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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三章:戳心(三)

    歐陽醉低喃道:“我知道你聽得到我說的話。”

晨兒,晨兒……

男人還是堅持不懈地呢喃呼喚著,只是聲音越來越迷幻,每一字一句都仿佛帶著血淚。

任誰也沒想到,叱咤風云數千載的歐陽家家主,竟然像瘋瘋癲癲竟成癡人。

“有病看病?!焙迥镞h遠看著,嘴里冰冷冷地突出幾個字,只是然后還是眼神使向謝玉封,“麻煩你們鑄劍山莊叫人把瀘州城最好的大夫請來吧。”

待鑄劍山莊的弟子下山去叫人時,胡五娘才又看向他們那一群人。

花三皺著眉,擔心地看著歐陽醉還在低低囈語,憤恨道:“主人要是愿意看大夫,還用得著你來假好心?!?/br>
說完,她走上前去,雖不敢靠近歐陽醉,卻還是幾乎高聲哀求道:“夫人,求求你出來看一眼主人吧?!?/br>
曾經面無表情的她,如今也滿臉淚水地哀求著,看起來并不像是個暗閣殺手,而像是一個忠心護主的忠仆。

歐陽醉此刻似乎已經陷入了幻覺,墨眸微瞇,卸下了原本的孤傲和冷清,仿佛像個中年喪偶的頹廢男子,如詩如畫的面容像是捧著珍寶一般對著一墻之隔的那邊細細念叨著。

兩人不知道說了多久,里面才緩緩地傳來悶悶的聲音:“歐陽醉,我不欠你什么了。”

原本面朝著石門,低啞呢喃的男人,混沌的眼眸閃過一絲暗茫,可是他嘴里還是繼續遲遲囈語著。

雖然隔著厚厚的石門,但是從那個丫頭的聲音聽出來,并不好受。

胡五娘嘆了口氣,又高聲喊道:“你原本就不欠他什么,行走在世間,原本就是感受萬物,而不是贖罪還債的!”

說完,她又狠狠瞪了一眼背對著她的那人,恨聲道:“我不知道是誰給你灌輸了罪孽深重的話語,但是你出來這么久,難道還不明白,你所謂的罪孽不過都是別人強加給你的嗎?”

花三聽到胡五娘字字誅心的話語,雙眸通紅,縱身一躍便向她使出殺招,而胡五娘也不甘示弱,雖然手中的闊刀已不在手,可是身上的步伐也已出神入化,只是輕輕挪步便占上乘。

岳晨已經靠在石門上,聽著外面的男人的聲音,仿佛他就在自己耳邊對著自己吹著氣一般,又像是他已經在自己的身體上落下一個有一個的深吻。

她的拳心捏的發白,即使這樣,拳頭也忍不住地發抖,男人的話在她的心底激起一陣一陣的漣漪,可是她又知道,墻另一側的男人,原本就是不可靠的。

瘋子。

只是這一次,場上所有人都知道他的瘋狂了。

剛剛自己說的那一段話,歐陽醉似乎并沒有聽到,岳晨還是只能聽到她對著一個不存在的自己在低聲訴說著情話,仿佛在她夢境里訴說的那樣。

夢境一次又一次成為現實,卻沒能讓她喜笑顏開,卻只讓她陷入了一層又一層的困惑。她明白,她已經沒有了殺心,但是只想和歐陽醉江湖再見,天涯兩別。

“歐陽醉,你走吧?!痹莱康吐晲瀽灥卣f道,只是這聲音卻越來越低,越來越無力,“恩也好,怨也好,都過去不好嗎。”

“嗯,好……”歐陽醉的聲音仿佛變得格外清晰,他似乎帶著微笑答應著岳晨的請求。

可是岳晨卻在他的話語里聽出了幾分不對勁,隨著幾聲凌亂的腳步聲,一種不安的預感在她的心頭徘徊。

幾乎是下意識的,她按下機關,隨著機關慢慢打開,岳晨看到空蕩蕩的鑄劍室內,一個俊逸千萬的男人那張毫無血色的臉上,蒼白的薄唇從嘴角一點點地溢出鮮血,仿佛雪地里展開的臘梅,孤寂地盛開著。

看到眼前的女人,歐陽醉混沌的黑眸里,漸漸溢出半分笑意,他張開嘴,鮮血從他的嘴角溢得更多,“這香真好,能在臨死前還能在看到小晨兒……雖然只是幻想。”

說完,高大欣長的人,宛如大廈將傾一般轟然倒塌。

岳晨猛地一步向前,接住倒下的男人,低頭看著他纖長卷翹的睫毛蓋住他微闔的雙眼,只能透過縫隙隱隱看到他濃墨暗沉的眸,心底卻不知道作何感想。

“大夫,快叫大夫啊?!痹莱刻痤^,木訥呆滯地喊著外面的眾人,如寒鴉泣血,令人生寒。

“若你不陪著我,不如死了?!睔W陽醉眼睛沒有睜開,只是慘然勾起一抹笑,“我死了,不會影響你爹娘恢復皇恩,而你也自由了。”

胡五娘和花三也停下了打斗的腳步,雖然胡五娘失了兵刃,但是面對花字科的殺手卻絲毫不落下風,此刻她甩下花三,沖到岳晨身邊,看著男人因為失去血色而更加如玉的臉,忍不住皺眉,想了片刻,終是嘆了口氣,道:

“大夫過來是需要時間的,你先帶著他進去休息吧?!?/br>
她潛意識里覺得歐陽醉這廝,八成有賣慘討好之嫌,可是看著岳晨慌忙惆悵的樣子,原本想說的話也就咽在肚子里了。

第二百七十四章:就醫(一)

岳晨無法,只能背著比他高大許多的男人,然后轉過身對著胡五娘抱歉地說了句:“對不起,我不能見死不救。”

胡五娘看著岳晨那張恬淡的臉,搖了搖頭,無奈道:“我說過你不欠任何人,當然也不包括我,只要你自己——對得起自己的心便好了?!?/br>
說完,胡五娘看著那個半闔著眼,眼縫中眼波流轉的男人,嘆了口氣,便轉身走了。

胡五娘沒有注意到背著的男人,只是感覺男人的微薄的呼吸溫溫淺淺地灑在自己的頸窩,癢癢麻麻地,就想著趕緊回到暗室,將他好好放置休息一下。

將他安放在自己睡過的床上,嘆了口氣,給他蓋上被子準備離開。

只是一雙大手將她的小手緊緊的握住。

“如果你走,大夫來了我也不看?!?/br>
沙啞呢喃的聲音在她的耳邊回蕩著,岳晨回過頭,撞見的是他那雙桃花灼灼又柔情蜜意的雙眼。

岳晨看著他那雙眼,想要掙脫,那只大手卻握得太緊。

“我只是想要你陪我。”男人的眉眼抽搐了一下,原本冷漠的雙眼幾乎都要紅著眼眶,“讓我看看你是不是還活著就好。好不好?!?/br>
“不管你知不知道,我一定會活的好好的?!痹莱靠粗菑埑蓱z弱不禁風的樣子,忍不住回嘴道。

歐陽醉聽到小丫頭生機勃勃的樣子,沒有理會她話里的尖銳,卻忍不住彎了彎嘴角,繾綣輾轉地回了句:“嗯……”

岳晨話雖然這么說,可是還是沒有掙脫他的牽扯,端坐在他的身邊,說道:“待會大夫來了,不要諱疾忌醫?!?/br>
歐陽醉看著身邊那個垂下頭安靜坐著的女人,頭發松松垮垮地挽成一個發髻,松垮的頭發蓋住了半邊側臉,也蓋住了屬于他的印記。

不管怎么樣,她安安靜靜地在自己的身邊,她的氣息縈繞在自己的身邊,寧靜且真實。

“以前都是我看著你就醫,沒想到日子反過來了。”歐陽醉低沉的嗓子細細地說著,說到后面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岳晨想到小時候那些事,忍不住羞了羞臉,側眸白了他一眼,男人便不再說什么,只是微瞇著眼,仿佛進入了睡眠。

房間里只剩下兩個人或深或淺的呼吸聲和心跳聲,岳晨靜靜地坐著,一股睡意慢慢將她襲來,她低著頭眼睛凝在一塊石磚上,漸漸的,石磚的縫隙開始變成兩道三道,密密麻麻地交至在一處。

歐陽醉凝著開始逐漸打盹的丫頭,低啞地聲音不經意間響起:“你也沒好好休息吧?!?/br>
聲音很輕,又帶著幾分沙啞,不但沒有將迷迷糊糊的岳晨喚醒,反而還有了幾分催眠的意味。

只是岳晨卻不想著和他睡,喃喃道:“讓我坐一會,坐一會就好?!?/br>
“呵。”男人低聲輕笑,“我已受傷,你在怕什么?”

說著,男人輕輕地扯了扯她的胳膊,用的力道不重,已經半昏半醒的小丫頭側身便倒在他的身上。

岳晨迷迷糊糊只見,只聽得男人一聲悶哼,下意識道:“傷著你了嗎?”

歐陽醉將手把小丫頭的腰身摟住固定在自己的身上,淡淡道:“好好休息吧?!?/br>
說罷,一手撫摸著她的背,像哄小孩一樣,仿佛囈語道:“睡吧,睡吧?!?/br>
不出多時,懷中的丫頭便進入的夢鄉,淺淺的呼吸聲在房里盈蕩開來。

岳晨太累了,雖然她不想也不愿,但是精神一下子的松懈,讓睡意猛地侵襲上來。

歐陽醉此時雙眸才緩緩睜開,清醒深邃的眼眸凝著小丫頭安謐的睡眠,晦暗不明,唇上勾出陰柔淺薄的弧度,輕輕地彎起脖子,在她的額頭上落上一吻。

第二百七十五章:就醫(二)

吵吵鬧鬧的聲音讓睡得很沉的岳晨從昏睡中驚醒,揉了揉眼睛,才發現自己好像在一個軟軟的身上。

她怔了怔,剛從昏睡中清醒的大腦有一陣迷迷糊糊的,她想要坐起身來,卻發現自己被人摟得很緊,扭了扭身子,看到男人近在咫尺的俊臉。

她愣了好一陣,才想起來自己似乎抱著她進了房間,可是后面迷迷糊糊地怎么也想不起來。

搖了搖腦袋,想要將男人的手掰開,不料他卻錮得更緊。

“睡好了,就把我扔到一旁?”歐陽醉的唇在岳晨的耳后輕輕落下一吻,低喃的聲線包含無限的深情。

“你,你……”岳晨急紅了臉,扭過臉不想被他親,聽著石門外嘈嘈雜雜的聲音,她心里越發的著急,“待會大夫來了,難道你還要這樣就診?”

歐陽醉垂下眸看著掙扎不已的少女,低低的笑著:“有何不可?”

他的手隔著少女的衣服慢慢滑動著,尋著岳晨柔軟的山丘就想著覆蓋上去,“我想讓他們都知道,你是我的?!?/br>
岳晨極其敗壞地拍了他的手,又用手肘抵了抵男人的胸膛,恨聲道:“不行,就是不行?!?/br>
歐陽醉看著懷里掙扎的小人,心底嘆了口氣,剛剛趁著她睡著的時候就該好好揉揉,本來就是自己的乳兒,現在反倒想揉都揉不到了。

他的手松了松,小丫頭就撐著他的身子便站了起來,整理了一下衣著便說道:“待會大夫來了,我回避一下?!?/br>
“若是你不在我身邊,這病也沒必要看了?!睔W陽醉躺在床上,靜靜地看著已經站起身的少女,冷冷地開口道。

“不看便不看?!痹莱堪欀?,說著氣話,朝著門口走了幾步,便看到厚重的石門朝著里打開,浩浩蕩蕩的一行人便走了進來,為首的便是花三領著大夫,后面便是暗閣的眾人,透過他們遠遠地能看到鑄劍山莊的人。

“現在是幾時?!痹莱旷局?,外面的天色已黑,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少個時辰。

花三已經又恢復成原來冷冰冰的模樣,冷眸的掃過正欲往外走的岳晨,身體往她身前一側,說道:“已經酉時三刻了,夫人,若是想用膳,我們備了吃食給您,待大夫給主人醫治完畢,便給您呈上?!?/br>
岳晨蹙著眉,淡淡道:“不必。”

一眾人等將岳晨攔下,花三垂眸淡聲道:“請夫人不要為難屬下了?!?/br>
岳晨回頭,只見歐陽醉閉目養神,雙眉微蹙,面色溫淡。

似乎感覺到岳晨的視線后,微微睜開眼,靜靜地看著岳晨,微微展開笑容道:“我說了,你不在我身邊,這病也沒必要看了,一具殘廢的身子又有什么好治的。”

岳晨看著眼前的男人微微垂下眸,一臉慘笑,根本不在乎似的在暗閣屬下面前擺出脆弱凄慘的樣子。

“你——”岳晨只剩詞窮,咬著唇呼吸都有些不順暢了。

“夫人……”雙鬢染霜的大夫看著歐陽醉的面色,忍不住也說到,“這位公子身子似乎底氣不足,失血過多,若是耽擱了,也許會落下病根?!?/br>
岳晨僵直在原地半晌,看著一眾人等看著她,最終還是xiele氣,轉身回到歐陽醉的身旁,低聲道:“我雖然陪著你,但是沒有原諒你?!?/br>
歐陽醉面色如常,只是抬起顫巍巍的手,仿佛想要擦一擦岳晨的臉。

岳晨沒有看著歐陽醉,目光放著前方,又說道:“我也不會跟你回去的。”

歐陽醉的手頓住,懸在半空中,深沉的眸子閃過一絲痛意,但是同時,他的嘴角彎的更深,“好。”

說完,他的手還是顫巍巍地抬到岳晨的眼角處,輕輕給她擦拭略微有些濕潤的眼。

眾人默默地看著眼前的一幕,一時不知該作何,大夫上前一步,掏出布包,穩穩說道:“若是無事,那邊讓老夫替公子診斷?!?/br>
“夫人,若不能抱著你,這病也沒啥可看的。”歐陽醉淡淡說道。

岳晨目瞪口呆地扭頭看向歐陽醉,只見他氣定神閑地躺在那里,雙眸閉上,手也早已放在身體兩側,一副隔絕世界的心態。

岳晨氣得錘了他腹部傷口一下,只聽得歐陽醉一聲悶哼,隨后又笑道:“小晨兒這手倒也越來越狠了,挺好的。”

岳晨盯著他的那張臉,說道:“我躺在你身邊也可以,等這事一完,我便離開!”

歐陽醉愣了愣,笑道:“好?!?/br>
岳晨咬著唇,慢慢地側過身,讓自己依偎在歐陽醉的懷里,沖著大夫招了招手,說道:“快去給這廝診治吧?!?/br>
而男人幾乎實在她靠近自己的一瞬間便將手狠狠地壓在她的身上,不顧眾人矚目,低頭便將她的唇噙住,舌尖挑開她的貝齒,吸吮著她的紅唇,然后低低笑道:“別咬唇,想要便咬我吧?!?/br>
岳晨看著男人深沉的低眸,驚得不知作何反應。

而大夫早已做好準備,趁著兩人相擁親吻時,便將金絲纏在歐陽醉的手腕處,探了探,皺眉道:“公子你毒脈入心,思慮過重,再加上陰血虧損,身體堪憂啊?!?/br>
岳晨聽到大夫這番言語,瞳孔一縮,渾身一顫,忍不住就咬了歐陽醉的舌頭。

口腔里開始彌漫著淡淡的血腥味,歐陽醉笑了笑,被咬破的舌勾起岳晨的丁香小舌,不住的把玩,將帶著血液的津液,一點點地吸吮道自己的嘴里。

直到岳晨忍不住推開他的胸膛,側過身對著大夫沉聲問道:“此毒可醫?”

而歐陽醉只是余光掃過皺眉的大夫,勾起薄唇,在岳晨的肩膀處流連著,低聲笑道:“這樣不更好?”

說完他朝著岳晨小小的耳珠上輕輕咬了一口:“你終于可以擺脫我了。”

第二百七十六章:就醫(三)

“閉嘴?!痹莱繗獾糜檬职岩荒槕蛑o的男人的嘴給堵住,然后看著萬變不驚的老大夫,紅著臉,說道,“那個什么香,毒素深重嗎,可有解救良藥?”

而男人的薄唇微張,靈巧頑皮的舌尖朝著岳晨的手心打著圈。

岳晨眼觀鼻鼻觀心,默念著手不是自己的手,眼神灼灼地看著大夫,期待著他回答。

“唔……”大夫覷了一眼一臉老神在在的男人,思索醞釀著話語,“公子毒氣已走五臟六腑,奇經八脈,須得靜養調理,臥床休息,切記莫下床走動?!?/br>
說完,他擦了擦汗,又補充了一句:“原本只是情毒入脈,如今俯臟受傷,失血過頭,氣血不足,加重了毒氣流轉速度。夫人,勸解你家夫君,切莫再焚點此香有害無益?!?/br>
岳晨越聽越緊張,一雙眉擰成一團,眉心蹙成一道川字,她看著身邊那個在她身上還賴在她身上的男人,狠狠地將他推倒平躺在榻上。

“這段時間你就先別動了。”岳晨皺著眉,嘆了口氣,又扭過頭說道,“這樣得養多久,這里畢竟不是在歐陽的府邸,養病的環境也不太好。需要吃藥嗎?”

男人幽深晦澀的眸光凝著岳晨喋喋不休的嘴,心口處涌起一陣暖意,他側過臉,目光掃過眾人,似笑非笑。

“熬了藥方子,飲食上有沒有忌口?!痹莱孔诖查阶凶屑毤毜卦儐栔蠓?,時不時將重點記在心里反反復復地默念下來。

“夫人,若是你陪在主人身邊,主人的病就好了。”花三走上前,認真地對岳晨說道。

可是岳晨聽到這樣的話,原本的臉色一白,扭過頭不肯看花三,只是繼續跟著大夫說著后續的事情。

歐陽醉眼波掃至自作聰明的花三,眸光中布滿了令人寒徹骨的冰凌子,花三渾身一顫,連忙低下頭不敢作聲。

歐陽醉伸出手,握住岳晨的手心,輕聲說道:“猶記得小時候,你生病動彈不得,還是我一點點喂你吃藥喝水,沒想到時過境遷,輪到你屈尊降貴照顧我了,無事,你可以對我為所欲為,想怎么發泄就怎么發泄?!?/br>
“什么為所欲為?!痹莱堪琢怂谎郏瑲W陽醉在這么多人面前,說些不著四六的話,讓她渾身都不舒服,可是她沒有說破,只是說道,“那麻煩大夫配藥了。”

岳晨吩咐好眾人該做的事情,滿室的嘈雜也算是徹底消散。

岳晨端著魚片粥,看著歐陽醉桃花灼眼的雙眸,只覺得整個人都要被他炙烤了一般。

岳晨用勺子舀起一勺,魚片果然鮮香可口,一般人也難得能吃到口感飽滿的白米,一時間思緒萬千。

“好吃嗎?!睔W陽醉看著岳晨含下一口粥后,端起勺子發呆模樣只覺得可愛至極,忍不住開口打斷她的思緒。

“嗯,你們世家子弟能吃上的米糧自然是極好的。”聽到男人的聲音,岳晨原本的心滿意足的神情慢慢淡漠了下來,“雖然我不明白你為何要用什么香來催眠自己,但是我不認為這是我的錯事?!?/br>
她側過身子,讓自己面朝著歐陽醉,將歐陽醉的上半身撐起來,一手端著碗,一手舀起一勺粥,說道:“雖說在京城什么好吃的沒有,但是江南總能吃到最新鮮的,把這都吃干凈才行?!?/br>
白玉做的勺子抵在歐陽醉的薄唇之上,歐陽醉眸光明滅的閃了閃,笑了笑,張嘴含過整個勺子。

魚片粥的味道哪有小奴兒的香氣來的濃郁,歐陽醉的眼睛凝著岳晨那張肅靜的臉,一雙眸兒含著春意無邊。

“別盯著我?!痹莱勘凰吹脺喩砗姑家Q起來,卻不知緣由何在,只是咬著唇,將一大碗粥一口一口送到他的嘴里。

“等藥熬好了,你服下了,你就好生休息。”岳晨將空了的碗放到一旁,板著臉說道。

“你……”歐陽醉眸光瀲滟,期盼地看著岳晨的那張冷臉。

“我會陪你,直到你身體好了回京。”岳晨垂下眸,輕輕地開口道。

“好……”歐陽嘴斂住眸底的暗茫,牽起嘴角抿出一抹淡然的微笑。

二百七十七章:相處(一)

等到大夫熬完藥,幾乎都已經到了大半夜,岳晨打著哈欠,一點點朝著歐陽醉的嘴里灌著藥。

“太苦了?!睔W陽醉嘗下第一口,雙眉都快皺成一團,“我明白了,你是想苦死我然后離開。”

說完,他閉上眼睛一副生死由命的表情,淡漠道:“隨意吧?!?/br>
岳晨瞪大了眼睛看著他像是個小孩子一樣耍賴,氣極反笑,冷聲哼道。

而歐陽醉微闔著眼,淡淡道:“小時候你喝不了藥,都是我替你先品,再渡給你,你每次受傷才能好的那般快,現在你連照顧我一下就這般不耐,唉……”

岳晨想到小時候自己被他訓練著習武,躺在床上被他把尿喂藥,一時間又氣又羞,臉都漲得通紅,可是嘴上卻不知道怎么回復,只能耐著性子品了一口。

雖然是有些苦,但也不至于無法下咽。岳晨皺著眉聞了聞碗里的藥,下意識地還是覺得是大少爺沒怎么喝過藥,一時間適應不了。

跟在歐陽醉身邊十年,她確實沒見過歐陽醉受傷或者中毒的模樣。

歐陽醉瞇著眼,覷著她一點點喝了藥水,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笑,然后道:“也罷,喂我喝吧?!?/br>
嘗著有小奴兒味道的藥,那味道果然馨香。

一碗藥喝完,岳晨收拾了藥碗,準備交給外頭的丫頭。

“你要走嗎?!睔W陽醉喝了藥,臉色稍微恢復了血色,只是薄唇還帶著水光瀲滟的模樣,看起來倒像是妖孽一樣,引誘沒有定力的凡人和他共赴云雨,最后吸食精氣。

“我只是把藥碗帶出去?!痹莱靠粗歉睒幼樱行┎蝗绦模参康溃澳愫弥?,我會陪著你?!?/br>
遞出了藥碗,屬下又給她一套嶄新的睡袍,看著岳晨尷尬的臉,說道:“夫人,不,晨兒姐,你也知道,主人都不愿意讓別人靠近他,所以……”

岳晨頓了頓,捧著那套睡袍,沉思了良久,才緩緩說道:“好?!?/br>
好個頭。

歐陽醉一見到她捧著睡袍,眼神都亮了起來,眸光灼灼地說道:“夫人,要替小人更衣嗎。”

岳晨看著歐陽醉那一張臉,嘴邊的藥漬都沒清掉,仿佛性子都成了幾歲的孩童,不由地說道:“又不是沒為你更衣過?!?/br>
歐陽醉嘆了口氣,原本興奮的眸光似乎暗淡了一些,他遺憾道:“已經有6個月沒有替為夫更衣了?!?/br>
岳晨沒有理會他話中的委屈,粗魯地將他的身子抬起,一點也不留情地將他的外袍褻褲盡數脫下,血跡在他的身上干成一團又一團,岳晨凝著他腹部那一塊傷口,那是自己的杰作,此時巨大的傷口結了痂,看起來非常猙獰。

“其實你可以躲開的,是吧。”岳晨浸濕了浴巾,然后又擰干,在他的身上輕輕擦拭著,“若是冷,就先忍耐下,先把血跡清一下?!?/br>
其實就算受了傷,以他的能力,早些動用真氣,最后也不會留下什么痕跡。

“若是能讓你解氣,我死了又何妨?!睔W陽醉笑了笑,乖乖地讓她替自己擦拭著身體。

就連那個不聽話又愛做壞事的家伙,也乖乖地藏匿在叢林之中,不敢讓自己的猙獰暴露在小丫頭面前。

可不能把她嚇跑了。

岳晨擦干凈了他的身體,最后眼睛掃過他推薦的那雜亂的密林,嘆了口氣,最后還是替他擦了擦半睡不醒的巨龍。

“它可還聽話。”歐陽醉像是邀寵似的對著岳晨說著,“只要你不愿,我就不吃你,陪著我好不好。”

岳晨匆匆擦了擦他那團rou,看著那團rou似乎有了蘇醒痕跡,連忙將浴巾扔到一旁,匆匆將衣服替他穿上。

不得不說一個高瘦的男人,躺在床上,像個布娃娃似的,任由一個女子替他更衣,是有些好笑。

岳晨想象著這個畫面,眼睛里溢出幾分笑意。

歐陽醉看到她的笑,心口處都窒了窒,然后便是渾身徹骨的舒快之感,從心口處滿步開來。

也許是受了傷的歐陽醉看起來太人畜無害,岳晨叫人把水和臟衣服拿走后,自己認了命似的,讓自己躺在他的身側,小聲道:“若是今晚還不好好睡,那就不是我的問題了?!?/br>
聲音軟軟糯糯的,像是一團棉花似的,在歐陽醉的心口處,揉來揉去。

“嗯?!睔W陽醉輕輕地攬住她的腰身,下巴抵在她的頭頂,輕聲說道:“你都沒怎么休息,好好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