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隨著年歲增長，同情心也變得稀薄。骨骼，血rou，自動等價(jià)為了黃金和白銀，她以為自己也是如此，一生就這樣過去了。

但她聽到了絮語。

在獲取人魚眼淚的時候，她聽到地底深處的呢喃訴說世界的真相，帶著不可名狀的瘋狂與殘忍，在那一刻她醍醐灌頂，終于明白了自己以及現(xiàn)世的渺小。

那位真神沉睡著渴望血與rou的灌溉，在意識到這一點(diǎn)之后，她毫不猶豫地殺死并祭祀了所有的同伴，將一片海域都染得鮮紅，并在邪神的授意下帶走了信物。

她放棄了狩獵者的身份，甘愿成為一名信徒，卑微地乞求神的眷顧——可惜神吝嗇于現(xiàn)身，她只在夢中見過那副混亂無序的身形，并為之傾倒，除此以外，連絮語都少得可憐。

眼下，神放棄了她。

因?yàn)橐粋€下賤，齷齪的■■。

狩獵者的本能已經(jīng)告訴她：接近■■的自己必死無疑。

她用精湛的技巧獵殺過無數(shù)更為強(qiáng)大的家伙，眼前這位力量未曾全盛，身體更為稚嫩，卻用低賤的身體碰觸了自己的私有物。

——她卻無能為力。邪神在離開的同時也帶走了她的生機(jī)和一貫的驕傲。

更讓她生氣的是，苜蓿并不動手，她像是——啊，那可惡的好奇心。

“你知道放逐是針對■■的嗎？”

老太太咧開嘴——苜蓿注意到她的喉嚨里長滿了牙齒：“哈！當(dāng)然是，是用來清理你們這群婊子——廢物！”

她朝苜蓿撲來，但她驅(qū)使著椅子運(yùn)動避開了：“好吧，那你是什么時候用的放逐？”

狩獵者尖銳地獰笑著，口吐芬芳。

苜蓿對她不痛不癢的攻擊無動于衷，因?yàn)殚W避太過麻煩，她用了浮空咒：“是你叫我‘滾’的時候吧？我居然沒有注意到……然后我就遇見了香草。”

“唔，艾麗是有陰陽眼么？”

在苜蓿沒有留意的時候，狩獵者正在滑向瘋狂的邊緣。

“我再問你，為什么要?dú)ⅰ粚?，放逐我？”苜蓿召喚出亡靈之書，書皮上刻著一只綠色的眼睛，書頁由逝者書寫，記載了曾經(jīng)出現(xiàn)過的無窮無盡的知識，她宛如裁判者一般威嚴(yán)。

不過，如果仔細(xì)看的話，苜蓿的手在顫抖。

“你該死啊，哈哈哈！”

“畜生，活該被人cao爛的家伙——”

她沒有說完，從天而降的翠綠色長刺擊穿了她的手腕和腳踝，她像蛤蟆一樣匍匐在地。

苜蓿接觸了浮空陣，走到她面前：“為什么不，我是說，找一個好點(diǎn)的理由呢？”

捧著亡靈之書的手顫抖得更加厲害：“我明明，不想動手的啊……”

她仰起頭，紛亂的發(fā)絲遮住了眼睛。

“要是我有錯就好了。”眼角的液體不受控制地往下流，“我真的不想啊。”

翠綠色的長刺不斷落下，這并不是針對性的攻擊，反倒更像是無意識的宣泄，苜蓿努力控制情緒：“你知道我要來，為什么不跑呢？”

老人露出難得一見的清明：“神會永遠(yuǎn)庇佑我——你這樣的婊子，哈哈哈哈哈——”

苜蓿注意到角落里的神龕：“那么，是你的神讓你殺掉我的嗎？”

“你算什么東西，也值得尊貴的主人出手？”她四肢抽搐，眼珠往上翻。

“這段時間，你是否目睹或者聽說我因?yàn)槟ЯκЭ囟龀鰝λ说男袨椋俊?/br>
她爆發(fā)出一陣狂亂的大笑：“你的存在就是過錯……！yin蕩的賤婦！”

苜蓿合上亡靈之書。

“也就是說，你試圖通過放逐殺死我，而這一行為本身并不是因?yàn)槲易鲥e了什么？”

她捧著書微微顫抖：“僅僅因?yàn)槲沂恰觥?？?/br>
狩獵者聽到了禁忌之詞。

她已經(jīng)老了，即便是年輕的時候，擁有眾多重武器和同伴，苜蓿這一類生物也讓人頗為頭痛——只有在放逐和禁魔之后才有可能被擊殺，它們的血液里就流淌著許多人終其一生也不能獲取的魔力，是在一對一戰(zhàn)斗中近乎于無敵的存在。

她當(dāng)然也明白，現(xiàn)在的自己死路一條。

她不甘心，她要殊死一搏。

死亡的威脅緩和了瘋狂的狀態(tài)，她抽出自己的骨頭，瞄準(zhǔn)苜蓿的心臟。

苜蓿懶得閃避，骨刺還未碰觸到她就被一圈水綠的屏障阻攔。

“??！我認(rèn)為我沒有過錯，你想殺了我——出于正當(dāng)防衛(wèi)，我可以還手！”苜蓿擦干眼淚，看上去有些高興，“沒錯，我覺得這樣的邏輯是成立的?！?/br>
她翻開了亡靈之書：“我會盡量公正的看待這件事，所以，應(yīng)該讓那些死在你手下的人動手?！?/br>
“你可以接受嗎？”苜蓿抬手掰斷了骨刺。

老太太發(fā)出了痛苦的慘叫，不光是因?yàn)樘弁?，也是因?yàn)檐俎５寞偘d——至少在她看來如此。

“永遠(yuǎn)留在過去的生靈啊，請懷著逝去的遺憾重返世間?！蓖鲮`之書散發(fā)出瘆人的綠光，狩獵者的影子被拉長，不光如此，房間里所有物體投下的陰影都開始流動，長腿長腳的人形生物從影子里走出。

亡靈懷著恨意詛咒一切活物，苜蓿的魔力能夠震懾它們，但狩獵者顯然不行。

她轉(zhuǎn)過頭。

亡靈之書在顫抖。

慘叫之后，血腥味很快彌漫。

雖說殺掉一個威脅自身的狩獵者并不違反現(xiàn)行法律，但……苜蓿在哭。

“如果是我的錯就好了，這樣我就能心安理得地被懲罰?？墒俏沂裁匆矝]做啊……我只是……”

究竟誰才是瘋狂的那一個？

“我不能……”她依舊在顫抖。

苜蓿舉起亡靈之書：“回到死寂之地?！?/br>
影子恢復(fù)了平靜。

狩獵者的皺紋里填滿了血液和碎rou，她剛經(jīng)歷一場激烈的戰(zhàn)斗，四肢古怪地扭曲著。

“我不能犯下殺戮之罪。”苜蓿搖頭，“我希望你也是。”

“放逐?！?/br>
翠綠的鎖鏈虛影鎖住了狩獵者，苜蓿強(qiáng)壓下殺戮的沖動，合上亡靈之書：“到此為止吧?！?/br>
她沒有再看一眼喘氣的狩獵者，徑直走到神龕前。

老太太發(fā)出了刺耳的尖叫。

苜蓿充耳不聞：“希望你的神能原諒我。”

她鞠了一躬，“不好意思啊，放逐了你的信徒。”她撿起那塊發(fā)黃的骨頭：“就當(dāng)是祭品嘍？”

“沉默?！痹诜胖鹕б郧?，苜蓿使用了最后一個咒語。

狩獵者安靜下來，如一攤爛泥一般失去了起身的力氣，苜蓿最后看了一眼雜亂的房間。從窗戶里跳出去。

神像眼睛微睜，目送著她離開。

香草苜蓿（12）

“我回來了?！避俎；氐阶√?。

“歡迎。”香草點(diǎn)燃了火焰，散發(fā)出溫暖的木香。

苜蓿有點(diǎn)驚訝：“啊，你能cao控元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