璐璐靠在沙發上，漫不經心擺弄著新做的指甲：“害，人家也不一定是被我迷住了，保不準是在心里嘲笑我是個婊|子。你們看我新做的指甲，好看不？”

“不好看，”江映霓笑嘻嘻地評價：“璐姐您有閑錢就去保養一下手吧，別折騰指甲了。”

璐璐作勢要打她：“我生氣了啊。”

Lisa調侃道：“霓霓快去哄哄你璐姐，她現在可是被劉總包|養的女人！”

——她們現在都把江映霓喊“霓霓”，而不是“珍珍”。偶爾有新來的顧客，總是習慣性地以為老板叫“珍珍”，江映霓也不作解釋，隨便顧客們如何稱呼她，畢竟只是一個代號而已。

事實上，江映霓最近常常產生幻覺，以為自己只是這間美妝店的打工仔，真正的老板，其實是那個叫江映珍的女孩。

“被劉總包|養又怎么樣？”麗萍笑道：“咱們霓霓可是賽車界大佬的小嬌妻好嗎？”

江映霓捶麗萍：“領證的年齡都沒到，哪來的小嬌妻。”

“現在不是，以后總會是的。”凡凡感慨說：“可喜可賀啊，想當初你在這間美妝店里還宣布過，一定要得到古城。現在竟然真的得到了。”

璐璐也附和：“可不是嘛………”

一群不正經的女人聊得正熱鬧時，店里突然來了個好久沒來過的老客。

“玫瑰？！”凡凡一臉震驚。她還完全不知道玫瑰被韓奇光包|養之后經歷的那些曲折起伏。

“嗨，”玫瑰笑著與曾經的姐妹們打招呼，最后視線落在江映霓臉上：“還能給我化妝么？”

“可以啊，會員價八塊。”江映霓趁火打劫：“你會員早過期了，辦卡再加三十塊。”

玫瑰的目光逐漸變得溫柔，帶著些柔和的傷痛。她想朝江映霓毫無攻擊性地微笑一次，可是唇角卻抑制不住地往下撇，眼眶發酸。

“墻上掃碼付錢啊，”江映霓看出玫瑰的異樣，催促道：“我店里都是先付款再化妝的，你忘了？”

“我哪能忘。”玫瑰努力笑著，清淚滑過面頰：“以前我天天都是第一個來。”

“勞模！”美妝店里的女人們異口同聲調侃玫瑰。

江映霓之前給邵秋玉這種網絡紅人當了一段時間化妝師，處處嚴格要求自己，所以化妝技術愈發精進了，現在給顧客化妝的平均時間又縮短了不少，但質量卻只增不減。

很快就輪到玫瑰來上妝了。

玫瑰沒有透露過真實年齡，但皮膚狀態看起來快有三十歲了。眼角的細紋暴露了她沒有好好保養自己的事實。也對，她被邵秋玉拿來“殺雞儆猴”折磨了好長時間，那段時間是她衰老得最快的日子。

這樣最好，各自有各自的報應，誰也沒有得到便宜。

江映霓不知自己是否有私心，給玫瑰化妝時，手上特意放慢了速度。或許是想為玫瑰再精心雕琢一次，好讓她今夜接到“貴客”，也或許只是想看清玫瑰這些日子以來，臉上究竟添了多少細紋。

這都不重要了，原因不重要。

陸陸續續給店里這群女人化完妝，已經接近凌晨了。江映霓簡單掃了地，清理了一地煙頭。她站在店門口舒舒服服地抻了個懶腰，然后給古城打電話：“我下班了。”

白色福特沒過幾分鐘就停在了珍珍美妝店門口，接走了這位手藝高超的老板。

秋日的晚風很涼，江映霓把車窗調整到最低，肆意感受晚風撲面的舒爽。

“去吃宵夜吧，我請你。”她豪爽地說。

古城欣然：“怎么突然想請我吃宵夜？”

“這不是科目三也一次考過了嘛，”江映霓說：“別人一把過了都是給教練送煙，我這人摳門，就請你吃一頓宵夜意思意思好了。”

古城笑起來，他想在社區醫院的那次，他正式向她表白的那天，為了見她一面便隨口找了個理由，要她請客。

江映霓那天答應了，承諾的是改天一定請客。擇日不如撞日，改天就是今天。

他們來到離紅燈區不遠的一條美食街，江城人民夜生活豐富，熱衷于吃宵夜，所以即使已經凌晨，美食街還格外熱鬧。

三五成群的都市男女圍坐在小攤邊的塑料凳上，紛紛卸下了白日里精致的偽裝，不講形象地大口擼串，大口喝酒。

這座城市煙火氣息十足，足夠濃烈，足夠嗆喉，也足夠接地氣。

江映霓來到生意最好的一家燒烤攤，選了一大堆葷的素的烤串，末了遞給主廚的胖胖老板娘：“結賬。”

老板娘笑容滿面：“好嘞，一百零五，給你抹個零頭。”

江映霓付了錢，坐到燒烤攤邊的小板凳上，和古城肩并肩仰頭看星。

“你有沒有發現一件事？”她神神秘秘地問。

“有。”古城說：“你瘦了。”

最近這小崽子吃胖了四斤，天天念著要減肥。古城則覺得她稍微rou一點也可愛，沒必要辛苦減肥。

“我哪里瘦了，明明一斤都沒減下來。”江映霓煞有介事：“而且，我要說的是另一件事。”

“嗯？”

“你看，我的姓氏是江，你的名字是城，咱們合起來，正好是江城。”江映霓像是發現了什么不得了的東西：“你看，連這座城市都想讓我們在一起！”

“燒烤來咯！”胖胖老板娘親自端來燒烤。盤子里淌著蜜汁的雞翅、裹著胡椒粉的排骨、外皮焦脆內里鮮嫩的豆腐、金燦燦的炸茄盒……

江映霓看到美食，瞬間忘了繼續跟古城聊她的“新發現”。她認認真真吃著烤串，嘴角和手上都油汪汪的…還沾了辣椒粉。

說好今晚是來請客的，結果客人沒怎么吃，她這個主人倒是先填飽了肚子。

燒烤這東西偶爾吃一次還好，吃多了畢竟不衛生，對身體不太好。所以古城在江映霓的魔爪伸向蒜蓉茄子時，及時攔住了她：

“過來給我抱會兒，看看吃胖了幾斤。”

“胖了十斤。”江映霓吐槽：“剛剛還說發現我瘦了，現在又要看我胖了幾斤。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古城把她摟在懷里，骨節修長的大手輕撫著她圓滾滾的肚子。江映霓是那種一吃撐肚皮就會鼓得很明顯的體質，幸好她今天出來吃夜宵，穿的上衣不是緊身款。

這個輕撫肚子的動作…怎么似乎有一點點色|情……江映霓不自覺嗯了一聲。

手機鈴突然響了。是鄭梓杉打來的。

“喂？”江映霓接通電話，語氣自然得就像和老朋友聊天一樣。但其實自從那次尷尬事件后，兩人就再也沒有聯系過。

“我明天要出發去溫哥華了。”鄭梓杉平靜地陳述：“猶豫了很久，本來不該打擾你的，但…但還是想給你打這個電話，想和你聊聊天，哪怕只是聊一兩句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