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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沒兩步,身后又嬌嬌軟軟地傳來叫她名字的聲音。寧蘊轉頭一看,還是李欽。李欽趕上來挽住寧蘊,道:“找到世子了么?”寧蘊搖搖頭,只往看棚走。“看,可不是在那兒。”李欽附在寧蘊耳邊道。寧蘊順著她的眼波往前看去,赫然見得陳蒼野已端端正正坐在看棚里看著比賽。脖子上敷了藥膏,看樣子已無礙。寧蘊松了一口氣,轉而向李欽說:“小姐也累了吧?可要喝一碗酸梅湯?”李欽拿著手帕擦了擦鬢角,笑道:“不喝。”陳芒野卸了賽服回到席上,正巧看到陳蒼野貼了膏藥、坦這大半胸膛明晃晃地在日陽底下打著扇子。“三弟弟很逍遙啊。”陳芒野看出他滿臉悠哉。“方才更衣出來,看你大步流星走回來,后面那李欽小姐那蓮步款款都跟不上,你倒是忍心?”陳芒野打趣道。陳蒼野一笑,給兄長遞去一碗酸梅湯:“閑花浪蕊,不值得一提。”陳芒野無奈道:“李欽你都看不上,怕是就連公主——子鶴你也未必青眼呢。”陳蒼野不答,只笑著扇風道:“女人的可愛之處,看來哥哥還不懂呢。”陳芒野哼道:“我可沒法像四弟那樣去清香樓。”陳蒼野道:“與勾欄無關。哥哥可知中書舍人歐陽大人家二小姐何故一直不入你眼?”陳芒野愕然:“歐陽二小姐?她……”陳芒野想了半天,想出來這人的形象來,又恍然大悟,“她喜歡我么?”陳蒼野嘆息:“看,哥哥壓根兒注意不到她。”陳蒼野打開那湘妃竹的扇子,一根一根扇骨數著,“歐陽二小姐溫婉賢淑,才華橫溢,又鐘情與你,哥哥,可你看不到她。”陳蒼野又道:“大jiejie養的貓兒,你記得幾只?”陳芒野笑道:“烏云,踏雪,金輝,小金槍,多羅羅,小秋。”陳蒼野點頭:“哪怕這六只把大jiejie的房間翻了過來,你我兄弟姐妹都愛著。”微笑看著陳芒野。陳芒野分明從他眼里看出“孺子可教”四個字。陳蒼野頓了頓,笑道:“野性的生靈,才是最迷人的。”湖州銀毫朵朵高高興興地提溜著一盒奇珍進了百里府的別莊里。“二太太。”朵朵讓仆從歇息了去,自個兒往里廂走去,恰好看到寧蘊媽在看著小丫頭收院場里曬的書。“蜜兒呢?”盈盈拜了一禮。寧二太太便指了指房間里,笑著道:“朵兒又圓潤了些。”朵朵吐了吐舌頭,問:“蜜兒做什么?”寧二太太道:“剛起身,在穿衣洗漱吧?”朵朵訝道:“呀,我哥哥和蜜兒昨兒夜晚也一般時間到的家里,他可早起來了。這懶丫頭。”寧二太太笑道:“館里大勝,校場一頓酒、回到館里一頓酒,這丫頭子又吃了許多,到家里都是婢子扶回來的。”朵朵點頭:“我去看看。”說著,將盒子里的半根雪山參給了寧二太太的丫頭,又將那一屜物事拿了進去。屋里昏暗,僅有點點燭火。朵朵喊了幾聲,才聽到寧蘊懶懶地回了兩句。“你做什么呢?”朵朵看著癱在貴妃榻上的寧蘊,奇道。這人穿著里衣窩著,顯然是從床上掙扎起來,并不成功。“昨天吃傻了。”寧蘊懶懶道。“給你拿了燕窩。”朵朵氣哼哼,扯著寧蘊起來坐到桌邊。寧蘊有一口沒一口地吃著。“也沒見你這么吃那么醉過……”朵朵疑心地看著她。寧蘊只抿著勺子上的羹湯。朵朵永遠不會知道在校場的兩天她就被干了兩天。“對了,許韶君要回京里了你知道不知道?”寧蘊吞了一口燕窩。燕窩好甜。她心里想。“不知道呢。他回來做什么?”寧蘊道。“少尹舉薦了他做東臺舍人候補,這不,下禮拜就要回京面見門下侍郎。”寧蘊哦了一聲。見朵朵仍眨巴著眼睛看著她,她又勉強道:“可是和妻眷回來?”朵朵點頭。寧蘊又扒拉了兩口燕窩。朵朵見狀,又道:“怕是后面還要到王府來見王爺和小王爺,我不高興見他。”本朝規矩,女眷不免于交結聯誼。朵朵作為萊王府三房媳婦,免不了常常游走于社交場所。寧蘊不接她話頭:“說是給我物色人,可有見著了?”朵朵聞言,正還要發牢sao說上兩句許韶君,聞言忙說:“有幾個,我寫了個單子,你倒是好好挑挑?”寧蘊點點頭:“昭兒年前就能回來,若是能那會兒定下來,就是美事一樁了。”朵朵得意地說:“也正好給那許韶君看看,酸死他!”寧蘊眉頭一皺:“你這燕窩咋回事,牛乳呢。”朵朵氣得一笑:“你,你就餓死了吧!”知道寧蘊不愿意提許韶君,朵朵又找出一個小墜子來,遞給寧蘊。“你扇子和鈴鐺都沒了,給你一個這個吧。”寧蘊放下調羹:“這是什么?好可愛呀。”寧蘊接過來一看,是一簇小碎石擰成的墜子,紅亮晶瑩,光潤可愛,像石榴籽兒一樣。朵朵道:“這是我們五公子前陣子去回鶻玩兒,得的寶石,給了我們兩簇。這東西也不甚貴重,就是勝在別致少見。我扇墜子又太多了,給了你倒不錯。”寧蘊點點頭,將墜子掛在了新寫的扇子上。“什么時候,再請府上那位師爺給我再寫一個扇面?”朵朵噗嗤一笑:“呀,想讓他寫,還不容易?”鈴蘭館與翰林軍之比試館中十人均取得佳績,尤其靖遠公二小姐陳滿,更是少見的三科之冠,無怪乎那陳蒼野悠然地下場來。館中一時四處彌漫著歡騰之氣象。寧蘊也自然十分高興,對靖遠公府也不免多了幾分敬畏,對于陳蒼野事宜的謹慎程度,又多了幾成。那天晚宴,鈴蘭館人在校場吃了一場酒,回到館里又吃一場,她吃得半醉不說,糊涂里不知何時已被陳蒼野撈了去畫廊上,被堵著嘴巴折騰了半宿。她實在醉了,軟在他懷里,用盡殘余的理智緊緊抱著他、貼合他。陳蒼野那一晚倒是十分溫柔。但是在校場的幾天,她幾乎是天天被陳蒼野摁著干,想起來寧蘊還是憤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