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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窺見人生百態。

    短短一分鐘的賽馬場上,你窺見人間百態。

座位席上的人們握緊拳揮舞,咒罵,歡呼,激動,痛哭,所有聲音交纏在一起,情緒鼎沸,好像坐上過山車,連瞳孔都因賽道上不停刷新的名次而上下震動。

室內的辛紹卿也沒好到哪里去,一直在用力大叫:“九號。”

尤其是前半程看到他選中的賽馬遙遙領先,更是得意地大笑,直接端起桌上的酒杯,同旁邊的大女婿用力碰杯,隨后十分瀟灑地將洋酒倒進喉嚨。

可賽馬不就刺激在這里,要用賭的,沒到結局,輸贏總是未知。

萬萬沒想到,最后一個彎道,為首九號突然被后方幾匹接連追過,即便是冠軍騎師,用力扯緊韁繩,幾乎是飄零于馬鞍之上,可這批棕色的純血好像后勁不足,仍然落下一身距離。

眼看要到一輪終點。

辛紹卿目眥欲裂,嘴里冒出一句臟話,剛扔了酒杯站起來,門外突然涌進一伙西裝革履的探員,撞開大門,團團將他圍住。

窗內衣著華麗的辛家人沒有再去觀察落下帷幕的賽馬名次,對峙的氣氛好像千鈞一發,只會比方才等待開閘時要更加緊張。

辛愛玲畢竟還是大女兒,有些繼承到母親臨危不亂的性格,首先站住出來,擋住為首的曹志廉,皺眉問他:“請問哪位?”

曹志廉環顧一周,目光接連從與大昌有牽連的郭文嘉,再從即將被辛家丑聞沖擊到生意的靳政面上劃過。

最后,他當然是定定地看著辛紹卿,亮出自己證件,才勾勾手指叫手下拿出法院搜查令,對著擋在她面前的辛愛玲展開才道:“廉政公署首席調查主任,曹志廉。”

“這次來呢,是請辛先生回去協助調查。還請你們配合我們做事。”

廉政公署幾個字剛落地,郭文嘉已經面色微變,她從后方一把扯住辛愛玲的胳膊叫她退后。

郭文嘉一直都跟大昌聯系密切,這些年她娘家伙同辛紹卿做的壞事還少?只不過買通幾個警司,始終不可能立案。

現如今被廉政公署找過來,當然已經猜到是因為什么事由,但還是裝作不清楚地和氣道:“請問我先先有什么犯罪嫌疑?會不會是一場誤會?”

曹志廉微微笑著,手銬已經從腰間解下來,捉住辛紹卿的一只手,就要給他拷住,聲音平平,好像有禮貌,可面具似的表情卻處處透著對這種人渣的鄙夷:“廉政公署辦案,細節不方便透露。”

辛愛玲的未婚夫從方才看到法院文件開始,已經抱著手臂退到房間的最后。

眼下辛愛玲回頭小聲向他求救,可他卻將目光放在窗外,假裝在看下一場賽馬狀況。

即便是英籍貴族,在港有勢力又怎么樣,誰會愿意被ICAC咬住不放?

那是多麻煩的事情,于他將能得到的,根本不成正比。

在場人數眾多,可沒有人再愿意講話,辛紹卿倒是老成,很自信。

只是在對方拷住自己雙手前整理下白色西裝,沉著地沖著一旁的郭文嘉道:“一會兒打電話給孫律師,叫他來辦保釋。”

話音剛落,曹志廉已經笑得更用力,唇邊擠出的兩道深深的笑紋。

收緊銬鎖,認真講:“沒得保釋了辛生,這次證據確鑿。何況,我們還有另外證人作證你同幾位官員定期聚會,每次都拎著好大幾包行李袋。你都喜歡用現金的嘛,為了避免你伺機逃離港城,法院特別下令跳過保釋過程。”

說著他微微俯身,在他身邊低聲講一句:“賄賂政府官員,低價收購土地,我看這次進去,你都很難出來。”

再度直起腰時,他冷笑著說:“要不要再喝一杯,以后可就難了。”

“胡說!”

辛寶珠對天發誓,自己真的被辛紹卿的變臉行為嚇到心臟漏跳半拍,方才對方還是彬彬有禮的儒商,眼下又變作撒潑打滾的無賴。

已經衰老的眉眼中,冒出一種她完全沒見過的毒辣,微微泛黃的牙齒呲著,像是某種萬圣節的恐怖雕塑。

雕塑突然后退,不再配合,雙手用力抱住郭文嘉的胳膊借力,自己則像豬仔般怒叫:“你們ICAC最會侵犯人權,我有理由懷疑你們作偽證陷害我,什么人證?不會有人去給你們作證!

警察都講我無罪,就憑你們,想搞我啊!”

“叫我律師來,你們現在沒權利扣我!”

“你證人到底可不可信啊?知道我行蹤的人都在這間屋,你說!哪個是你們的人證?你說出來啊!”

曹志廉當然不會告訴他具體細節,可眼神有無意飄向辛三小姐的方向。

從方才開始,他們這對登對夫妻說來最是古怪,面上的表情一直都是淡淡的,沒有急于回避同辛紹卿的關系,也沒有急于為辛紹卿辯解。

怎么說,就好像是他們兩個人是坐在了玻璃罩子外頭,單純地像是在看電視一樣,瞅著面前發生的一切巨變。

不過,轉念想想,沒有哪個母親會不對女兒坦誠,也許蔡珍珍和辛寶珠早就通過氣?

那么他的疑慮也就消散了不少。

這種豪門深似海,沒有點兒外人不知道的狗血,那才是真正稀奇。也許是因為遺囑,也許是因為三姨太,總之,曾經被報紙爭相報道的“最好命港姐”,如今已經不是辛生的最愛。

女人多狠,翻臉就可以不認人的。今早他們本來做了十二分準備打一場硬仗,去拜訪蔡珍珍,可對方開了門,像是早有準備地請他們進屋,無比配合他們的調查,還主動拿出自己詳細記錄過的時間細節,聲稱自己愿意公開出席法庭作證。

此情此景,曹志廉才收回目光,辛寶珠在沙發上已經有些坐不住,因為心中想到這個可能。緊張地咽了咽口水之余,靳政已經向前幾步,擋住辛寶珠面前的大部分光線。

完美地將她不自然的身影隱匿在自己身后。

辛紹卿渾濁哀怨的目光一個個從屋里的人身上刮過,最后他終于領悟,直接像惡犬般撲向辛寶珠的方向,嘶吼著:“是你阿媽?那個賤人今天到底去哪里,給她打電話啊!”

“你們獨贏喔。”

辛寶珠心驚rou跳,雖然知道辛紹卿會有這樣一天,這輩子的靳政也從來沒有隱瞞過自己的意圖同動作,但關于爹地的罪證真正在眼前爆炸,她也有種喉嚨被鋼絲纏住的錯覺。

這一天終究還是來了。

多行不義真的必自斃。

好在靳政擋住她,沒叫辛紹卿撲過來傷到她,不僅擋住她防止兩人發生進一步的沖突,靳政還及時幫助廉政公署的探員扭住辛紹卿的手臂。

沉穩地喚一聲:“辛生,當心。”

人不服老是不行,曾經也像一座山般健壯的辛生,此刻在年輕的靳政面前顯得那樣渺小同衰老,他的拼死掙扎,好像是粘在蛛網上的破碎飛蛾,甚至抵擋不住對方區區一只手臂的力量。

辛紹卿死死地盯著靳政的面孔,仿佛看到救命稻草,他怎么忘了自己還有這個有力的女婿,在掌管自己最重要的一筆資金!

是了,只要留著青山在,就憑他放在靳氏的投資,復利滾起來,他不怕沒有人替他打點出路。

利字當頭,誰都禁不住誘惑。

枯木般的手指緊緊握住靳政的腕子,他眼睛拼命在眼珠里轉動,想要同他說些貼己話,可是又礙于一旁的探員的威懾。

只是徒勞地喃喃:“阿政,你知道的,我很器重你!我一向很看好你,才會把我最寵愛的女兒嫁給你啊!”

謊話,明明辛寶珠是被放棄那個。

“你幫我叫那個賤人來見我!我有什么對不起她?老話說的沒錯,出身低賤,上不了臺面的!”

謊話,明明他有很多對不起蔡珍珍的事情。

可好奇怪,對面的好女婿沒有像以往一樣同他微笑著點頭,只是平淡著表情,可眸光一瞬間肅煞了,耳語般將一句低語送到他耳朵里。

轉而他側過來,拍一拍辛紹卿的肩膀道:“別說氣話,您也該知道,在場人都有義務配合調查,媽也是被逼無奈。更怪不到三兒的頭上。”

一邊是疏離的“辛生”,一面則是親熱的“媽”,孰輕孰重一秒鐘都見到分曉。

何況他都舍去辛這個姓,直接給她起個新名。

辛紹卿惶恐地盯著他的樣子,因為方才那句話,突然覺得后背汗毛倒立,如果靳政說的是真,那他知道自己投入靳氏的已經注定血本無歸。

那是多大一筆錢,是他的骨和rou,說沒就要沒了?!

辛紹卿像是被打斷雙腿,一下失重般,就要摔倒。

還好靳政眼疾手快,再次將他肩膀抱住。

看似將辛紹卿從地上扶起來,實際上,靳政在接過他身上大半的力量將他重新塞回兩名探員的手里。

后面辛寶珠真的不愿意見到這種場面,心口發緊地用手指扯住他后背西裝衣尾,微微闔上眼睫。

靳政明白她的意思,果然不再拖沓,表情已經徹底冷下來了,兩手舉起來從辛紹卿身上挪開,官方地安慰著:“你沒錯的話,我相信這位曹主任會秉公辦事,盡快將您釋放。”

這是個后浪涌起的時代,辛紹卿眼神茫然的透過靳政的模樣看到一點昔日合作伙伴的影子。

不是死期,可他腦中卻閃過很多往日的往事。

他的老把戲原來在如今這個社會已經落伍,行不通,是被設下天羅地網的犯罪行為。他怎么會在今天才有所領悟?

但他還有掛念于心的重要大事,二房本來就不是他的心頭rou,沒了就罷,被探員帶出房門時,他突然回頭沖著還在啜泣的鄭凱蒂高叫:“Kitty,保護好我個仔。”

又在人群縫隙中沖郭文嘉絕望地吼:“老婆,照顧好她!”

辛紹卿被帶走,辛家人緊隨其后急忙離開。

短短十幾分鐘,窗外賽馬場上已經開始了新幾輪的角逐,門外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涌現出一批帶著話筒同攝像機的記者。

一個個精神抖擻,眼光發亮,堵在樓梯口,好似聞到血腥味道的鯊魚,急于對他們發起攻擊。

“辛太?請問您對辛先生賄賂政府官員的事知不知情?你弟弟是不是共犯啊?”

“辛小姐,這件事會不會延誤到你下個月的婚期?你未婚夫會不會跑路啊?”

“鄭小姐,聽說你已經懷孕,辛生入獄會不會影響到胎兒健康?這孩子你要留嗎?”

兩輩子,狗仔的提問依舊刁鉆。只不過這次,辛寶珠幸免于難。

方才還被挽在胳膊的名包此刻都變成遮擋面孔的工具,辛家一行人急匆匆地想要擺脫這群蒼蠅,真的不知道是什么人,如此壞心懷肚,竟然泄密給狗仔,來看他們的笑話。

辛愛玲氣得眉毛倒立,隱私說不通,便開始在司機秘書的護送下奮力推搡周圍人群。

可記者們不就是要看著這種好戲,故意怪叫:“哇,富豪傷人。”

甚至還有人在混亂中,故意踩掉辛愛玲的鞋子⒍⒊⒌⒋⒏o⒐⒋o,踢到一旁,再用閃光燈不停沖她狼狽的樣子猛拍。

樓道內人聲鼎沸,又逐漸平息,方才還滿員的屋內現在只剩下辛寶珠和靳政兩人。

好像被上帝遺落的兩枚棋子,立在一旁,一身鴉色西裝的是王,而仍然坐在沙發上,著一身月白連衣裙的是后。

靳政終于完成一件計劃十幾年的事情,按理來說替父報仇應該感到釋懷,而且,他用的是正確的方法。那錢他都不打算去掠奪,而是配合交公。

可他此刻不禁去想:眼下清空黑白棋盤上一切的障礙,他們兩個又會怎樣結局?

辛寶珠會不會突然反悔,覺得自己不是良人,故意利用綁架案離間他們父女感情,又或許他叫來記者,做得太過,她會突然對辛紹卿心生憐憫。

沒想到,千算萬算,原來這才一切結束后他最看重的事情,可夫妻感情的發展,他必須承認,光憑他一個人真的好難預測將來。

辛寶珠面上是個緊繃的樣子,眼睫垂著,眉頭微顰,具體的表情訊息,靳政有些讀不懂。

她起身靠近他,他竟然感到緊張,張了張嘴想聊聊今天天氣,可嘴唇很干。

“咔嚓”一聲,一直緊閉的衛生間突然被從內推開,沒想到內里竟然有人沒走。

辛巧思隨意地甩著手上的水珠,一眼看到面前狼藉。

破碎的酒杯好像散落在地板上的鉆石,上頭還有被氧化的濡濕深漬,誰能分得清到底是血還是淚?

總之在這個日子,都有可能。

明明是場失控的龍卷風,可她細長的眼里沒有驚訝,仿佛一直在等住這對夫妻一樣淡然,講一句:“我沒開車。”就拎起辛寶珠的包遞給她,看樣子是要搭便車。

側身時好無意地瞄了一眼對面屏幕上的賽事。

辛巧思突然轉頭沖辛寶珠道:“你們獨贏喔。恭喜。”

鵪鶉。

說話的人可能是無心,可是靳政皺眉,防備的情緒幾乎是立即發作。

可這次是辛寶珠越過他的身側,手指拉住他的手腕,柔柔地向下握住他五根指尖,給個安撫的眼神才轉過頭講:“哪有贏家,這種事,誰也沒有太好過吧。”

不過幾秒,王同后又并肩站在一起,那牽手的姿態多親密,窗外有斜斜的日光照進來,都插不進他們之間。

靳政搭著眉眼看辛寶珠的表情,身上的肌rou一瞬間松懈下來,好像方才的緊張有重新歸于相安無事。

也許相殺相愛就是如此這般。

辛巧思還是那么淡漠的瞧著,只是瞧著他們兩人,隨后俯身從茶幾一堆紅藍票子里捏出了屬于辛寶珠的那幾張,嘴角平平道:“我說賽馬,五十三點六的賠率,真的難得。”

十五分鐘后辛巧思同辛寶珠一同坐上靳政的車子,還有兌換出來的一手提箱的現金。

廉政公署的做事動作確實夠快,已經同時派人到靳氏要求搜查有關辛紹卿的投資款項。

投行不是能隨便被翻騰的地方,太多需要為客戶保密的東西,秘書和保安一直在據理力爭,電話不停打給靳政。

靳政需要坐鎮,辛寶珠也就放他去,但他等車來接,還是要執意把司機和專車讓給她們這對不太親密的姐妹。

當然,送走他們之前,還有叫出司機仔細囑咐一陣,大約是怕辛巧思對自己太太做什么手腳,現在這個檔口,他娶了她還要事事小心,真是含著她都怕化了。

惹得司機表面鄭重點頭,轉頭就在心里偷笑,以前自己老板性子多冷,誰能想到如今結婚后對待老婆就像只鵪鶉,反差實在太大。報紙都不敢這么亂寫。

車子緩緩駛入街道,辛寶珠沒想到辛巧思要去的地方根本與自己完全不順路。

何止不順路,甚至都超過辛寶珠經常活動的幾個區域。

辛寶珠本來同這個二姐沒什么話好講,雖然不知道她故意跟住自己是為什么,但她的作戰計謀是以不變應萬變。

眼看前面司機反復同后座確認幾遍,辛寶珠終于還是忍不住先開口問她:“阿姐,你去大澳做什么?”

這種時候,難道不應該先回家安撫母親情緒,再不濟是不是也要回去斂些金銀細軟。

辛巧思今天是穿著長袍的,方才辛寶珠還沒主意這衣服有什么特別,橫豎上輩子,她記得辛巧思這人就有些神神經經同奇奇怪怪。

自從信佛后,妝是不化的,頭發總是胡亂揪在頭頂,衣著更是仙風道骨那一卦,甚至幾次見報,她的照片上竟然還穿著黑面白底的布鞋。

上頭還有破洞,讓八卦好一頓奚落:辛家落魄至極,連辛二小姐都穿著二十塊不到的破鞋在街邊游蕩。大概是想做新一代的風水先生,替人算卦順便詐騙。

但報紙向來喜歡亂寫,辛寶珠一直都覺得那些是無稽之談。

可是眼下對方突然從寬大的衣袍里露出一只青白的胳膊,隨即,她另一只手捏住上頭盤著的一百零八顆蜜蠟佛珠,若有似無地一下下攆動。

紅色的冰飄瑪瑙雕刻成兩只小巧的蓮座,下頭垂著面容兇煞的四面佛頭。

這物件的顏色夠醒目,尤其是雞油黃的蜜蠟上都包住一層潤澤的脂光,顯然是經常在把玩的。那垂墜的流蘇在辛寶珠眸光里蕩漾一會兒,辛寶珠才記起,上輩子對方正是這幾年開始轉而癡迷佛教文化的,而大澳有幾處廟宇,不知道是不是她的目的地。

“去幫爹地拜佛?”辛寶珠收回余光。

辛巧思明顯是故意跟著她,可從頭到尾也沒看她,只是假寐著攆動佛珠,轉了一圈才睜開眼睛問她:“你信往生嗎?”

往生是佛教用語,意指信徒擺脫生前的惡業束縛,重新獲得新生的過程。

但說難聽點,不就是去死。辛寶珠當然不信,尤其是經理過重生,再給她一萬個機會,她不會自己主動剝奪自己的生命,還視其為解脫。

但她還是尊重對方的信仰,搖搖頭保持安靜。

辛巧思微微頜首,再度閉上眼睛轉動一圈佛珠,同時說了這樣一段辛寶珠聽不懂的佛經:“起善根斷惡念,以一念無惡之念憶念彌陀愿佛接引,若一日二日乃至七日,得佛念來接,安住佛念,得一心不亂。此一心不亂能令眾生次第得天眼、天耳、他心智、神足。”

“所以我不替他拜佛,但我有為他捐一尊功德。”

“其實我也有為你和靳政各捐一尊,要不要來看看?時間都好久了,也該拂掉上頭灰塵。”

不明就里,但辛寶珠聞言只覺得后背發涼,胸口有什么隱隱作痛。

她謹慎地婉拒,辛巧思也不強求。

干脆叫釘梢的司機就把車子就近停在中環碼頭,她只身坐船前往梅窩,再轉乘小巴。

日頭東升西落。

晚上靳政整理好公司事情,順帶和成功收購幾家公司的周總用餐,還有叫上港大校長作陪,因為最近上年紀的周總都在用心打聽入學的事情,靳政猜想著,大概是他身邊有小輩親戚想要就讀這所學校。

陪客戶,用餐時難免喝了一點酒,尤其都是從周總那里無意中套到一點風聲。

在蔡珍珍的新家樓下接到辛寶珠時,靳政本來存著些疑慮,趁著夜風同月光穿過辛寶珠的碎發。她面上的陰影同輪廓那樣溫柔。

他想要問問辛寶珠為什么注資了周瑾年的股份,要瞞著他偷偷來做。

給自己知道,只會更容易,不會更困難的。

可顯然辛寶珠也有些疑心重重,甚至上車時,還好心不在焉,要不是靳政護住她額頭,給門框撞出腫包也不是不可能。

靳政咽下自己要說的話,上車后捏捏她的耳珠,叫她注意力集中,才藏住小心柔柔地問:“心情不好?”

堂堂靳總,也有失言時候,剛說完就知錯,很想咬掉口中蠢笨舌頭。

他送她老豆去監獄,她心情怎么會好?還不如接著聊聊早上沒講出口的天氣。

可辛寶珠確實沒在糾結那件事,而是轉過頭問他:“圣誕節前夕我們有出行的計劃嗎?出差或是度假?”

靳政略頓頓,眸光重新放在前方的擋風玻璃,最近靳氏確實要抵御很多對于辛家的輿論風險。他這次是自損八百,試圖將辛紹卿送去依法歸案,所以接下來的一個月,大概都會很忙。

誰能想到,做對的事情,竟然比錯的還要麻煩。

但他嘴上不是這么說,反而好配合:“暫時沒,不過你想出去散心,我們隨時可以走。公司的事情就交給唐波。媽要不要也來?法國,日本,還是加拿大?”

除了英國,他真的天涯海角都愿意陪她去。

辛寶珠皺眉,五指托腮,秀眉皺著,苦思冥想道:“不是要散心啦,是今天二姐跟我說:叫我們圣誕節前最好不要出遠門,不然都會趕不及。”

“你知不知她在講什么?”

你說我是不是選錯太太。

靳政確實不知道辛巧思在暗示什么,最壞的事情已經發生,辛紹卿入獄,一個月而已,定案還閑時間不夠,誰又能翻起什么浪花?

但等到辛寶珠覺察到不對時,什么都已經晚了,關于辛紹卿畏罪自殺的噩耗已經傳遍全港。

葬禮定在周天,那么巧,也是上輩子蔡珍珍下葬的日子。

還是那座死后被鬼擠破頭的天價墳場,周圍高樓林立,內里擁擠不堪,急需修葺。

很遺憾,這一次,辛寶珠并沒有受到邀請,甚至不能正式出席自己父親的葬禮。

雖然這半年來,因為諸多事由,二房兩人同辛紹卿各懷鬼胎,實則形同陌路。

但人已死,辛寶珠同蔡珍珍始終也來送他一程。

黑車跟住棺材走了一路,又停駐在墳場外的道路旁邊。

蔡珍珍的眼中沒有眼淚,但是有難言的荒涼。

其實沒對辛寶珠講過,在他自殺前,自己中途有去探望過一次辛紹卿。

辛紹卿像被拔了牙的老虎,已經沒有了叫囂同謾罵的力氣,他只是很木訥的坐在玻璃窗里,問她個問題。

他說:“阿珍,你說我是不是選錯太太。”昔日以為大房是自己最得力的生活伴侶,即便自己在外鶯鶯燕燕,犯錯無數,但郭文嘉始終會對自己有一份少年夫妻的感情,將大門敞開。

因為,那是男人都會犯的錯誤,應該可以被原諒。

可這一次,他入獄,郭文嘉竟然狠心至此,連探望也不肯,只托律師向他帶冷硬話語。

如果他肯老老實實緘默其口,將所有罪責攔在自己身上,那么她在外面,有自己娘家的支持,還可以勉強替他保住辛家的血脈。

相反,如果他不肯坐牢,換取她弟弟的自由,那么她馬上要同他起訴離婚,并且拿走他所剩無幾的幾棟房子,因為她說,那些早都歸于自己名下。

現在他斗不過她。

“十年。”辛紹卿眼下已經不需要去掩飾自己對蔡珍珍的不在意,他像是許久沒同人說過話一樣,對她牢sao道:“你說我還有下一個十年嗎?監獄里的醫療狀況不好的,我糖尿病,還有高血壓,說不定沒幾年,人先死在里面。”

“真不該選她。沒好處,沒想到到頭來,我竟然被她算計。賤女人!”

蔡珍珍那天忍住不快,待夠了會面時間。

有些夫妻之情,好像在歲月中變成了一種不咸不淡的關系,她只會在心里冷笑,不知悔改的男人多喜歡在旁人身上找些原因。

關于詐騙靳向東,他是不得已而為之,真的很需要那桶金。

關于去賄賂官員,他是沒有辦法,因為大家都在做這種事情。

可他沒有想過,當初會選郭文嘉,他不是正好看中對方有經濟頭腦,做事果斷,有強大的娘家可以為他帶來生意便利。

那就不要拍著大腿后悔,說自己選錯。

人生的一切結果,說來都是由自己的雙手造就的,蔡珍珍現在早都明白這個道理。起碼在她好需要一個丈夫,能救助自己女兒時,對方不正是給她了她以往喜歡的,甜言蜜語和無盡敷衍。

“其實我該知道的,那天看到報紙新聞,拍到鄭凱蒂只身前往婦科醫院。出來時又臉色蠟黃,我該知道他會選擇結束自己生命的…….”

“可我太恨了,直到最后一次見面,他都沒有過問過我和你的生活,根本不在乎我們怎樣,又覺得他真的該死。”

最終辛紹卿選擇向廉政公署承認了自己所有罪責,將郭文嘉同她弟弟做的好事也都攬在自己頭上,可是沒想到,鄭凱蒂知道他永無翻身之日。

干脆毅然決然選擇打掉了肚子里的拖油瓶,去追尋自己下一個有利目標。

她不愿意給“罪犯”做遺孀,做姆媽,過苦哈哈的日子,她有自己的算盤要打。

辛紹卿最后一點希望也沒有了。

得到鄭凱蒂流產消息的第二天一早,獄警就發現他用電線將自己吊死在房頂,不知道死了多久,舌頭從口里吐出來,失禁的尿液都灑滿床鋪。

一封告白書,將所有涉案人員的名單,都寫得詳詳細細。

死后也要帶走一票。

辛寶珠眼眶微酸,用力捏緊蔡珍珍的雙手渡給她一點力量,她想說這不是她的錯,可又不知道自己在這件事里扮演著怎樣一種推波助瀾的角色。

可能大家都隱隱想到最后會是這樣,可是大家又都閉著雙眼講自己道理。

世事無常,便是這樣。

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辛愛玲裹著圍巾,面露疲色帶著保鏢們重新離開墳場,一對母女才像做賊,溜進去找到辛紹卿的墓碑。

獻上兩束鮮花,矗立了許久,蔡珍珍拍了拍辛寶珠的手背,講她想單獨和辛紹卿呆住一會兒。

辛寶珠也就先行離開。

司機留給阿媽,辛寶珠覺得好悶,便不攔車,像孤魂游鬼在街上隨意行走。

走路有時也能解決心事,這是她最近新學到的禪意。

最近街道上的圣誕氣息真的很濃,可天邊的黃昏越來越陰沉,反倒將這些紅綠的艷色華麗,裝點得有些可憐可怖。好像泛黃的老照片,港城這些新舊交錯的建筑,在還未亮起華燈時總有種糜爛又蕭條的氣息。

似乎支起鏡頭,隨時都可以拍出一部懷舊的文藝片。

少女穿著一身鴉色在前面走,后面遠遠跟住靳政的新秘書。

MBA學歷的書呆子真的不適合做盯梢類的工作,也是靳政太為難人家。

余光好幾次掃到對方笨拙地躲閃,她也只好裝作沒有看到。

何況最近他們夫妻兩人總是這樣,辛寶珠有心想和靳政好好談談辛家敗落的這一整件事,可是對方不是在忙工作,就是在紐約倫敦同薊城之間奔波處理公務。

每次見到她,他就有一堆溫柔的話要說,珠寶首飾一樣不少,像是事先背好稿子那樣,演討好,演歡喜,都沒了他自己本來的樣子。

辛寶珠還沒板起面孔認真,他就會先行道歉,說自己真的很累,只想抱住她好好睡一覺,便急切地堵住她的嘴同她溫存。

甚至辛紹卿自殺后,他這兩天更是害怕見到她似的,一直躲在公司,但又叫自己手下盯住她,遠遠地照看她。

她今天忍無可忍,終于奪命連環call,打給他質問他要不要一起用晚餐,原想是談談自己來年畢業后,他們兩個人要不要先搬去薊城換個相處的環境。

可是電話也是后面這男秘書接的。

一開口就是支支吾吾,后來看她不怎么罷休,必須要靳政接電話,還忍不住多說一句,“靳太,靳總最近真的很焦頭爛額了。就算要提離婚,能不能不要在這個節骨眼上。昨晚他才搞定周總的麻煩事,其實這么用心,不也是想哄您。現在您手里的股份,都不只翻了十倍吧……”

不見了。

九龍區,世紀貿易中心,JIN&CO.最近算是又被靳政重新盤活了。

前些天因為辛紹卿的案件牽連到投行的聲譽,公關部的會議是從天亮開到天黑,銷售部更是要安撫人心,一遍遍同手上的幾號丁卯解釋,此次客戶的信息絕對不是從靳氏的在職人員內部流落出去的。

靳政的婚姻關系,絕對與公司的業績無關。

說實話,這些都是在上一輩子的夢中,靳政都接手過的問題,雖然換個時間段,換個地點,也不算是什么天塌下來的大事。

當然,他內心不大在意,不代表可以不用處理。

只是明白,能為一個投行說話的最好證明,還是實際的票子。

短短一個月,靳政都不要命,工作日幾乎有是十個小時都在伏案親手一點點扣方案設計,從融資指定,到稅務籌劃,十幾人團隊要做的工作,他甚至都不需要初級分析員幫他做前篩。

頭腦確實靈光,以一敵百不是問題。

剩下的十四個小時也沒閑著。

總要以抖擻的精神會面客戶,又要拿捏好對的時間,回家同年輕的妻子親熱。

余下來給他睡覺的時間,大概也就是三四個小時,可是他偏生總是盯住天花板,不然就是看著辛寶珠的睡顏,根本不敢入眠。

弦繃得太久也咬牙堅持,本來以為假以時日,辛寶珠總會找到辦法,消化掉那些對他們的婚姻不信任的情緒,自己也能尋求到一個完美的平衡點。

可他真的沒想到,辛紹卿竟然會在獄中選擇自殺。

旁人終究是隔著肚皮,怎么會算到一個人的自盡?

何況,夢中的他也自詡聰明,也還不是從來都沒預見過辛寶珠會做出那么恐怖的決定。

他真的是怕了,不想同辛寶珠離婚是一件事,可如果對方在婚姻中有受困的感受,他又要去執意絆住她的手腳,拼了命的困住她,那又會造成什么不可抗的后果?

不敢想,不能想。

他逼得太緊,對方會跑,可他如果遠遠牽住風箏的繩索呢?

她終有一天會降落在他懷里嗎?只能做這種有些可憐的期盼。

不是不接電話。

靳政也好想見到心愛的人,抱她,吻她,但抵不住更怕她對自己失望,露出那種毫無關心的神色,抗拒得不得了,光是他叫她來自己身邊坐,她都會嚇得發抖。

失眠的胡思亂想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干脆連夜在公司加班。

好在今日他在工作上的所有努力終有回報。

港城拖沓一年之久的華金煤氣case成功融資兩億擴大規模,正式在大陸開啟液化氣廠房的投產同運營。

這是港城的百年老資質,正因為細枝末節眾多,管理層老舊,所以融資的進程才會分外難做。

可靳政用短短幾十天的時間,就解決掉他們的難處,找到了最適合他們共贏的投資方。

也難怪華金的老板,要反復在報紙上,電視上,感謝靳政,并且多次提到靳氏投行為實業家做到多大貢獻。他在退休前,看到自己公司蓬勃發展,找到新機會,多心滿意足。

這無疑于最好的廣告效應,花錢都買不來的真情流露。

今日才九點鐘,大樓下的電梯還未開放。

就已經有很多慕名而來的客戶,三三兩兩的等在樓下的咖啡廳,等待預約向靳政咨詢并購的事由。他以往是富人追捧的投資明星,現在則是實業家的救世主。

唐波是半下午才到了總裁室的,從外頭的行政那里得知靳政一直在面談時接待客戶,自己無聊,就跑到他的書架前隨便翻翻,最近他又讀了什么新書。

湊巧,書鎮后面放著一沓厚厚的文件夾,有分文別類,甚至還標注好時間細則。

唐波一直都對這家伙工作的邏輯縝密程度很佩服,以前知道他做數據的一把好手,倒是從來不知道原來他還這么老派,竟然還會把資料整理做成紙質版本留存。

可一翻開,里頭掉出幾張照片,他蹲下來撿起,立刻傻眼。

窗外的黃昏日漸稀薄,靳政才送走最后一位客戶,玻璃大門合上,上頭的鏡面才反射出他已經疲憊的雙眼。

象牙白的手指扯開領帶,人回到辦公室。

一眼就看到里頭的唐波,正在喝著咖啡,對著他的“卷宗”吞云吐霧。

靳政平常這件辦公室內是不進生人的,除了辛寶珠,也就是唐波會有權限在他不在時刷開門禁。

不過,以他的智謀,放在外面的東西,總是準備好要被人看得。可惜,該看的人沒去亂翻,倒是這只sao狐貍喜歡把鼻子探進別人的口袋。

靳政一進門都懶得理他,直接扔了領帶在沙發,皮鞋踢一踢他的踝骨,不大耐煩地下逐客令:“你老在這兒賴著干什么?這個時間不正是夜場正開始的時候,讓讓地方。”

唐波皺眉,心想他現在哪里還是可以去夜場的身份,昔日小主管借著替靳政辦事的由頭直接把工作辭了,再后來又說什么自己租不起幾萬塊的屋,就賴在他在港的住處不走。

哪里知道,本來是嬌滴滴的花瓶,現在搖身一變妒婦同母老虎。

今天又告訴他自己懷孕,穿著輕薄的睡衣,故意擠出一對高聳的胸脯,讓他必須給個說法。真是軟硬兼施,他吃呢,就被套牢,不吃呢,又耳根不能清靜,這不,他才躲在靳政這里找安生。

沙發上放著一只松軟的靠枕,顯然已經被主人當做枕頭幾日。

唐波瞅著他,心想還不是難兄難弟。

好嫌棄地站起來,看著靳政衣服都不脫,直接抱著手臂躺下去,自己也不走,則裝模作樣站在一旁開始念著卷宗上的細則。

“十二月九日,程艾倫去往機場,11:20的機票歸港。下飛機后住在程家附近的市商務酒店。兩周內深居簡出。”

說著,唐波還將內里跟拍的幾張照片抖落出來,指著上面程艾倫同辛愛玲密會的照片,好夸張地問:“不是吧靳總,您多大體量啊,到現在還在找人跟蹤辛家成員啊。人都死了,一報還一報啊,怕什么?”

說著他又翻翻里面的內容,不過很奇怪,辛家的二小姐不在被跟蹤行列,甚至郭文嘉這個幫兇,最近在替自己的弟弟疏通關系,訊息里也只是寥寥幾句文字報告。

倒是辛愛玲同程艾倫這一對野鴛鴦,還有已經打胎的鄭凱蒂同她meimei,靳政調查得未免也太過詳細。

例如鄭夢玉最近正在同譚隆鬧分手,原因是譚隆竟然又在郭文嘉的授意下,同辛愛玲見了幾面。結果當然是兩人一拍即合,一個需要“拯救落魄千金”來改善自己在新加坡的形象,另一個剛被退婚,很需要船王的名頭改善自己的窘境。

女方家庭也不管男方人品如何,男方人品不好,則也不管女方家庭狀況如何。

這種例子在圈子里唐波看過太多,聯姻的事情一定不會因為區區一個鄭夢玉的抵抗而流產。

更可能的是,譚隆也會學辛家長輩這樣,大房屹立不倒,再養住一個二房。

畢竟不是人人都會忠貞于婚姻。

“麻煩你替我關燈,才幫你簽下幾筆大生意,有道德就讓我睡個好覺。”

靳政這邊已經閉上眼睛,雕塑般的面孔好冷應,下顎線像刀削過,一副不想多談的樣子。

唐波皺皺眉,直覺這里面有什么蛛絲馬跡,按道理,靳政不會做沒用的事情,再聯想他好幾日有家不回,剛要開口問他:“是不是被小嬌妻磨散心智。現在人都傻掉。”

一通電話打進座機來,靳政不動,他便去按下免提。

對面是新招來的秘書,也不知道搞什么鬼,每天都不在崗位,倒是急得連人沒認對,便喘息著道:“靳總!太,太太不見了!我方才明明跟著她走到商場,可是她進了試衣間,就沒再出來,我跟住許久,找人去看,可她根本不在!”

寶子們今天這章快三千字啦,給點珠子可以嗎?雙手合十.jpg

正文真的都快完結了對不對?再不給來不及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