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見(39.你幸福嗎?)
39.連月眨了眨眼睛,被突然喊過來說這個的她覺得有些莫名,完全不知道自己該回答什么。她和林先生不熟,只是數面之緣罷了。也對他的故事不了解——除了夜不歸宿以及“如何限制太太的人身自由”方面。“你去唱你的歌,”喻陽抬頭對她說話,聲音溫和。是在給她解圍。視線和他一對,連月又挪開了眼。男人神色不動。“先把蛋糕做大,再說怎么分的問題,”等連月轉身走回自己的位置的時候,聽見背后喻陽的聲音,溫和又平靜,“現在還有幾億人食不果腹——怎么讓他們有飯吃,有衣穿,有房住,才是第一位的。”季念踩著月色而來,他推開門的時候,身上似乎還帶著一縷深夜的寒氣。門一推開,他微不可查的皺了皺眉頭。自己的兩個兄弟坐在靠門的這頭,喝著茶聊著天,姿態愜意;連月一個人遠遠的坐在另一頭低頭看手機——身影莫名的顯得有些孤單。屏幕上人影晃動,房間里歌聲渺渺。“世界那么大依然遇見你,美好的幻想?遙不可及飛過千萬里……”女聲溫柔,讓人心思柔軟。“老四到了。”喻恒抬頭看見了他,笑著收回了擱在茶幾上的腿,又拍怕身邊的位置,“坐這里,等你好久了。”“大哥。”季念點點頭,又對另外一個男人笑笑,余光看見自己的太太側頭看了過來。隔的太遠,他看不清她的神色。這略顯古怪的位置坐法——季念猶豫了不過半秒,選擇了就近坐在了喻恒旁邊。“連月過來,”喻恒給他倒茶的時候,季念坐在沙發上另一端的連月伸出了手笑,“你坐那么遠做什么——這里有人要吃你?”喻陽神色平靜,垂眸不語。喻恒笑了一聲,“她是不想和我們玩,你再不到,她怕是都要吵著回去了——”明明是他們談的內容不適合她聽。連月抬頭,看了一眼笑吟吟的季念。他穿著黑色的西裝,面容英俊,眼神明亮,正對著她伸出了手。她站起身,拿著話筒拎著手包慢慢的走了過去,聞到了他身上凜冽的酒氣。剛剛才從酒桌上下來。內疚感突如其來的爆發。辛苦工作掙錢養家的丈夫——那什么的妻子。她也許做不來一個好妻子。她的人生里,從來沒有人給她示范過“怎么做一個好妻子”。她慢慢過去,坐在了他旁邊,卻沒有和他貼得太近。男人側頭看她,把她拉到了身邊,攬住了她的腰。氣息溫暖。“現在喝茶嗎?”她看著季念英俊的側臉,聽見他在笑,“喝茶好,正好今天喝的有點多。”“今天是哪個部的人下來了?”喻恒端起了杯子,側頭問。“部。”“不是說現在不讓接受企業宴請了嗎?”喻恒笑。“啥宴請?”季念笑了起來,伸手拍了一下自己的弟弟,“四菜一湯,標準工作餐,不是宴請。”他伸手端起了茶杯,對著另外一個男人遙敬,“大哥。”男人也舉起了茶杯。他的左手在她的腰上,guntang,又溫暖。連月低著頭。“叮”的一聲,兩個茶杯微微相碰。女人的面龐躲在了陰影里,看不清的神色。“怎么今天不高興?”季念到的時候時間已經不早,房間是已經安排好了的,幾兄弟喝了一壺茶,又說早點休息——連月進了房間,放下了包,還是有些怔仲。男人關上門,從后面抱住了她——女人全身一緊。男人似是未覺,又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笑著在她頭頂問話,帶著一股酒氣。連月扭頭看他的臉,沒有回答。“舍不得你那八萬塊?”男人又笑,“別擔心,到時候我來買單。”連月勉強笑了笑。男人親了她的臉一口,又松開她,自己打開柜子開始換睡衣,連月還站在床邊一動不動。過了一會兒,她在床邊坐了下來,看著他的背影輕聲喊他,“季念。”“嗯。”男人嗯了一聲,低頭解著自己的襯衫紐扣。“你和我在一起,幸福嗎?”“什么?”這個問題突如其來,男人脫下了襯衫,回頭挑眉,“怎么想起問這個?”“你覺得幸福嗎?”她看著他,還是很堅持的要答案。“不幸福——”男人有意拖長了聲音,笑了,“那我結什么婚?”他拿出睡衣丟在床上,然后赤裸著上身走了過來,坐在她身旁伸手抱住她,低頭看著她的臉,“今天怎么想起問這個?”連月笑笑,搖了搖頭。“那你呢?”男人看著她的臉,也低聲問,“連月,你和我在一起,你覺得幸福嗎?”不見(40.心里也是歡喜)40.“幸福。”連月看了看他的眼睛,又挪開了。她看著米色的床單,聲音低微卻毫不猶豫,“我感覺我現在的幸福,比我想要的還要多——”“那你就多想一點。”男人輕輕嘆氣,低頭親了親她,又站了起來準備去洗澡。女人看著他,目光盈盈。“怎么了?”他笑,卻又突發奇想,“要么今晚我們一起洗澡?好久都沒一起洗了。”“好。”連月咽了一口水,猶豫了一下,站了起來。浴室水汽彌漫。兩具赤裸的身軀站在熱氣騰騰的浴頭之下,一個高大結實,一個修長細弱。女人的身高不過齊胸,男人拿了沐浴液,慢慢往女人身上抹,剛剛才抹出一點泡沫,卻又被水流沖走了,露出了白皙的肌膚和細弱的鎖骨。手指頓了頓,他又輕輕撫摸過女人漂亮的后肩,那里有些微微的紅。吻痕。上午明明沒有的。男人低頭看著面前的女人,她低著頭垂著眼,頭發挽著,露出了精致的粉唇和下巴。睫毛長長的,帶著霧霧的水汽,格外的柔弱和格外的美。手指又抹了一下那處紅色,男人喉結滾動了一下,到底什么也沒問——手又順著她細小的胳膊滑下去了。洗完澡,他幫她擦干凈了身體,又拿起了浴巾裹住了她的身體——連帶那塊吻痕,也一起遮住了。“連月,”等連月慢慢的吹干頭發,男人坐在窗邊的椅子前,看著她,慢慢點燃了煙。“嗯。”浴巾落地,露出了女人潔白的身姿。沒一處不是精雕細琢,黃金比例,這是上天的厚愛。拿走了她很多,又給了她一些。“你——”I男人看著這完美的軀體,喉結滾動。他頓了頓,把本來想說的話咽了下去,又輕聲發問,“你覺得,人這一輩子,最重要的是什么?”連月站在原地,微微側頭看了他一眼。他英俊的臉籠罩在了騰騰的煙霧里,并不分明。這樣的季念,有些陌生。也可能是她心境寥寥,疑神疑鬼。連月吸了一口氣,又吐了出來。“是活著吧,也許。”她低聲說話,伸手拿起了睡衣。她的人生,大部分時間都在“如何活下去”中掙扎。“活著。”季念輕語。“是啊,”連月套好睡衣,坐在了床邊,側頭看著他,“我小時候饑一頓飽一頓,餓到差點發育不良——只想著什么時候能和我媽天天吃飽就好了——別的都不敢想。你呢,你又覺得是什么?”“我比你好些,”男人磕了磕煙灰,又把煙拿到嘴邊抽了一口,“倒是吃得飽。”連月笑了起來,“那我們可差的遠了。”“也只是吃飽而已。”男人嘆氣。“雖然我們接受的都是頂級的教育,可是很小的時候,我就明白了很多事情不會以個人的意志為轉移,”男人看著她,輕聲說,“比如你知道你可能會得到一個東西——也有人告訴你,它應該是你的。”“你對它有渴望。”“可是生活不是寫。它到底會不會歸你,你只能看著,根本無能為力。”連月坐在床邊側頭看他,沒有說話。“你需要很多助力。”“也可以說,能不能得到這個東西,能決定的是這些助力,而不是你自己。”“我不喜歡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他看著她,輕聲說,“可是事物不以人的主觀意愿轉移,這是客觀規律——我再不喜歡,也只能接受。”“因為任性的后果更嚴重。”連月胸膛起伏,沒有說話。“我們在世人眼中,已經夠高。可是其實你也看到了,很多時候我們也會面臨困局。”“就算一直往上——坐到那位的位置,責任更重,壓力很大罷了,也并非毫無掣肘。”男人頓了頓,“這日子,說不定還沒我開心。”她眨了眨眼。“世界上資源有限,底層你爭我奪,上面也一樣,你死我活,”男人吐了一口煙,摁滅了煙頭,然后向她走了過來,“所以,人生總有不如意。我覺得,最重要的——”他坐到了她身邊,握住了她的肩,看她的臉,“是把握當下。”“已經拿在手里的,就不要再失去了。”他看著她,喉結滾動,“以前我一直想得到天意,好像這才是人生的意義,可是后來卻發現天意其實不屬于我——我有的只是股權而已。天意牽扯太多,它已經是一艘大船,我只是被寄予厚望在未來掌管它。”“而你,連月,”他低頭看著她美麗的臉,“你才是我自己爭取來的,想要得到,又如愿以償的。”連月看著他的臉,咬唇沒有說話。“你漂亮——那是肯定的,不過漂亮不是唯一,”他輕輕撫摸過她的臉,又嘆了一口氣,“其實我對容貌的要求沒有那么高——”“不過,看見你,總會身心愉悅就是了。”“有時候,感情是很奇怪的東西,”男人松開手,“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就算當年明明不是這么打算,可相處下來還是有了感情。”“就像是爸——就算他再怎么老謀深算,精明自持,可就是喜歡媽,能有什么辦法?老房子失了火,那才叫無可救藥。就算他知道媽那邊還有幾個叔叔——”連月心里一跳,抿了抿嘴。男人的聲音頓了頓,又響起,“可是他在離婚和媽領了證的那一刻,心里也是歡喜的。”“這是心念所屬。”連月垂下了眼。捂住了胸。“你呢?連月,”他低聲問她,又用手慢慢把她臉邊的發縷到耳后,“你怎么看這回事的?”“我——”連月幾次張了張嘴,“我——”不見(41.你要把孩子顧好)41.連月看著面前的男人。眉目英俊,看向她的眼神卻格外的平靜。她挪開了眼。她曾經飽受世界的傷害,所以現在不想傷害僅有的幾個愛護她的人。可是世事又總是這樣。人總會把最好的一面留給外人,卻把刀子捅向最親密的人。有些事,她已經做了。另外一個男人給她的懷抱和溫暖,和侵入。她無力反抗。甚至還有隱隱的縱容。哪怕明知是不對的也不應該,可是卻還是選擇了飛蛾撲火。她本來就應該得到懲罰。無數思緒在她腦里翻滾,連月沉默了很久,男人一直在耐心的等待。最后她抿了抿嘴,卻并不敢看他,也沒回答他的問題,只低聲道,“季念,其實我想讓你過得快樂的。”想讓他過得快樂。如果他已經不快樂了,那他做任何決定,她都可以接受的。又或許這才是她本來的命運罷。男人沉默了。然后他吐了一口氣,似嘆氣,又似如釋重負。他慢慢放松了下來,自己上了床,靠在了綿軟的床頭上。“過來睡覺吧。”他看著她,拍了拍身邊的床,聲音溫柔。女人看了看他,脫下鞋子,慢慢上了床。長發披散,小臉精致。男人掀開被子,接住了她。溫暖。吻痕已經被睡衣遮擋。男人把頭靠在了她的頭頂,閉上了眼。沐浴露的清香沁入心脾。“我關燈了?”她輕聲說話。男人閉著眼睛,嗯了一聲。燈滅了。臥室里一片安寧,只有若有若無的呼吸,灑在整個空間。“有時候我都在想,”過了一會兒,黑暗里又響起男人的聲音,打破了沉默,“當年我送陳山去普林斯頓,是對還是不對。”女人呼吸平靜,沒有回答,似已睡熟。“是一時的善念害了自己?”男人的聲音在她頭頂,似自言自語,“如果沒有普林斯頓,陳教授還能不能做出現在的成績來?”“沒有答案。”女人沒有回答,男人也不需要她的回答,他聲音平靜,“也許當年我就該趁你不在,把他弄得遠遠的才是對的——”“當年要弄他,那是太容易了。”他又說,“其實我都不屑出手。”嘆了一口氣,女人翻了個身,伸手抱住了男人的胸膛,沒有說話。他身軀高大結實,她身軀嬌小修長,可是現在,似乎他才是被人抱在懷里的那一個。“現在想這些也無用,”男人任由她抱住了自己,頓了頓,又道,“天意現在卻總要抓住這一波風口的。百尺竿頭,不進則退——進了這一步,那就是海闊天空,另外的時代。”女人輕輕嗯了一聲。嘆了一口氣,男人抱緊了懷里的女人,又低聲道,“反正現在連月你都已經嫁給我了——他們誰也不能和我搶。'群陸叁伍肆捌零玖肆零整理”“等明天,”他微微低頭,在她頭頂悄聲說話,“我就去給陳教授安排兩個漂亮的女助理,天天照顧他飲食起居——”女人笑了一聲,又嘆了一口氣。“好。”黑暗里她回答,“不過他已經快要煩死你了。”“我給老五也安排兩個。”男人的聲音又響起。“嗯。”女人嗯了一聲,緊了緊抱著他的手,“不過喻恒那邊,怕是安排二十個也沒用。”男人嘆了一口氣,又沉默了。他似乎還想說誰,但是卻始終什么也沒說。過了一會兒,他嘆了一口氣,又松開了女人自己躺平在了床上,“先就這么著吧。”他又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腹,“孩子也六個月了——”他頓了頓,“你要把孩子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