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逃命(三)
龍昶清給歐陽醉說了什么,已然是不重要了。腦海里浮現的是小奴兒一次又一次在生死邊緣里徘徊的樣子,而這一切的苦難,都是他造成的。可是為什么,心會這么痛呢?“歐陽大人?”龍昶清看著眼前男人的臉色慘白,唯有墨色的眸子里,一片朦朧。難道真是誤會?眼前的男人如此心痛的模樣,讓龍昶清有些拿不準,甚至還有些心疼,于是又說道:“那位女子,身體已經無恙了,再加上一點點神秘的技法——”說完,他的眼睛閃過一絲得意,著天下能救得了小晨兒的本就沒幾個,于是笑道:“只要她不要再想那些糟心的事,多多游歷江湖,開闊心胸,感受世間的溫暖,對她的病情是有好處的?!?/br>歐陽醉垂下眸,似乎在思考著什么,長長的睫毛遮住了他涌動的情緒,他似乎在做一個艱難的決定。“看來龍教主可真是慈悲為懷啊。”歐陽醉淡淡地說,沒有嘲諷,只是聲音還略顯疲憊。“沒有啦?!饼堦魄逅坪蹩床磺逖矍澳腥说钠v,微微害羞地回應道,“你真不休息嗎,晚上不是還要一起切磋琴藝嗎?!?/br>“抱歉。”歐陽醉捏了捏眉心,語氣疲憊,“似乎風寒入體,我實在是疲憊,決定下山回到府邸休息,切磋琴藝之事,望以后龍教主前去京城,在下請您于府上交流切磋,我這就告辭了?!?/br>歐陽醉走的時候似乎還踉蹌了一下,穩了穩身子,才徑直朝外走去。這就走了?龍昶清眨巴眨巴眼,心道這人果然是沖著小晨兒來的。待龍昶清離開后,秦兒還有幾個貼身侍女便涌入殿內,詢問起情況。“小晨兒走了嗎?”龍昶清問道。“走了走了,剛剛五柳遠遠的在山的另一邊看到了他們,好像還糾纏了一會,五柳還說小晨晨還給那人一大耳光子呢,后來小晨晨跳下了山下,溜了?!绷至终f道,“還好那塊山崖不高,小晨兒又身懷輕功,我倒是覺得問題不大,只不過那歐陽醉像個傻子似的也沒去追?!?/br>林林倒是十分不屑歐陽醉,看著小晨晨剛來山上時沉默寡言又哀怨的樣子,就知道歐陽那廝必不是什么好東西,只恨自己沒有親眼瞧見那一巴掌。“教主,剛剛歐陽少卿有說何事?”秦兒白了林林一眼,看著教主一臉憂郁,然后說道。“歐陽公子聽到小晨兒憂思過度時,那哀痛欲絕的模樣倒是讓人生出幾分憐憫,唉,感覺他對小晨兒的愛極深,讓人也不禁代入到他的情感里。”龍昶清邊說邊回憶起男人的那副模樣,不由得嘆了口氣,道,“你們說會不會是誤會?”“什么誤會,我才不信是什么誤會。”林林不屑道。果不其然,又引來秦兒責備的眼神。“教主,我已經派了幾名弟子下山去尋找晨兒姑娘,應該很快就有消息,既然歐陽少卿已經離開,那讓晨兒姑娘回來避避也是好的?!鼻貎簻赝竦卣f道,“如果晨兒姑娘甩了一巴掌,以歐陽少卿的性格,竟然沒有遷怒于我們,也甚是奇怪,也許他們之間確實有什么誤會?!?/br>說完,她頓了頓,笑道:“如果能開解那是更好不過了?!?/br>“秦兒,你想的確實周到!”龍昶清點點頭,說道,“讓那些弟子早些休息吧,今天也都累了一天了。”從山上滑落的岳晨,心底是極其沒底的。她竟然,竟然朝著歐陽醉打了一巴掌,打完竟然還撒了石灰!現在回想起來,只覺得后怕!主人身上練有周天罡氣,身旁的氣體像是形成一層鎧甲一樣,一般人莫說是傷到他了,像那樣的一巴掌,無疑是只會反作用于自己身上。要是真能反噬自己還好,關鍵是她竟然真打了歐陽醉!嘶……他沒狠狠地責罰自己,可真是奇怪。不過扇了那一巴掌,感覺還真不錯……不行不行,不能這么想,要是牽連到仙音教就不好了。岳晨滑到山腳后,定了定心神,探查了一下方位,便衣衫襤褸地朝著山腳的小鎮上走去。雖然自己一身破布,但是好在小鎮有些鎮民時常挑著水上山送給仙音教,所以是見過她的。來到驛站里,見著鎮子里為數不多能夠送信的小哥,連忙上前說道:“小哥你好,我要送信給到仙音教。”正忙著低頭整理著書信的小哥抬起頭,看到眼前這個衣衫骯臟的女子嚇了一跳,定睛一看才發現竟然是仙音教的仙子,連忙說道:“這不是粥兒仙子嗎,你怎么這幅模樣了?!?/br>踏入江湖,不管如何都得要有個諢號。龍昶清收了她,自然也是給她取了個江湖名號,因為岳晨的乳名便是粥兒,便取了個隨意到不行的諢號——粥兒仙子。“我下山辦事,但是需要寫信交給教主,嗯,麻煩給我筆紙?!痹莱课⑿Φ卣f道。紙筆在平民之間可是稀罕物件,所以能夠送信這件差事,不是一筆小錢,可是當岳晨掏出一吊錢時放在高高的柜臺時,那個小哥竟連忙拒絕了:“你們仙音教都是好人,我們哪好意思收啊?!?/br>岳晨笑了笑,沒有說話,只是接過小哥遞過來的紙筆便在上面寫了起來。小哥看著岳晨一手絹花小楷,不然也贊嘆道:“真是人美字也美。”岳晨寫了兩份,寫完了之后,岳晨分別將紙條包裹好,分別寫上對應的人名,又遞給了小哥,說道:“將這交給教主,將這一份交給京城御衙門胡五娘胡捕快。這一趟可不容易,你真不要?”送去京城可不是簡單的差事,小哥摸了摸后腦勺,有些不好意思地收下了錢。第二百三十三章:逃命(四)“主人,似乎找到夫人的行蹤了。”下山時,歐陽醉沒有選擇讓轎子帶著他,而是自己一人匆匆走在下山的青石板上。他將狐皮大氅隨意扔在山道上,露出新婚時穿著的紫色緞袍,有些失魂地飄忽與雪白的田地之間。“唉,大人這幾日盼著能和夫人團聚,沒想到他著一剛來,夫人就溜了。”一個官差打扮的人抱著挑轎子的棍子,感嘆道。“也不知道大人和夫人鬧了多大的矛盾,夫人竟這么狠心?!绷硗庖粋€官差也抱著棍子搖著頭,“聽說還是個奴籍出身,大人為了他可是費心辛勞才喚得他脫離奴籍,沒想到竟然忘恩負義?!?/br>“在背后議論大人,你們是活膩了嗎?”雪一聽到幾人在背后議論,連忙如鬼魅一般出現在他們身后,將他們嚇得不輕。連聲求饒。雪一低頭看著白茫茫的山道上,身著一身紫衣的男人,不由得嘆了口氣。主人這幾日有多期待,他雖說沒有親眼篤定,但是主人在來仙音教的路上沒日沒夜地彈奏著,是不是將容二的繡帕拿出來放在鼻子上嗅嗅,大家看在眼里,都十分唏噓。到頭來卻只是得到了一個巴掌和一招暗器。可奈何主人偏偏不舍得對她下手!真是可氣。下了山下,早已埋伏多時的暗閣成員,立即迎了上來,說道:“剛剛屬下看到了容二去了驛站,于是我從驛站管事手里偷來這個?!?/br>說完,雙手呈上手中的信紙,歐陽醉點頭,拿起來一看。是一個揉成一段的紙條。將紙抹平,果然是小奴兒那一手秀氣的絹花小楷。歐陽醉迷戀地摸了摸信上筆記,才苦澀地笑了笑。上面寫著小奴兒是如何傷了自己,又寫如果他要遷怒于仙音教,就搬出朝廷來據理力爭。真是個天真的小奴兒,總想著不要牽扯到其他人,只要他人過得好她就開心了。那么怎么不想著他的夫君孤枕難眠?也罷也罷,深深地吐了口氣,歐陽醉道:“那夫人何時離開的鎮子,又往哪里去了?!?/br>已經派人前去跟隨了,想來是不會跟丟的,是否要將她擒來?擒?歐陽醉想到剛剛龍教主那副惋惜的嘴臉說著小奴兒的病情,就算是百般不愿,他竟舍不得下這樣的命令。明明身體想要撫摸小奴兒想的要命。可是他卻萬般開不了口。他真的想看小奴兒對著自己笑,就像她小時候那樣,明明她那時的笑,笑得像夏日的烈陽,將藏匿于陰暗污穢的他灼的渾身燒傷,可是他卻萬般懷念,恨不得時時供在神龕里,日日拜見。曾經的他,只想將黑暗泥濘將她身上的光芒盡數抹去,生生吞食在自己的身體里,可沒想到竟然還是將她弄丟了。是啊,外表再怎么低賤、污濁,一旦找著機會,還是會洗凈鉛華,露出她原本燦爛的模樣。是他錯了。“不必,跟好就行。”歐陽醉淡淡道。男人豐神俊逸的臉上不復曾經自負孤僻的傲慢,只留下滿身疲憊,他接著吩咐道:“回府上吧?!?/br>小奴兒都跑了,他留在這里也沒什么意義了,等著明確小奴兒去到的下一個地方,再好好籌謀籌謀吧。想到此,歐陽醉倒是恢復了些神采。追逐著小奴兒倒是挺有意思的,人生也不至于了無生趣。嗯,今晚還有一章~狗子的心態其實轉變的挺大的,最重要的一點是,他一向敢剖解自己的內心~這也算是聰明人的表現吧(我自己認為的)哈哈哈哈哈哈第二百三十四章:客棧(一)寒冬臘月,即使是冬日的暖陽,也無法帶來太多溫暖。若是在戰亂的年代,路上不知有多少饑寒交迫的人凍死在道路上,最后只留下一堆凍骨。還好天下太平。岳晨穿的單薄破舊,貼著狗皮膏藥,只身一人走在官道上,倒有幾分像游人浪子。她走的極快,腳步如風,因為她知道,有人在跟著她。是暗閣的人嗎?歐陽醉若是失憶,又何苦追著她,不對,除非他轉了性子,也只會將她生生擒住,關到不見天日的地牢里,而不是放任著自己在外走動。她突然失笑,想到幾個月前,她似乎真的在暗無天日的地牢里,不著絲縷地過了好些天。恍若隔世。若是現在讓她再回到那里,怕是不會再那般認命地呆在地牢里了吧。天地之大,下一站又會是哪里呢?也不知走了多久,只見天色漸昏,也不知道離下一座城鎮有多遠。岳晨正盤算著是否去馬棚買一匹驢,也許能快些趕路。而前方一個拐彎的岔口,一座煙火氣滿布的客棧就出現在她的眼前。客??雌饋砗艽?,一看看過去,看不到有多寬,朱紅大門大開,絡繹不絕的人群進進出出,只不過大部分穿著相同顏色相同款式的衣服,仿佛是同個門派的武林人士,而店小二堆著笑在門口招呼著,安排車馬停在后院處。要不,去客棧休息一晚?客棧是個好地方,既能聽到江湖傳聞,也能打聽當下實事。岳晨快步上前,想要問問小二該如何入住時,旁邊一對男女卻比她去的更快。“小二,現在有沒有客房??!”女孩高聲叫道,聲音很是清脆悅耳。岳晨側眸掃過二人,只見兩人穿著皆是上好的料子,男的英氣瀟灑,女的嬌俏活潑,兩人腰間各別著一把寶劍,刀鞘鑲著寶石,只是岳晨只是淺淺掃過,就知道兩人的武功不過爾爾。看起來不過是初入江湖的犢子。小二笑著說:“有的,有的,還有一間客房——”不料小二的話還沒落地,旁邊一個大漢就嚷嚷了起來:“鴻鵠客棧已經被我們浩荊幫給包了,你們想要住,沒門!”浩荊幫?岳晨并沒有聽過,不在暗閣名單里的門派,想來也不會是什么武林豪門。果然,嬌俏女子聽到浩荊幫的名頭,鄙夷地笑了笑:“這是什么臭魚爛蝦的幫派,江湖上都沒有什么傳言,小二告訴你,我要一間上等房!”嬌俏女孩的話立即引起周圍一干男人的不滿,一個脾氣爆的,立即掄起拳頭上前想要教訓教訓他們二人。岳晨掃過那名壯漢,武功更差,沒有絲毫內力,只是但憑著看起來粗壯的肌rou來唬唬人罷了。一點寒芒閃過眾人的眼睛,在電光火石之間,站在一旁一臉傲據的男人一聲不吭地拔出了劍。劍尖抵在壯漢喉結處,再往前輕輕一探,壯漢的脖子怕是就沒了。壯漢往后退,男人的劍就跟著向前一步,兩者間距并沒有變動分毫。眾人倒抽一口氣,有的人拔出劍,有的人虛張聲勢地大吼著,但沒有人一人敢上前一步阻攔二人,而那兩名男女似乎也根本不將他們放在眼里。壯漢一步步后退,終于,退無可退,后腳抵在馬棚的柱子上,脖子往后一仰,狠狠地撞在柱子上,發出一聲巨響。“好武功?!?/br>門口走出一秀氣男人,寒冬臘月,他卻執穿了一身薄薄的玉色的綢衫,頭戴白玉冠,腰間也別著個價值不菲的玉佩,腳上穿著白色繡金靴,而他的手里竟然還拿著一柄白玉片制成的折扇。男人笑著踏出大門,“唰”的一下將手里的折扇展開,扇面寫著七個字,大氣恢宏,看起來出自名家之手。“浩歌一曲遍荊州?!?/br>持劍男人聞言轉過身,看到看起來身價不菲的男人,視線掃過他的折扇,微微皺眉,隨后放下長劍,淡淡道:“好書法。”江湖篇開始……加更番外沒了,真的要睡了……后面補上嗚嗚嗚~第二百三十五章:客棧(二)男人放下了劍,長眸略微掃過那個不堪的壯漢,壯漢嚇得魂飛魄散,梗了梗脖子,便屁滾尿流地跑到那名折扇男子前面,狠狠地磕了個頭,然后又躲入人群之中。“是我管教不力,抱歉?!奔埳饶凶有α诵?,抱了抱拳,帶著些許歉意說道,“鄙人唐笑川,不巧正是這浩荊幫的二當家,不打不相識,不知閣下兩位名號姓名,可愿結個朋友?!?/br>“在下鑄劍山莊二師兄楊勝,這是我的小師妹慕容妍,怎么我們有資格住進來嗎?”唐笑川搖了搖折扇,冷風吹過他鬢角的碎發,若忽略周邊蒼涼荒蕪的景色,但看他自己,道像是沐浴在春風里的男人,只見他笑道:“如何不能進,鑄劍山莊可是聞名天下,能和鑄劍山莊的弟子同吃同住,是我們的福分,此事是我們唐突了,抱歉?!?/br>看著兩人已經沒有要打的意思,岳晨上前一步安靜地走到小二面前,小聲問道:“請問有客房嗎?”聲音雖然小,但是依舊足以讓在場眾人為之吃驚,眾人齊刷刷地都看向她。岳晨沒有理會其他人的看法,看著小二一臉詫異的表情,見他久久未回消息,只是柔柔地再問一句:“請問,還有客房嗎?”小二為難地看了看旁邊的人,小聲說道:“還有一間……可是這里都被幾個大爺包了……”“既然是包場,那就不該空余一間。”岳晨看著小二的神態,明白這里分明是有房間的,只是害怕得罪人,不愿給她住罷了,于是冷靜道,“況且旁邊那兩個俠客也能入住,為何我就不成。”“小叫花子,這里被包場了,你沒聽到?。 ?/br>身后,浩荊幫不知道哪個不知好歹的漢子,又開始挑事大聲嚷嚷著,想來也是看著自己的衣物破爛以為真是乞丐吧。不過自己曾經的身份比乞丐還要低賤,這種小小的歧視,算不上什么。“我有錢的?!痹莱肯胫_背包取出懷里的錢財時,不料一個男人的手就這樣的捏住了她想要翻包裹的手腕。岳晨被陌生人觸碰,只覺得一陣惡心,轉頭一看,是剛剛那個楊勝。“請不要把我和你相提——”楊勝原本是極其鄙夷這種衣衫襤褸的乞丐的,聽到她剛剛的言論竟然把他們名門世家和她那樣的人并論,一時氣急,也不管男女之防,就這么地將她的手腕給捏住,想要斥責一番。可是當眼前的小乞丐回過頭時,骯臟也難掩的容貌立即將他的目光也吸引住了,下面的話竟怎么也說不了口,“并,并,額……”岳晨不想牽扯無辜的人,所以也沒想著施展著武功,只是聽到男人的話,一雙柳葉眉不由得蹙起,語氣也冷了下來,“你我同為趕路的行人,想要入住這里過個夜休息一下,有何不能相提并論?!?/br>她已經不是奴隸了,她并不比別人第一等,那么她也不想再卑躬屈膝了。男人的手用的勁很大,她如果不使力根本就掙脫不開,岳晨眼底的戒備更加濃重,她的聲音也不由得尖銳起來:“不知道鑄劍山莊的大少爺也要和我這等小乞丐拉拉扯扯的嗎?”楊勝仿佛如夢初醒,嚇得連忙把手松開,然后不知所措地鞠了個躬,道歉道:“是在下唐突了?!?/br>旁邊的慕容妍看到自己的師兄這般模樣,哪有武林成名已久的少俠氣派,又急又惱道:“師哥,你怎么這樣,對著個小乞丐點頭哈腰!”岳晨沒有理會慕容妍的鄙夷,只是淡淡道:“不必道歉?!?/br>目光都沒有在楊勝身上停留半分,說完回過頭去,繼續問道:“是否還有臥房?!?/br>小二看著眼前的異常,咽了咽口水,看著眼前這個臟兮兮地女人,說道:“還有一間客房和一間柴房,只是……”小二的眼睛在岳晨和鑄劍山莊的師兄妹兩邊徘徊,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做決定。“唉?!痹莱繃@了口氣,“讓我睡柴房吧?!?/br>反正更差勁的地方也睡過,柴房似乎也沒有什么。“不行!”就在岳晨準備掏錢時,兩個男聲立即阻止了她的舉動。一個是剛剛那個魂不守舍的武林世家弟子,一個竟然是浩荊幫二當家,持著折扇的唐笑川!第二百三十六章:說書(一)嗯?岳晨無奈地嘆了口氣,為什么想要住個店都這么地難啊……她轉過身,一雙無奈到幽怨的眼睛掃過場上眾人,然后想了想,嘆了口氣說道:“那請問你這有饅頭嗎,我打包兩個饅頭待在路上吃?!?/br>“姑娘……”楊勝聽到岳晨這番言語,連忙迎了上來,說道,“我,我的意思是,我睡柴房就行了?!?/br>什么?岳晨聽到男人這番話語,人有些愣住,兩只圓潤的眼睛呆呆地看著他,看起來極其可人。“楊少俠,不必如此?!敝灰娞菩Υㄉ戎茸樱骠娑鴣?,走到楊勝身側,臉卻對著岳晨道,“堂堂鑄劍山莊傳人怎么能睡柴房呢,再說就算少俠你愿意睡柴房,可是你師妹一個嬌滴滴的美人,又怎么能睡柴房!”楊勝這才想起來自己還有個嬌嫩的小師妹,她可沒受過那樣的苦,此時嘴巴已經翹到天上去了。岳晨狐疑地看著唐笑川,才發現他的眼睛早就一瞬不瞬地盯著自己,見到眼里的女子總算看向自己,“啪”的一聲,將折扇收回,上前邁了一大步,說道,“今日是我浩荊幫大喜事,不知道姑娘可否賞臉,一同進餐。”眼前的男人笑的燦爛,岳晨卻只覺得有些厭煩,還想說些什么,只見楊勝也在一旁說:“前方還得走幾十里地才到下一個鎮子,你如果走,可是要走一個通宵的。還是好生在這里吃飯休息為好?!?/br>幾十里啊,其實也不算什么,只是既然他們這么殷勤,岳晨倒是有幾分好奇,想要知道他們到底要干什么。看到岳晨的臉色似乎有些松動,唐笑川執著扇柄拍打著自己的手心,道:“唐廣,出來?!?/br>那個被楊勝嚇得有些頹靡的壯漢畏畏縮縮地站了出來,唐笑川笑道:“你沖撞了貴客,今晚就睡柴房吧?!?/br>岳晨看著那個畏畏縮縮的壯漢,突然想起自己在暗閣見到的那些人,一時回想起更覺難受,于是對著小二說:“有位置嗎,我想吃飯?!?/br>“姑娘,我包了大廚來做各色小吃,如果你們幾位不嫌棄,可與我一桌共餐嗎?”岳晨看著笑容可掬的男人,說道:“我不介意。”慕容妍還想抗議著什么,可是她的師兄嘴比她更快,馬上就回道:“不介意不介意,能和享譽一方的唐幫主吃飯,那是善事!”小二帶著他們來到了大堂,這間客棧外面看起來大,里面更大,放了幾十個方正的案幾,可容納數十人,此時已落座大半。小二帶著他們來到一個閣樓的雅座,下方正對著的是一個臺子,待他們落座后,唐笑川介紹道:“這里的話本子說書人講的極好,什么天下大事江湖興旺,說的是有模有樣的,待會姑娘可以聽聽?!?/br>岳晨一左一右正是唐笑川和楊勝,而正對著的是那個滿臉暗黑的小丫頭慕容妍。岳晨嘆了口氣,沒有去看他們,手支著下巴,低頭看著那處臺子,想著話本子,她曾經也是聽過的,差點因為聽得入迷,讓目標給跑了。說起來日子也有一些年頭了,不知道又會講些什么呢?“姑娘,容在下冒昧,不知道芳名如何?”唐笑川笑著問道。岳晨還在發著呆,突然聽到有人問她,扭過頭,看著滿臉堆笑的唐笑川,回答道:“叫我粥兒,大米粥的粥兒?!?/br>“噗嗤……”聽到這樣的名字,對面的慕容妍突然笑出了聲,又覺得這樣不好,連忙捂著嘴說道,“我,我剛剛想到了高興的事情,你們別在意?!?/br>而楊勝卻點點頭,道:“是個好名字?!?/br>岳晨也覺得名字甚好,窮人家能有一口粥喝就是萬事大吉了,這樣的名字怎能不好?登登登,一時鼓聲響起,岳晨扭過頭,只見臺下已然站了個佝僂白髪老漢,正一邊敲擊著腰鼓,一邊扭著身子朝著臺上跳著。“噗……”看著樓下老漢扭著怪異地姿勢,岳晨忍不住也笑了聲。“這有什么好笑的?!蹦饺蒎藗€白眼,“這鼓點和舞步,可是金口老人的絕活,你到底懂不懂啊?!?/br>岳晨倒是直白:“我不懂。”慕容妍正想發著什么,只見他的師兄在桌下拉了拉她的衣角,讓她安靜一下,老老實實地聽書。而岳晨早就直勾勾地盯著那個老漢,期待著她后面的表演。“老朽不過一介說書人,承蒙各位好漢賞臉,請咱來這里說書,這江湖險事,朝堂風云,是風起云涌是風光霽月,各位都是武林豪杰,小老兒就說一段近日里發生的一件大事吧!”說完,他竟又敲了一下鼓。臺下眾人紛紛叫好,岳晨也趁著鼓起掌來吆喝了兩聲。“繁華消長似浮云,不朽還須建大勛。人道是亂世出英雄,是治世顯能臣。太平了二十余載,武林豪杰也是安定了這么多年??墒钦l道朝堂竟出了這么個奇才,橫空出世,竟要將武林天下收歸朝廷,將諸位好漢納入走犬!”岳晨一聽,只覺得臉色一白,雖然她的臉上已經是臟兮兮地看不出分明。而場下的眾人紛紛叫罵,恨不得將那人罵個狗血噴頭!說書人晃著棍子搖頭晃腦地等待著場下之人稍微平息,才道:“自古妖妃害君王,美人終成將軍冢,生出這么個念頭的好漢,起因竟然是為了他的愛妻!你們說可笑不可笑?”岳晨突然一窒,什么愛妻,什么將軍冢,這人究竟再說什么!雖然狗子不在身邊,但是江湖處處都是他的傳說。晨兒心好累23333第二百三十七章:說書(二)場下好漢哈哈大笑,而說書人又臉色一變,似是嘆息:“可憐這癡情男兒歐陽文煦,縱使滿盤算計,也不過是孤家寡人爾??杀蓢@,可笑,可恨!”四個詞語,一聲比一聲高亢,一聲比一聲激昂,到最后時,竟然雙目怒瞪。“歐陽文煦?是不是當今天下聞名,不過二十三歲就坐上御衙門副統領的歐陽文煦?”慕容妍聽到這個名字倒是十分感興趣,神態嬌俏,嫣然問道。說書人抬頭自然也是看到這一桌,看到是位嬌艷動人的美女在詢問,連忙鞠了一躬說道:“小老兒說的正是那面如傅粉,劍眉星目,能文能武卻如瘋如癲的歐陽世家嫡子歐陽文煦是也。”“你說他深陷美人關,是何等的美人,能讓那樣的男人變得可悲可笑呢?”慕容妍歪頭又是一笑。“且說那歐陽文煦生的一身好模樣,又與青梅竹馬岳家小女定了姻親,可是誰曾想,那日大婚之后,新婚妻子竟離奇失蹤,聽說歐陽文煦像是發了癔癥一般在京城上下尋找,如癡如狂,才道是江湖中人誘拐了她的妻子,只可惜那歐陽文煦氣量狹小竟因此恨上武林,又生的是道貌岸然又口蜜腹劍,于是挑起朝堂和江湖沖突,只為發泄奪妻之恨!”岳晨越聽越覺得可笑,只是不想發表太多言語。說書之人果然是說書人,竟沒有一句真話。但是慕容妍聽的是津津有味,連忙又問道:“那照你這么說,那歐陽文煦豈不是愛妻如命?”“去去去,誰要聽愛情故事,我們要聽江湖軼事!”樓上接二連三的插嘴,讓下面的好漢們已然不滿,楊勝也小聲說道:“別打岔了,就讓說書人好好說書。”這么一番插曲,岳晨也沒太多心思聽了,后面的故事也無非是歐陽醉如何殘暴,如何巧如舌簧,如何如何。道最后時,才緩緩說道:“若是岳家小女岳晨安分守己,這天下紛爭也就無從而起了?!?/br>“你胡說!”岳晨聽到這樣的話,突然拍案而起,可是站起來時,才意識到自己的反應有些過激,于是道,“你們男兒紛爭,總是推卸到我們女兒身上,果然無恥?!?/br>心里卻道,歐陽醉的妻子分明就是岳夜,她不過就是一段插曲罷了。只是這么一番闊論,倒是引來慕容妍的拍手叫好:“說得好!”旁邊的楊勝也跟著拍手道:“男人之間的恩怨確實不該讓女人承擔?!?/br>岳晨緩緩坐下,心中卻有些不好意思,不過說書人倒是哈哈笑道:“這位姑娘說的在理,小老兒這就回去好好改,下次再來說?!?/br>有什么好說的。岳晨無語。而當她坐下開始夾起菜時,慕容妍笑道:“不過歐陽公子武功高強又身份尊貴,能成為他的妻子,那可真是三生修來的福分。”岳晨沒有說話,旁邊的唐笑川看了眼薄唇緊抿的岳晨,隨即笑道:“聽說歐陽文煦已經招安了仙音教,下一站怕是我們這里了。”岳晨聽到這劇,雙眉微不可見地擰了一下,然后道:“那不知唐幫主如何想的呢。”唐笑川哈哈一笑道:“我們門派小,又是成立不久,歐陽文煦不見得會找上門,不過——”唐笑川笑瞇瞇地視線掃過眼前的男人,說道:“聽說奪妻之仇的始作俑者就是鑄劍山莊之人吶。”楊勝臉色一變,道:“你說什么?”而慕容妍也驚訝道:“誰的膽子這么大,敢驚動朝廷中人,不要命了?”唐笑川打開折扇大力地搖了兩下,緩緩道:“你們離開鑄劍山莊不是為了找逃家的師兄嗎?”岳晨突然了然,那日在商洛鎮,和meimei站在一起的,除了那個千面郎君以外,還有個男人,那個男人衣著光鮮,恐怕就是眼前這兩位的師兄了。“胡,胡說,若是這樣,我師兄哪會活的好好的!”慕容妍氣急敗壞道,“你貴為一幫之主,可不要嚇唬人!”而楊勝也是略微不信道:“我聽說慕容文煦明里是朝廷命官,背地里還是那個臭名昭著的暗閣魁首,若是我師兄真惹到他了,怎么還能大搖大擺地行走呢?!?/br>唐笑川聽到兩人辯解,也不反駁,只是淡淡笑著搖著折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