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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嗯,”清湯鍋里熱氣騰騰,服務員已經上完了菜,男人坐在椅子上聽著電話,表情平淡,氣場微露,皺眉聽著那邊說著什么。最后他只是說了一句,“把資料轉交給劉處長,由他代表我去處理。”門口有人敲門,卻沒人進來,連月看看男人還在打電話,起身去開了門。是一個精瘦干練的男人。看見這個明媚動人的女人,他微微一愣,又看見了里面坐著的男人,對她說,“我找喻書記。”連月讓開了門。男人又說了幾句,掛了電話。他看見來人,把剛剛拿到的袋子密封了遞給他,只說了一句,“馬上拿回京城,交我爸手里。”來人點點頭,接過資料,又看了她一眼,轉身離去。連月坐在一旁默默的看著這一切。她突然想起了那個“灑幣”的故事。要是那個人知道其他人的材料就這么輕輕松松直達了天聽——不僅一分錢沒花,還讓喻家人為她倒貼了機票費——不知道會不會氣到吐血。世事多有趣啊。有心栽花花不發,無心插柳柳成蔭。世事無常,就是如此。她一下子笑了起來。感覺自己又見識了一件奇事——而且是只有在喻陽身邊才能看到的奇事。“在笑什么?”男人處理完事情,看著她笑得彎彎的眉眼,夾了一筷子青菜去鍋里燙,聲音溫和,“你不用等我的,菜上了你就先吃,你現在不能挨餓的。”“好。”她笑。兩人之間的氣氛被那女香客的事情一打岔,好像又恢復了正常。連月想,她決定了,以后空了,她也要寫一本書——名字都想好了,就叫,把她這幾年在他們身邊看到聽到的奇事怪事都寫一寫——就是不知道寫到第幾章就會被封文。連月拿起筷子,準備夾幾根青菜去燙。男人卻已經把燙好的青菜放到了她碗里,溫聲道,“多吃點青菜。”好像大家都知道她愛吃青菜似的。女人嗯了一聲,低頭開始吃菜,耳邊一縷發絲飄落,隨風飄蕩,男人看了一會兒,到底還是遵從內心的欲望,慢慢的伸出了手,輕輕地幫她把頭發捋在了耳后,露出了她精致的小臉和下巴。動作輕柔,親密繾綣。女人抬頭看他。他也低頭看她,眼里有著別樣的意味和神采。他終于也可以這么做了。心想事成。可奇怪的是,心想事成之后,自己心里并沒有覺得滿足,反而覺得更空落——想要更多。男人視線落在她粉嫩的小嘴上。嫩滑的香舌。他剛剛才吮吸過。溫暖,柔軟,香甜。白色襯衫里的身體,他剛剛才撫摸過——那柔嫩的酥胸,剛剛還在他的手心里被揉捏玩弄。但是不夠,遠遠不夠。他垂下眼,他想要更多——他要的是隨時隨地,隨心所欲。他已經控制不了自己。就像是沙漠里干渴了很久的人,終于得到了一口水。僅僅一小口水,解渴根本不夠,卻激發了身體對水源本能的反應和渴望。更加的干渴難耐。這是身體根本的需求,根本無法壓抑。或者就像是吸毒。沾之,即成癮。她剛剛在廟里對他做的,根本遠遠不夠。不夠。他想要的,是整個水源。女人看了下他的眼睛,也挪開了眼。她剛剛是摸了喻陽,在他“非要她高攀”之后。只是她怎么敢回答他的問題?這世上,能像他這樣隨心所欲的,又有幾個?他問她愿不愿意高攀,可她不敢高攀,也不能高攀——她有約束。他對她有欲望,那她就幫他摸一下好了——滿足他。念由欲起。欲望消失了,自然就不會動念了。男人嘛,她懂。她當然也知道,現在身邊坐著的這個男人身份特殊,是不能隨便摸的。但是摸都摸了。摸都摸了——有些事真的要放開心胸的——她咳了咳,決定待會再和他聊聊“放開心胸”的話題。她不用他負責的。像她這樣的女人,干這事就像吃飯喝水一樣簡單。而且干了就干了,還毫無心理負擔的。而且他——也不知道自己過去的那些事吧?想想這樣的不堪的自己,還敢去沾染光風霽月的他,她此刻甚至還理解了八年前那場突如其來的巨龍之怒。她不會高攀他的,但是她可以幫他解決下欲望——這是她唯能為他做的。“多吃點菜,”男人又微笑著給她夾了一筷子菜,面色如常。“嗯。”她說。都像什么事都沒發生過一樣。氣氛格外的和諧。兩人慢慢吃完飯買單出來,外面已經開始起風了,似要下雨。“走過去還是坐車?”風吹的衣衫獵獵,男人低頭問她,“博物館就條街。”連月嗯了一聲,又低聲說,“走路。”“你好,”身后一個聲音傳來,“我問下,你是不是——”連月回頭,看見身后一個根本不認識的女人,微胖,五十左右,穿金戴銀,此刻正打量著自己的臉,“連月?”“你是?”連月面露疑惑,也在打量她,確認自己根本不認識她。“哦,果然是你啊連月,”女人笑了起來,一副自來熟的樣子,“你不認識我了,我是你劉三表姨。你還記得嗎?當年你爸還在,我們見過的,都幾十年沒聯系了,我meimei就是你二伯母——你叫我表姨的。”“哦——”連月點點頭,笑容僵硬了起來。連家的遠方親戚。“連月你長的和你mama好像,那眼睛鼻子嘴巴,就和桂香一模一樣。我剛剛一看見就心里嘀咕來著——”女人還沉浸在認親的喜悅中,“哪里有這么像的人?一猜就是你——你現在在哪里?也有三十多了吧?是在N省安家了?”自稱劉三表姨的女人又打量了下旁邊微微皺眉的俊朗男人,又問“這是你老公?長的很不錯的啊。”“呵呵。”連月勉強一笑,沒有搭腔的意思,只是說,“你來旅游的還是?”“是啊我們來旅游。”女人又說,“沒想到遇到你——你爺爺都過世了你知道不?也沒見你回去。你奶奶還在,現在也走不動了,還說很想你,你有空要回去看看啊,始終是你奶奶,這都幾十年了——”“呵呵,”連月扯出笑,起步欲走,“我這還有點事,就不和您聊了,您玩好,再見了啊。”“誒誒誒,”劉三表姨攔住她,“連月留個聯系方式給我,你家里的親戚一直在找你——”“走吧,”男人看出了她的抗拒,伸手攬住她的肩,扶著她往路邊走,又看了一眼這個“表姨”,聲音冷淡,“不好意思我們還有事,就不陪您聊了。”調研(20.調查)20.“喻陽我想回酒店。”被他攬著走了兩步,她低聲說,“不想去博物館了。”“好。”男人說。兩人上了出租車,男人說了酒店名字,女人卻從包里掏出梳妝鏡,仔仔細細的看自己的臉。卻看見了一雙含淚的眼睛。她眼睛一眨,視線頓時變得模糊,眼淚竟然也順著臉龐流了下來。原來提都不能提的,這個名字。桂香。李桂香。真的好久沒聽到了這個名字了。一張紙巾遞了過來。她說了一聲謝謝,接過去捂住了自己的眼睛。男人扭頭看著旁邊的女人。她拿紙巾捂住了臉,身體微微蜷縮發抖,散發著一種孤獨和痛苦的味道。車外狂風大作,雨點已經夾雜在一起落了下來,打的車身啪啪作響。“這雨下得大呢,”司機說,“一陣秋雨一陣涼啊——天氣預報說起碼要下兩天。”車內,男人扭頭垂眸,靜靜的看著旁邊捂著臉的女人。沒有說話。回了房間丟下包,女人徑直坐在椅子上,又對著鏡子仔仔細細的看自己的臉。男人在一旁站著,默默的看著她。“我覺得不像的。”她突然說。男人嗯了一聲,遞了一盒紙巾在她桌上。“我媽的眼睛沒這么圓的,”鏡子里的女人含淚,“下巴也比我的尖——”淚水又落了下來,她抽了一張紙巾開始抽泣,“我們那十幾年活得跟鬼似的,要不是他們做事那么絕——我恨都來不及,現在憑什么想見我我就要回去?”男人嗯了一聲。“他們和我沒關系,少來和我扯親戚。”女人又抽泣了很久,抬起頭,看著鏡子里自己微紅的眼,手機卻在這時響了起來,她拿出來一看,是季念。“喂。”聲音還有些哽咽。“怎么了?”那邊很敏銳的聽出了她聲音異常,“怎么在哭?”“沒事,”她抽泣了幾聲,“就是遇到一個人。”“誰欺負你?要不要我過去?大哥呢?”“不用的,”她邊抽邊說,“沒人欺負我,就是遇到了以前連家的人——”眼淚又落了下來,她說,“我沒事,喻陽在這里的。”“大哥也在?”男人把她手里的手機接了過去。“是我。”“在。”“就是以前連家的人。”“沒纏上,我們直接走掉了。”那邊說了什么,他說,“先去查查那邊是個什么情況,怎么說都在找連月?怕沒什么好事,小心纏上了連月,到時候有咱家煩的——”連月抽泣了幾聲。男人又嗯了幾聲,把手機遞回給她。“別哭了,”季念說,“我先去看看怎么回事,你不想理他們就別理了,反正他們也對你不好。”“嗯。”她說。“開心一點,準mama不要哭,”他逗她,“不然孩子會變丑的——后天幾點的飛機?”“到S城十二點,”女人抽泣了幾下說,“你記得來接我。”調研(21.愛著呢)21.外面一道閃電,一聲驚雷,大雨如注。女人又說了幾句,掛了電話,抽泣了幾下,慢慢恢復了平靜。她開始對著鏡子補妝,聽到雷聲,她站起了身,起身去看窗外。“好大的雨。”她看著雨如瓢潑的城市,突然又想起了自己在瑤池的幾個同事,喃喃自語,“我們單位那幾個人肯定被雨淋了。”“那邊不一定有下雨,”男人看著她纖細的身姿,聲音低沉,“隔了一兩百公里。”“也是。”她點點頭,不說話了。房間里一片沉默。只有外面的風雷雨聲。連月站在窗前,看了一會兒外面的雨,又扭頭看看不遠處的男人。他靠在柜子上,此刻也在看她,手里把玩著一根沒點的煙,眼里還有一些她看不懂的味道。女人不敢和他對視,挪開眼,又看向雨里繁華的城市,還有地上匆匆的車輛和行人。雨滴濺落窗臺。沙沙作響,打在人的心里。“其實我挺理解喻叔當初把我弄到J國去的,”女人看著窗外,突然低聲說,“我這樣出身的人,就不該出現在你們中間——”“不是這個原因。”男人打斷了她。出身只是一個方面。更大的原因是因為當時的形勢混亂。父親不能容忍剛剛起步的他,身邊出現任何的意外——男人看了一眼她,心里默嘆。原來長輩們,在那時就已經敏銳的感知到了,突然出現在他身邊的她,會是他人生的“意外”。女人對他的目光毫無所覺。她默了默,又嘆了一口氣,“其他的都還好,我其實是因禍得福了——就是我媽走的時候我不在,現在想起來也覺得心里難受。”“阿姨是走的很突然,”男人也嘆了一口氣,“她走的前一個月,我還去看過她,她那時精神其實還不錯——”就是沒有意識,無法溝通。“你還去看過她?”女人打斷他的話,扭過頭看他,一臉驚訝。他怎么還去看過mama?她竟不知道。自從八年前云省一別,再見面時已經是滄海桑田。沒想到他還會去看mama——“我回S城看媽,就過去看了看,”男人語氣平靜,“阿姨走得突然,你又不肯做尸檢——”連這他也知道。連月閉了閉眼,想忍淚,可還是沒忍住。她抹去了臉上的淚,聲音微抖,“她這輩子已經夠苦了,死了何必還要挨上那一刀?死亡于她,未必不是解脫。”就是她徹底變成一個孤兒了。從此世間只余一人。后來——還有很多人沒有離開,一直都在。門口突然響起了敲門聲,連月疑惑的轉身回看,男人已經去打開了門。“喻書記,”門口是一個熟悉的聲音,畢恭畢敬,“您要的雞爪和啤酒。”又是那個小司機。男人沒說什么,伸手接過了。小司機轉身離開,也瞄見了窗戶邊轉身回眸的女人,身姿婀娜,眼波流轉,明媚動人——姨娘果然也在。喻書記昨天回了省會就直接來這里了,屋都沒回,徹夜未歸。正在興頭上,愛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