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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是地上霜。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她的字比尋常人多了份利落大方,更添女孩子的細膩有禮。陸禾看她熱枕握筆的手,晶瑩剔透,側臉沉靜美好,眼神是心無旁騖的專注。李太白的詩蕩氣回腸,難得她中意,這么小小的女孩子胸懷這樣的氣魄,心下無不感嘆。明明是天之驕女,坐擁一切不費吹灰之力,他卻看得出她的孤獨與自由。以她的才情放在普通家庭,可能比現在更大發揮空間。紀家需要她,又沒有那么需要她,這才是紀得最寂寞的地方。陸禾看著那首詩,陶侃道:“故鄉的人都在跟前了,還思念什么?”“貧嘴。”紀得頭也不抬地敷衍他,“爺爺若看到你這一面,怕是要后悔點頭答應了。”在長輩面前一副恭儉孝順的模樣,到她面前簡直是說不聽的痞子樣。陸禾的笑容更艷了,這一面,外人想見都見不到,這小丫頭還嫌棄。一把從身后摟住她,附上握筆的手,就這么一筆一畫寫著。紀得著實嚇了一跳,連忙去拍打他,“別鬧。”陸禾不管,寫完才作罷,擱下筆,在她耳畔念出來:“死生契闊,與子成說。”紀得耳畔灼傷,眼眶一熱,在他懷里化成了糖,粘粘乎乎,蜜蜜甜甜。“還有半闕,留給你填。”陸禾懷抱中暖烘烘的小身子,還是不肯罷休。嘴上說是給她填,握著她的無力的手卻暗自使了勁,寫完了剩余的字,“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陸禾,你真的是第一次喜歡女孩子嗎?”紀得抓回了神志,開口問道。上午在湖邊坦白說身邊沒有其他異性,可這手法老道渾然天成,紀得簡直不可思議。“不是也沒關系,我先原諒你。”陸禾傻住,隨后暗自好笑,傻瓜,過去十年來來回回復習,怎么不熟悉。心愛的人就在眼前,忍不住想親她抱她,這些事情是水到渠成的順其自然。她的回眸淺笑,嬌嗔薄怒都勾得他心癢癢,真想抓過來鎖在懷里肆意蹂躪。“嗯,主要怪你。”怪你太可口,忍不住想將你一口吞下。晚飯時分,紀家二老才堪堪回府,紀年琴又做了空中飛人,說是有要事在身,這些年都是如此。那些活兒其實也不打緊,她卻總是馬不停蹄地一樣接一樣。勸不聽,也由她罷。此次二老前去禮佛,還為紀得求了一簽。二老并不是沉迷此道之人,但年紀大了,倒也有些未雨綢繆的意思。今日一求,確是上上之簽:夏日炎天日最長人人愁熱悶非常天地也解知人意薰風拂拂自然涼。紀得不缺什么,這一簽,自然是姻緣。這簽上顧左右而言他的幾字,倒是像極了她的性子,安之若素,天可憐見。紀老夫人安了心,連帶著回家見到陸禾都面露喜色。緣分天注定,清風自然涼。這會兒看著陸家小子,倒是順眼了不少,哪哪兒都好。一道道佳肴上了桌,紀得吃得秀氣,確是困意連連。子午覺沒睡上,此刻乏得不行,連帶著胃口也不好了。整完飯顆粒未動,湯只是喝了兩口。紀老爺子皺了眉,“是不是病了,怎么吃的這樣少。”“爺爺,我身體好著呢。”紀得懨懨的回答,不過是困了。“那你好歹喝了這碗湯,”紀老夫人也勸著。罪魁禍首陸禾自知有錯,此刻不明著做聲,低頭反省。在書房待了一下午,光顧著看她習字,津津有味不知光陰荏苒,再出來已是日若黃昏。冬天的夜晚總是來得這么早。他還沒處夠呢,時間光就不近人情的溜走了。這不,他如意得逞,小丫頭被擾得云里霧里,力不從心。二老到底是心疼孫女,勸了幾句就放她上樓休息了。獨留陸禾一個,受著他們的旁敲側擊。“陸禾,進來住的可習慣?”紀老夫人和善地問道。“紀宅一切周全,晚輩住的很好,二老費心了。”“那敢情好,既住得舒心,那便多住幾日。”陸禾突然起身,微微頷首,“叨擾多日,周三有個家宴確實推不得,明天便要告辭了。”其實陸禾什么時候走,倒無關紀家二老什么事,但這大費周章的解釋,想必還有下文。靜待他的說辭。“我,想帶紀得見見家人,望得到二老首肯。”陸禾說得卑微,但這年頭剛開始就把人帶走,確實說不過去。初三家宴確實重要,陸禾想帶她一齊參加的心意著實強烈。“紀得怎么說?”紀老爺子微微蹙眉,并不痛快。“還沒來得及與她說明,先來告知爺爺奶奶。”陸禾如實回答。紀家二老見他心意已明,也不多加為難,只要孫女答應,自然也不會阻攔什么。樓上的紀得在睡夢中鼾然正香,對參加周三家宴絲毫不知情,陸禾精心的一場策劃,拉開了序幕。等再醒來的時候,天已大亮。這一覺穩穩當當踏踏實實睡足了12個鐘頭。期間張姨打開門看到她熟睡的樣子,便沒叫醒她宵夜。早上是被肚子的咕咕叫給吵醒的。昨晚就喝了沒幾口湯,這會兒餓的前胸貼后背。時針才剛過六點,走下樓,張姨已經在廚房忙活了,爺爺剛練了太極回來,正坐在餐桌前看當日報紙,奶奶想必還在睡。陸禾也不在樓下,應該是還沒醒。這一餓,小米粥都都喝了兩碗。紀老爺子見她胃口好,想必確是身體無恙,也松了口氣。早餐過后,紀得又去補了個回籠覺,再醒來,才正正把這幾天的虧缺補滿。從前十點就入睡的人,談戀愛以后常常12點還在與心上人說著體己話。這半把月下來,加上午休小憩倒也不覺得。昨日稍稍打破了規律,這累上加累的感覺如排山倒海般撲面而來,直將她吞噬殆盡。紀得睜開眼睛,有那么幾秒分不清身處何處。睡的太深太滿,她遲鈍的尋顧四周。不遠處的老虎椅上,陸禾真低頭看書,屋內光線昏暗,他只開一盞小燈,暖黃黃的,襯得他如夢如幻,真假難辨。白襯衫在燈光的反襯下有了發黃翻舊的質地,衣角皺皺的拉出,配著牛仔褲相得益彰。一如當初,海棠樹下,他白襯衫配休閑長褲最是好看。睡意朦朧的少女半撐著身體,顫巍巍地喊道,“陸禾,是你嗎?”男人抬起看書的臉,笑著看她:“醒了啊。”就好像已經在那里一世,只為等她轉醒。眼淚無預兆地掉下來了。終于等到他來,這句“醒了”她等得好無望,終是等到了。她直覺還在夢里,掐了一把自己側臉,呀,好疼。不是夢啊。陸禾在她流淚的瞬間,已經放下書快步走至床邊,卻仍沒攔住她掐自己的那一下。這會兒看臉色浮起的紅印,轉而變得青紫。她皮膚薄,嬌氣得緊,一點點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