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貝格
4.貝格
貝格?!獸人試探著探向她的鼻息這誠然是件沒有多少意義的事情,機械能夠先一步計算出她的身體水平,但他卻依舊使用了這種最為傳統的測量方式。能夠變換數種形態的機械手臂被切回最初的救助模式,接入醫療系統,氧氣與營養劑被緊急注入,分析數據如小山一樣在安提諾設備上疊起。 脫掉外套的女性露出她的真面目來,大約一米六,很瘦,瘦到近乎皮包骨,有著一頭火紅的玫瑰短發,襯得皮膚病態的白。她腰間的是一個不大的工具箱,被安提諾小心地拆下放好,身旁的機械已經為她接上各類生命設備。 他半跪在地上抱起瘦小的女性,印象里虛弱的小女孩與現在緊閉著雙眼的女性重疊,好像是跨越了時空。 他似乎也有這樣與人隔籠對視的時候,只是他在籠里,對方也處在另一個籠中,在純白的實驗室與積滿油污的捕獸籠間,仿佛兩個世界的對望。 瑪莎醫療急救中心,安提柯的醫療艙被安置在了最頂層。他醒來很久了,那些用來腐蝕臟器的暗紅粘膠已經被清除掉了,但副作用依然存在,讓安提柯多少有些不適應。 他的身體與安提諾的不一樣,他沒有機械制成的骨骼與血管,這種腐蝕機械的粘膠對安提柯來說只會讓他昏厥,卻不至于帶來死亡。 年幼的獸人還不知道在自己身上發生了什么,他只是記得有熟悉的記憶涌進腦中,催促他留住救他的人。 安提柯第一時間想要呼喊哥哥,但隔著玻璃望向自己的哥哥時,卻發現安提諾的目光并沒有在自己這里。 在他的醫療艙旁邊,還有一個醫療艙,從外加設備來看,里面的人似乎比自己更加嚴重。即便是一個模糊的輪廓,安提柯也從來沒有見到過哥哥這樣的神情,像喜悅、也像絕望。大概是受氣氛感染,安提柯停下了按下求助按鈴的爪子,這種神情讓他害怕,讓他想起自己的母親。 安提柯的母親瑞格素斯是一位考古學家,不能撫養安提柯的理由也很簡單她活日無多,如果格利倫奧愿意,就撫養他長大;如果格利倫奧不愿意,她也為孩子找好了成長之路。 在安提柯即將離開母親的日子里,她時常用這種眼神望著自己,當時的安提柯不知道為什么,同樣也不知道自己的哥哥也會露出這種表情來。 安提諾隔著透明玻璃望向平躺著像是睡著了的女性,不自覺邁步又靠近了些,伸出爪子,按在了玻璃上。掌心氤氳開的熱度在玻璃上凝結一層霧,透過這層霧氣,一切都模糊起來。 他曾經想過無數個和貝格重逢的畫面,卻唯獨沒有想到,是這樣隔著玻璃與她見面。 阿不思迪蘭弗里德里希貝格,瓦茨曼弗里德里希貝格的獨生女兒,消失在世界上的天才機械師,隔著玻璃,終于再次與安提諾再見面了。 他那顆機械心臟像是著了火、或者爆炸了,傳來一陣陣悸動不安感,安提諾有很多事想問,但又垂下頭,深深吸了一口氣,打開通訊,聯絡金眸的獸人:夫斯塔。 嘿,老大,我在!夫斯塔的臉出現在通訊屏幕上,見到安提諾的瞬間收斂了表情,立正站好,忐忑地望著安提諾他們這是什么情況,簡直像是最流行的里的橋段,霸道總裁與他的落跑嬌妻! 關于這次安提柯的事情濃藍色眼睛的高大獸人注視著夫斯塔,又恢復了之前冷靜的模樣,只需要透露一點信息出去。 他的唇張合著,吐出一個詞來:Gesch?pfe。 被造物。 等到他視頻完,醫療艙里的女性還在睡著,只有胸前的起伏證明著她生的意志。 安提諾守在醫療艙外,認認真真望著艙內人。她似乎是因為應激暈了過去,貝格一向算不上體質好,檢查報告顯示這位瘦小的女性健康情況不容樂觀,不只是生理,還有心理。 熒光試劑在血液中檢查出了多種藥物的跡象,甚至還有重金屬。這樣無序的狀態讓醫生也難以在昏睡的狀態下判斷貝格究竟遭遇了什么。 她究竟經歷了什么,才從曾經的小玫瑰變成了現在這樣脆弱的模樣。 醫療艙里的人手指輕輕動了一下,把安提諾的思緒又拉了回來。安提柯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在了自己的旁邊,他和安提諾有著相同顏色的藍眼睛,身型卻小了不少,正專注地盯著醫療艙。 高大的獸人垂眼看著弟弟,摸了摸他的頭:身體好一點了嗎? 格利倫奧當時將選擇權丟給了自己的養子,這位半狼獸人從遙遠的日落海灘度假區給安提諾撥了個視頻過去,落日沙灘花襯衫與對面安提諾一身正裝形成了強烈的反差感。格利倫奧自從可以放手把事業交給安提諾,自己就過上了一種不怎么務正業的日子。養父抿了一口香檳,推了推墨鏡:事情就是這樣了,安提諾,你覺得呢? 安提諾看著被丟過來的小猞猁崽子,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好,我來養。 安提柯大概是繼承了母親的基因,自幼體弱多病,幾次徘徊在生死的邊緣。安提諾一邊是瑪莎的財務報告,一邊是醫生的檢查報告,在一種微妙的平衡里把安提柯養大。因為體質特殊,到現在十二歲,格利倫奧甚至沒有向公眾公開過安提柯的身份。他生病的時候,安提諾總是不可避免地想象著,在星球的另一端,那朵又脆弱又漂亮的小玫瑰,怎么樣了。 這是救我的人嗎?小獸人的爪子戳著玻璃,看著躺著的女性,神情有些不解,我好像見到了一點紅色大概是紅頭發? 她就是救你的人,安提諾伸手,把安提柯的爪子從玻璃外抓了下來,你還記得其他的事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