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我回S城了。”“勿念。”女人的手指在屏幕上微微顫抖。還想發什么,她又打了幾個字,猶豫了一下,又刪除了。然后她扭頭看著落地窗外。天色還在朦朧,天邊微光初現,起降場里,起落的飛機和工作人員都在忙忙碌碌。女人看著窗外,一動不動,眼里似有粼粼波光。電話很快響起。她看了一眼,接了起來。“有事,就提前讓回了。”她聲音帶笑。“不用過來,”她笑著低聲說,“我都過了安檢了。”那邊說了什么,她沉默了很久。最后她輕輕嗯了一聲,輕聲說,“S城見。”電話掛斷了。她把手機放在桌子上,頭靠上了玻璃。一片冰涼。人這一生,總是糾結于無數的欲望。得到了這個,期望著那個。爬上了這山,卻又總是遙望更遠的那山。痛苦,來自于不知滿足。來自于不切實際的欲念。來自于明知不可得卻又在貪念的遙望。世間一切苦,皆以欲念而起。由欲而生,由欲集起。以欲為因,以欲為緣。唯有心無掛礙,無有恐怖,才能究竟涅槃。女人低頭,沉思獨坐良久。獨自一人,米色長裙,生的美麗,又獨具氣質,竟還有人來搭訕。她只是微微搖頭,并不言語。長久的沉默后她微微嘆了一口氣,又拿起了手機,想著待會要不要喊人到那邊來接她——然后又笑了一笑。像這種“配偶出差提前回家”,一般都是狗血生活劇的開場。她默了默,把某個人發給她的這幾天日程表翻了翻,按日程表,自己到那邊的時候,他應該還在——天意開會?辛苦。周日都不帶休息的。女人丟下了手機。她閉著眼睛靠在玻璃上。那不讓他來接了,換她順便去查個崗。廣播開始通知登機。女人起身欲走,旁邊卻又有人在喊她,“連月連月,哎,又遇到你了——”女人閉了閉眼,吸了一口氣,側頭微笑,“又是你,好巧。”連家的那個親戚。換了一身花花綠綠的衣服,金鏈子金耳環,珠光寶氣,胖胖的臉。“連月啊,”女人說,“你昨天怎么話都沒說完就走了?你是要上飛機了?去哪里?S城嗎?哎呀我們不是一班飛機啊——你留個聯系方式啊,你現在是在哪里上班?”廣播里的通知還在繼續,連月扯出笑,拖著箱子欲走,“我這馬上要登機了,再見。”“聯系方式留一個。”劉三表姨很執著的攔住了她,“你奶奶現在也老了,八十多了,走不動了,天天就說想見見你和桂香——你爸爸當初走的早,你現在上班了——”“我就打個零工,”連月笑,拖著箱子往登機口走,“自己都吃了上頓沒下頓的,”她頓了頓,又抬起下巴看她,“我媽都已經過世好多年了,誰要想見她,只有去地下見了。”“啊,桂香過世了?”女人一臉驚訝,還想說什么,連月已經一個人拖著箱子走過了登機口。放好箱子,她系好了安全帶,把手機關了機,靠在椅子上,閉著眼睛不再言語。“這里有紙巾。”旁邊一個男人的聲音響起,一個盒子碰了碰她的胳膊。“謝謝。”她道謝,睜眼接過,擦了擦淚,這才看向旁邊的乘客。西裝革履,四十來歲的年紀——也可能實際更大,男人一向不顯老。溫文爾雅的樣子。“不用,”他說。然后他看著她美麗的臉微笑,“是吃了上頓沒下頓,餓哭了嗎?”PO18渣女休息時間休息時間休息時間說兩句調研篇寫到連月落荒而逃這里,終于算畫上圓滿的句號。這一節寫了快30章五六萬字,不過才只寫了一天三夜的故事。真的是精雕細琢了。這兩人的感情和關系實在太復雜了。情感上,不自覺的相互吸引,依賴,信任,靠近。可是又都有約束。身份上的,階級上的。可是約束又都似強非強,似弱非弱。束縛的不是身體,是心。對于這種糾結猶豫徘徊的情感(作者最愛),很多看文仔細,寫評認真的優秀讀者,都有寫了詳細的長評,把我想表達的都寫出來了。所以我就不贅言了。這部分優秀評論集中在10.8-10.9評論里。而這種糾結猶豫徘徊的情感,導致各種可能性于二人間都可能發生。只要任何一人一瞬間的選擇不同,后面的劇情就會大變樣。所以像13/17章這種關鍵劇情。放出來的只有兩千字,其實背后都寫了“不同選擇”下各種后續,好多廢稿,起碼都有一萬字。只是各種考慮之后,放出來的成稿是這樣子。有一個問題,真正的喻陽,是不是就是“連月視覺”的那個溫和無害的樣子?他的內心,是不是一直只有光明?本文原發po18。休息幾天。我要填下別的坑。'PO18渣女前行(1.查崗)前行(1.查崗)1.“連小姐要去哪里?我送你一程。”下了飛機,鄰座的男士笑意盈盈的問道。因為那盒紙巾的緣故,兩人聊天聊了一路——主要是他問她答,他說她聽,竟然也似乎十分投機。鄰座的男士照顧了她一路,舉止十分有度,為人風度翩翩,并不會讓人覺得生硬突兀或者被冒犯。如果說男人混到一定的年紀就會分化為兩個極端,一種會變為極其的油膩,另外一種則會變成甘醇的老酒,那么這位鄰座的趙先生很明顯就是后者。言行舉止都很有sense,讓人心生好感,根本無法去討厭。“謝謝。”連月微笑,婉言謝絕,“我先生待會來接我。”她相信他剛剛也看見了她手上的戒指。“哦,那好。”趙先生看了她一眼,似乎也沒有過多糾纏的意思,只是點了點頭。兩人一起出了出站口,趙先生已經有人來接他,他轉身深深看了連月一眼,向她伸出了手,“連小姐,真希望能再次看見你。”卻依然沒有開口要她的聯系方式。“謝謝您一路的照顧。”連月伸出手和他握了一握,微笑道。趙先生看了一眼她,轉身離開了。連月看著他和隨從離開的背影,吐了一口氣。她還真的怕他開口要自己的聯系方式,但是很明顯自己又以小人之心度了君子之腹。這樣平靜而又不拖泥帶水的再見,才是萍水相逢的兩個陌生人最好的短暫遇見——像這種有風度的男人,要是十年前的她,那肯定又撲上去了。連月笑了笑。感覺以前的自己傻的可愛。看看時間,季念應該還在天意。連月出了機場,站在路邊開始排隊打車。一個乘客一個出租車,井然有序。連月排在了末尾,旁邊一輛賓利緩緩滑過,她渾然不知車里有人微微扭頭,注視著她排隊打車的身影。“天意總部。”連月上了一輛出租車,開口道。司機答應了一聲,緩緩駛出了機場。這種主動要求配偶去查崗的男人,真的不多見了。連月今天決定一次性把他的愿望滿足得足足的。她要去看看季總是真的老老實實呢,還是玩的“虛則實之,實則虛之,虛虛實實”的兵家之道。“咦師傅你怎么走這邊?”連月突然問,“天意總部不是在明橋嗎?”她以前還去做過一段時間的翻譯的,十年前。“明橋?早搬啦,”司機語氣夸張,“起碼都搬了好幾年了,現在在文昌那邊,好大的一片樓呢,很漂亮的,政府特批的,高科技企業么。”“哦。”連月點點頭,又拿出手機來查了下,還真是。自己回國之前就搬了的,都搬了三四年了——自己果然太不關心季念了。虧他還給了自己幾個億。科技新區果然規劃極好,漂亮。出租車在天意高大上的大門停下,連月拖著箱子下車,毫不意外的在門口就被保安攔住了。不知道是因為她顏值高,還是保安素質高,保安倒是對她客客氣氣。讓她通知里面的員工來領她進去。這樣還查什么崗?連月想。季總心機也太重了,明明知道自己進不去,還說歡迎自己去查崗。十分可疑。連月拿起手機,想給季念打電話,突然又想起了另外一個人。Kevin么。上次干啥來著?哦,季念讓他給自己送西瓜,自己還存了他號碼。劉特助坐在自己的辦公室。他進入天意十年,做了季總的特助八年。早已經毫無疑問的成為了天意高層,手下還管理著一個秘書室——他可是跟著季總一點點成長起來的公司老人,季總心腹,前途一片光明。可是現在秘書們聽見他在接一個電話,語氣相當的客氣——幾乎和接大小季總的電話語氣相同了。“季太你好。”“您現在在門口?”劉特助語氣驚訝,甚至還站了起來,“我現在馬上叫人來接您。”“季總——季總在開董事會。”“哦,好的好的,”他語氣含笑,“我現在就算是想通知季總,也是不行的,會議室是關閉的,沒人能進去。”“行行,我馬上來,您稍等。”劉特助掛了電話,看了一圈辦公室,想叫誰——算了,還是自己下去跑一趟吧。劉特助拿著工卡親自下去了。秘書室議論紛紛。“是哪個季太要來?”有人問。兩個季太,一個都沒在天意出現過。就算網上查,也都查不到,都神神秘秘的。“小季總的吧?”另外一個說,“小季總現在才在公司啊,董事長不是去美國了?”“董事長在美國開也算啊,”又有人說,“不管那個季太,這突然來公司,是來查崗來了?”(本文現在進入隨緣更狀態哈,勿半夜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