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扣子
10 扣子
進入急診大廳,銘軼抱著江橙穿過來往的人流,順著指示牌一路往里走。穿過過道,兩邊還排列著許多病床,應是病房爆滿,沒地方安置的病人。床上的人面色蒼白一動不動,只有點滴緩慢的流速才讓人覺察出少許生氣。 銘軼找到一個空位,放下江橙去掛號。她看著那個高大身影排到了隊伍的末端,又很快被其他人遮擋住。江橙偏轉視線打量大廳,來往的人很多,環境十分嘈雜,看來不管是哪里的急診,情況大抵都是一個樣。 她兀自發了一會呆,期間看到大廳電視上播報的新聞,說今晨發生了場變異動物暴動,就在基地不遠處的一座山中,守山隊被襲擊得猝不及防,導致十幾人受傷,好在無人遇難。 江橙暗自嘀咕,這個世界的變異動物十分聰明也很兇殘,今天遇到的那群蜜蜂還懂得包抄策略,一定要好好研究,運作一番還能拿來當自保籌碼。 就在江橙把這些想法在腦子里囫圇閃過的時候,銘軼拿著幾張單子朝她走來。 我們得等一會了。銘軼在她身旁坐下,今天病人有點多。 沒事,還要麻煩你,讓你陪我一起,等會兒我把費用轉給你。江橙偷偷摳著銘軼外套的扣子。 好。銘軼把她的小動作收入眼底,微微朝她側過身。 兩人陷入沉默,江橙有點尷尬,半耷拉著眼皮繼續玩扣子。 江橙,你和灰灰關系是不是很好?銘軼看著小姑娘纖白的手指繞著扣面,旋轉一圈又一圈,打破沉默。 江橙沒有發現銘軼這句話問得不算恰當,只悄悄抒了口氣,總算還有話題可聊。 對啊,我們算是一起長大的。江橙想著措辭,選了個比較符合他們關系的形容,它特別維護我,我和它在一起可有安全感了。 算起來它是一頭老狼了,但身子骨還超級硬朗,吃得也多。江橙嘻嘻笑,按說狼的壽命在15年左右,但是和灰灰在一起這么多年,它都沒怎么變過,還是十分勇猛帥氣。 銘軼:? 江橙滔滔不絕,翻著花樣夸灰灰,就連它在冬日的河邊連捕20條魚的光榮事跡都說給銘軼聽。銘軼安靜聽著,從她嘴里說的這些事讓他感到新奇。 江橙剛說到灰灰在春末會瘋狂掉毛,導致那時給它梳毛都要帶到河邊,用水壓住亂飛的毛絮時突然頓住,她一直在說灰灰,也沒考慮到銘軼愛不愛聽這些。 她干笑:哈哈,我是不是話太多了。 銘軼搖搖頭,笑容淺淡掛在唇角:不,很有意思,聽得出來你們關系很好。 江橙心跳漏了半拍,她抬眼看向身旁的男人。他坐姿板正,就算穿著T恤也難掩挺拔英氣,他背后的頂燈沒有燈罩,刺目的光遮住了大半江橙投向他的視線。 她最初只能看到他的眼眸似有星辰墜入其間,如夏末湖邊漣漪泛著點點波光,映著暮色鋪開大片金粉,暖風裹著清新水汽贏面撲來,熏得她一時有些懶洋洋的昏沉。 老天爺,這真的是她的天菜!江橙吞了口唾沫平復心情。好在機械的叫號聲打斷了她此時的兵荒馬亂,江橙迅速從座位上彈起,火燒屁股一般單腳蹦進診室。 銘軼面露無奈,只得快步跟在這只小兔子身后,防止她一會摔著自己。 大夫是個五六十歲中年女人,看過江橙的腳踝表示沒有大問題,隨即手上光芒閃爍,江橙就覺得大夫手貼住她皮膚的地方注入一道清涼的力量,腫脹的地方緩緩消去,一些小的擦傷也愈合了。 江橙謝過大夫,原地跳了兩下,確認扭傷已經完全恢復。 她內心感到神奇,關于治愈異能她一直有很多疑問。這個世界還是存在外科手術,并不是所有病痛都是靠異能治愈。治愈異能看起來更像只作用于血液、愈合還有消除負面狀態,斷手斷腳治起來就很方便,但是已經愈合的創口就不能再接上了。 江橙想來想去也沒想出個所以然,姑且列入世界第八大未解之謎。 走出診室,江橙才意識到自己一直抱著銘軼的外套,她剛把外套遞過去,手伸到一半,就見之前被她摳來摳去那顆扣子終于沒經受住糟蹋,鉤著松散的線頭要掉不掉。 江橙尷尬,眼疾手快把那顆扣子拽著抓進掌心,狀若不經意地把外套挽進臂彎:這件外套我洗干凈了再還你吧。 銘軼深深看她一眼,彎唇:那就麻煩你了。 他看了看時間,本還想送她回去,但是和約定的見面時間還剩15分鐘,于是只得和江橙說:抱歉江橙,我這邊還有點事,不能送你回去了。 江橙連忙擺手:你忙你的,我自己回去就行。 銘軼點頭,兩人相互道別,江橙迅速趕回家把這一身灰塵泥土從里到外都搓了個干凈,繼續鉆進實驗室趕制藥劑。 - 銘軼這邊別過江橙,在車里翻出干凈褲子外套換上,朝前排的章樂說:跟我去見個人。章樂點頭,明白這是要去見以后的頂頭上司,也收起幾分吊兒郎當。 章樂對基地不熟,換成銘軼開車。越野車經過幾次關卡審查,銘軼出示臨時通行證一路暢通無阻,終于在一片白色建筑群旁停下。 門前守衛的士兵先前接到通知,特地到門口接待銘軼二人,領著他們來到二樓的辦公室。 銘軼輕叩門扉三下,屋里的人應了聲進,他旋住門把手進了屋。 他剛走兩步,身后的章樂也才入了大半個身子,肩頭旋即落下一掌,緊接著爽朗的笑聲傳進耳中。 誒呀,這都多久沒見了,你小子壯了不少啊。說話的人約莫五十多歲,身量壯實,微微發福,看著銘軼的眼神慈愛。 張叔,好久不見。張叔是銘軼父母的大學同學,之后又一起進入基地工作,可以說是看著銘軼長大的長輩。 張叔見到銘軼之后,臉上的笑就一直掛著,帶著他們在沙發上坐下,還親手泡上了功夫茶。 銘軼給張叔介紹了章樂,又跟他報備了這幾年的生活和工作情況,當然是一些可以說出口的活計。 我盼了這么久你終于來了,想好了,這一次真的打算在基地里長干?張叔認真地看著銘軼。 銘軼點頭:想好了,就跟著您干。張叔聞言,又高興地拍了拍銘軼的肩。 那你就給張叔當二把手,這么好的苗子不能浪費了。張叔走到辦公桌后,拿起一沓文件。 銘軼遲疑:張叔,這 張叔走過來把文件遞給他,抬手制止銘軼出口的話,說:誒,不用想這么多,把活給我干漂亮嘍。 銘軼還想再說,手中就又被塞進一個便捷移動終端,章樂也被塞了一個。 張叔強勢道:你們回去把資料看熟,明天把該認的人認全,后天開始干活,別想著走后門啊,出去打聽打聽,我 可是7系里最鐵面無私的。說完板出一張包公臉,就把銘軼兩人趕出了辦公室。 銘軼&章樂: 之前接引他們的士兵還站在辦公室門口,見他們出來,又接著帶他們到之前安排好的宿舍。銘軼謝過士兵,和章樂兩人把行李從車中搬到各自的單人間里。 銘軼正鋪著床,身后章樂像一陣旋風一樣跑進來,嚷嚷道:老大,你和江橙到底什么關系,我都不知道,你居然在我眼皮子底下干這種事! 銘軼淡淡掃他一眼,繼續鋪床。 章樂在一旁抓心撓肝:老大,你就告訴我吧,我給你助攻,追小jiejie我可有經驗了! 銘軼不想再聽他鬼哭狼嚎:可能以前認識。 章樂聞言心酸不已,這是什么人間疾苦小可憐!他剛要出言安慰,就聽銘軼開口。 還不去看資料,我們負責的是藥劑科,要臉熟上百個科室的醫生,要是明天打招呼叫不出對方名字,你不覺得很失禮嗎? 章樂的臉皺成苦瓜,他最不喜歡記這種東西了,但是老大剛來就做二把手,肯定會有人在背后說他壞話,自己不能掉鏈子,新官上任三把火就是服眾的最佳時期。章樂按下八卦心,一邊嘆氣一邊走回自己房間自閉去了。 銘軼把被子疊好,又去把臟衣服洗好晾在小陽臺上。他看著鋪滿天際的粉紅彩霞,抬手給江橙發去一條信息: 到家了嗎? ------------------------------------------ 老狼:小兔子乖乖,把門開開~ 小兔子:你太老了,換只年輕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