手柄上的字,“若能找到,豈不是可以確認這把扇子的出處?”范七陽不解,“確認又如何?”枕夢嘖嘖兩聲,露出嫌棄的神色,摟著詞音出了門。她今夜不去醉花樓,讓詞音別等她。范七陽也不去,交代詞音帶一句話給飄衣。“勿念。”枕夢一聲嘆息,恐怕飄衣今夜無眠。他們換了一家落腳的客棧,離范府近了些,每日家丁送信也方便許多。繁宵閉眼坐在床上,等著枕夢回來。屋外由亮轉暗,玖敲門進來點了幾盞燭燈。“將軍,殿下在樓下點菜。”“讓小二把菜送房里來。”被玖推進房里時,她不是沒嗅到繁宵陰陽怪氣的味道,她在屏風后換回一襲靛藍色衣裙,長發用玉簪隨意挽起,繁宵竟一眼都沒朝她看過來。她點的都是家常菜,除了清蒸鱸魚需些時間,其他的很快被端進房里。枕夢悠哉的抄了一首詩,待菜上齊,才慢悠悠走去桌前,靠在繁宵身上。她指尖摸在繁宵肩膀,這個人居然一本正經的端碗盛起了米飯。“你不是餓了么,坐下來吃飯。”無趣且無情。她心想,氣哼哼的坐在對面,接過他盛滿飯的碗。“煙步云的外祖母,原名印寒江,如我所料,的確是懷了孩子,害了人。”她往口中塞入一片魚rou,軟嫩滑爽鮮味十足。范七陽推薦的這間客棧的確不錯。“我讓拾明日去查。”“那倒不必,過幾日我問范七陽就好。”繁宵夾著一片藕的筷子停在她的碗上方。“怎么了?”“……為何是他?”枕夢不解,什么叫為何是他?“或許我不該把你帶去醉花樓。”繁宵置氣擱下筷子,“不應該帶你來須臾國。”他的醋意毫無征兆的涌出,隔著桌子,他伸手抬起枕夢的下巴,氣息吹在她唇邊。四目相望,繁宵干澀的眼睛里盡是血絲,“從什么時候開始,你不再那么依賴我了?”他的聲音明明那么近,卻又飄渺。枕夢沒有回應他溫柔的吻,而是扯著他的領子將他推遠。“我無時無刻都在依賴你,但是繁宵,我不愿過曾經南國宮里的日子。“你們為我做得太多。我心中有愧,甚至連這副軀殼,都在告訴我,你不能這么快凋零,你怎么對得起他們?“范七陽,是短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