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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隱疾

    

心理隱疾



    休閑的周末,杜蓓琪坐在國家歌劇院里,欣賞著著名的芭蕾舞劇。

    如訴如泣的管弦樂,華麗恢弘的舞曲,技藝精湛的舞蹈家,史詩級的表演帶來了史詩級的震撼。

    高貴英俊的王子和美麗可人的白天鵝相愛,陰險卑鄙的黑天鵝偽裝成了白天鵝的模樣接近王子,試圖奪取原本不屬于自己的愛情。

    最終,王子發現了謊言,悲憤交加,和白天鵝雙雙殉情,造成了三敗俱傷的局面。

    黑天鵝跪在湖邊,獨自垂淚,一聲又一聲呼喚著自己的愛人。只是,無論她多么痛苦,多么悲切,從頭到尾都沒有人出現,回應她的唯有呼嘯的風聲。

    黑天鵝低頭,望向水中的倒影。

    那張臉,倒映在水中的黑天鵝的臉,如此熟悉,怎么會,怎么會......

    杜蓓琪打了一個寒噤,驚得目瞪口呆。

    那張臉竟然和自己一模一樣。

    不、不。杜蓓琪大喊起來。

    不是,那人不是她,不是,不是。

    怎么可能呢?那不是她。

    蓓,蓓,怎么了?睡在她身旁的人馬上醒來,把她攬進了懷中。

    不。她手腳亂舞著,劇烈掙扎起來。

    蓓,別怕,是我。陳景恩抱緊她,以免她傷到自己,不停出聲安慰。

    她陷入了迷亂中,亂抓亂踢了好久,直到力氣全失。

    黑暗中,聞到了熟悉的男性氣息,宛如一劑藥效極佳的安定劑,讓她漸漸平靜了下來,眨了眨眼,她醒了過來。

    雙眼還在失焦,瞳孔聚不了光,她茫然地睜著眼,驚恐地說:景恩,我夢到......我也不知道該怎么形容,我......我其實不是我,我偷了別人的幸福。

    他沒完全明白她的意思,只覺得她太焦慮了,拍著她的后背,親吻她的額頭:別想太多,只是一個夢而已,不是真的,不要怕,我在這里陪著你。

    她的手抓在了他的臂彎,惶恐地說:我也希望是假的,但是那種感覺太可怕了,就像是現實生活中真實發生的一樣。

    把她抱到自己身上,他輕柔地撫摸她:不管發生什么事,有我幫你擋著,不要擔心。

    對了,無論發生什么都有他在,他會幫她,不用犯愁了,沒什么好怕的,她不停暗示自己。他的臂彎圈成了世界最安全的避風港,讓她這只小船可以自由入港,有他為她遮風擋雨,還有什么好憂心的呢?

    還好,有他在,太好了,有他在。

    她把身體蜷成一團,像個困頓的嬰孩般窩在他懷中,沉沉睡去。

    第二天,杜蓓琪醒來時已經快中午了。

    她洗漱完畢來到飯廳時,陳景恩已經做好了午飯,當看到餐桌上的東西時,她驚呆了。

    蘿卜牛雜、香菇滑雞煲、椒鹽蝦、白灼菜心、黑豆鯽魚湯,一桌子的菜,色澤濃郁,香味四溢。

    她的眼瞪得大大的:這些又是你的杰作?

    不然你以為呢?他走過來幫她拉開椅子:還不過來?

    她走過來坐下,還沒從震驚中恢復:我太驚訝了。

    陳景恩坐到她身邊,拿過碗,盛了一碗湯給她,接著又幫自己盛了一碗。

    杜蓓琪盯著湯里的魚rou,納悶地問:我在美國的超市從沒見過鯽魚這種東西呀,你怎么會做?

    外公外婆住在香港,每次我去看他們,他們會做一道菜西洋菜干鯽魚湯,所以我一直知道這種魚類,今天也是第一次嘗試用鯽魚煲湯,賞個臉?他用勺舀了一下碗里的湯,遞到她嘴邊。

    她吸了一下,把湯喝進嘴里,咽下后,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嘴:說實話,我覺得你做的東西比酒店里的還好吃,以后你要是失業了,還能去當個廚子什么的。

    他把勺放回碗里,笑道:聘我可要上億年薪,哪家酒店請得起?

    這么貴啊?杜蓓琪趴在桌沿,若有所思地說:那這些菜不是也要好幾百萬了?我吃一口就相當于吞下一顆鉆石,是不是?

    她忽地撐起身子,指著一桌子菜說:這可是黃金鉆石餐呢,生平第一次吃,別浪費了,我們開吃吧。

    好好一頓飯,被她說成了一堆石頭......你一定要搞得大家都沒胃口嗎?他大笑,指頭在碗口磨來磨去,眉眼盡情舒展,很開懷的模樣。

    她搖頭晃腦,得意兮兮地說:不會,我會很有胃口,因為身邊坐著的人是你嘛。

    她對他眨眼、放電,他的笑容卻淡了下來,謹慎地問:你現在......心情好些了嗎?他說話的音調很沉穩,語氣卻有那么一絲不確定。

    昨晚她陷入夢魘的樣子把他嚇得不輕,朦朧間,想起了自己多年前犯病的情形。現在,他近乎痊愈了,不知道她是什么情況,是不是和他一樣,也有自己的心病?

    你說的是昨天臺球室的事還是做噩夢的事?臺球室的事我們不是已經解釋清楚了么,至于噩夢,我已經不記得夢到什么了,唯一的印象就是夢境很可怕,我困在里面,差點就出不來了。她一邊說著一邊把手挪向胸口,像在給自己壓驚一般按了按。

    他慎重地問:蓓,你有去看過心理咨詢師嗎?

    為了噩夢?沒有,不過,我有自己的心理咨詢師。奶奶去世的時候,去看過;后來被我爸打了,如果嚴重了,也去看心理咨詢師,他說我的問題不大。

    你有出現過幻覺,比如說,看到不該看的東西,或者聽到什么不該聽的聲音嗎?就是現實之外的那些東西,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從來沒有。她不明白怎么會扯到這個話題上了,問他:怎么了,為什么忽然這么問?

    我有一個朋友得了抑郁癥,開始只是輕度的,表現為情緒低落、注意力不集中、記憶力衰退等等,后來情況加重,出現了幻視和幻聽,醫生診斷他得了重度抑郁癥,必須靠藥物才能控制病情。

    杜蓓琪怔了一下:你懷疑我也得了抑郁癥?

    我的那位朋友和你的情況有幾分相似,不同的是他沒有遭受過肢體上的虐待,但他父母經常用冷暴力對待他,比如說羞辱或者長時間time-out。他是一個很聰明的人,勤奮上進,和我一樣考上了賓大的沃頓商學院,但父母對他的負面影響一直持續到他成年之后,他的精神壓力很大,甚至出現了自殺傾向,大學沒讀完就退學了。

    說著,他重申:我不確定杜鵬飛的行為會不會對你造成這方面的影響,如果你有情緒低落的時候,可以告訴我,或者找心理咨詢師,不要悶在心里,好嗎?

    嗯,好,我明白了,謝謝你。說起來,陳景恩還是第一個這么關心她的人,同學、朋友甚至是家人,從來沒人問過她,會不會情緒不佳?以至于很長時間以來,她都陷入了一種誤區,生活對她已經很夠意思了,她還有什么理由不開心呢?

    仔細回憶起來,很多時候,她真的很不開心,人前強顏歡笑,人后獨自憂傷,現在,總算有一個人懂她了,而且那人還是陳景恩,讓她覺得特別幸運。

    兩人喝完湯,開始用餐。

    陳景恩忽然提起一件事:凱文約了我下午打網球,你想跟我一起去嗎?

    經過昨天那件事,他才意識到自己和杜蓓琪缺乏溝通。昨天為了赴宋凱文的約,直接推掉了和杜蓓琪約會,后來他想,如果昨晚把她帶在身邊就好了,也不至于發生那么大的誤會。

    和過去那些女友們交往時,他一直很忙,總讓她們自己去逛街、購物,到了周末,最多吃一頓飯,就把她們匆匆打發了。

    在一次又一次的快餐式交往中,他也磨滅了自己那顆真心,或者,他從來沒有真誠過,總是試圖用金錢和rou體關系來闡述每一段戀情。

    他一直以為,這也是他和杜蓓琪的相處方式。從澳洲回來后,他一直投身在工作中,把她扔在一邊不聞不問,昨天的教訓讓他認清了一個事實,杜蓓琪和以前那些女人不同,他在乎她的感受,不愿傷她的心。

    所以,當早上宋凱文打電話來約他時,他直接問:可不可以帶上杜蓓琪?宋凱文欣然同意。看樣子,帶女伴參加朋友的聚會也沒有想象中那么困難,今天的網球之約,算是他邁出的第一步,也是他認可她最直白的表達方式。

    杜蓓琪誠實地答:我想去,不過我的網球和斯諾克一樣,都不是什么高手水平,到時候你可別笑我。

    他問起了另一個人:謝莉莎的網球打得怎么樣?

    和我差不多吧,怎么忽然想起她了?

    凱文讓我們叫上她一起。

    杜蓓琪馬上打電話去謝宅,說明情況后,謝莉莎的爸媽同意放她出門。謝莉莎聽說后,一溜煙地沖去了網球場。

    兩人去停車場時,   陳景恩選了保時捷ne,昨天那輛車不知道有沒有找代駕開回來,但停車場沒有那輛車的影子,杜蓓琪松了一口氣,感激他的體貼,總是照顧她的情緒。

    網球場在郊區,他們開了一個小時才到。達到時,謝莉莎和宋凱文已經換好裝,在場地里等待了。

    杜蓓琪和陳景恩很快換了裝,四人分成兩組,正好可以男女混合雙打。

    陳景恩和宋凱文玩得不錯,帶著杜蓓琪和謝莉莎這兩只菜鳥,也算實力均衡,大家都十分盡興。

    網球場旁邊緊挨著高爾夫球場,豎了一個鐵網般的東西隔起來,中場休息時,四人站在鐵網旁喝水,順帶看對面的人打高爾夫。

    距離有點遠,看不清球的飛行軌道,但能看清他們揮桿的動作和球的落點。

    杜蓓琪興致勃勃地看著,驟然間,一支高爾夫球桿從某個女人手中飛了出來,噗,她喝進嘴的水直接噴了出來。

    謝莉莎也見到剛才那一幕了,笑得蹲在地上,站都站不起來了:哎喲,媽呀,我還是第一次看見有人打高爾夫把桿打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