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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大男人勞動自己女人保駕挺沒出息的,可他全身上下三萬六千個毛孔無一處不暢快極了。他心緒輕揚,直到杜英生脹紫面皮,喝道:“婊子,妳們一個個——”趙野垮下臉,大步流星上前捏住杜英生雙頰,朝他上下后槽牙交界處使勁掐,杜英生啊啊叫痛。原婉然替趙野撇清,瞥見捕役停住腳步,似不欲盤根問底,正松口氣呢,杜英生那方傳來痛叫聲,定睛一看趙野動手,慌忙上前拉人。“相公,不要。”如果趙野再生事端,捕役怕真要找麻煩了。趙野對她微笑安撫,回頭松開杜英生。“快養好傷,”他啪啪拍打杜英生臉頰,輕快道:“咱們好好敘舊。”杜英生兩腮酸痛非常,酒因此醒了大半。他見趙野面上帶笑,眼神卻陰寒,警覺不可繼續挑釁。否則縱然差人在旁,自己吃不了眼前虧,過后也絕沒好果子吃。幾經思量,他青白著臉,拐杖朝地上重重一點,轉身走了。原婉然見狀,拉著趙野要離開是非地,后方卻有人喊“站住”。她揪緊趙野的手,僵著隨他牽引一塊兒轉身,那聲言“小白臉靠不住”的捕役一雙眼珠子在趙野臉上溜來溜去。“當真去過關外打仗?”捕役不甚相信的語氣,“在哪個將軍手下?”趙野不假思索報上將領名字,順道說出駐扎軍營及地點。“哈,”捕役露出一口黃板牙,“那位可是不拿人當人的主兒,在他手下沒少遭罪吧?”趙野淡然道:“挺得住。”那捕役臉上露出些善意,“我也在關外賣過命,給你提個醒:府尹大人新官上任三把火,吩付我們凡事嚴查。剛剛那醉鬼胡說八道干系太大,遇上別的捕役較真兒,不定抓你進衙門審上一番,自個兒當心。”卻說那杜英生,氣咻咻走在回北里的路上,忽然有人喚“大哥,留步”。杜英生回頭,街頭昏暗,一抹黑暗身影一腳高一腳低走來,一瞬間他錯覺這是只走獸,沿途尋找可吃的人。那人近前,現出方頭大耳,一身簇簇新的錦衣皂靴,黃金帶鉤腰帶,手拄紅木嵌銀杖。“在下姓蔡,您叫我阿重得了。”那男子瞇起金魚眼笑,“有件事想請教您。”???????????????趙野還車回家,便見原婉然跟墨寶等在堂屋門口。如若不是那張端麗小臉透著心事,那光景與平日里她為他等門無異。他回房洗手拭臉后上炕,要拉原婉然同側而坐,原婉然不待他伸手便自個兒靠去。兩人盤腿坐定,他才抬手,原婉然已端過炕桌上的茶鐘遞來。趙野喝過兩口茶,輕輕擱下茶鐘,轉向身畔人。燭光下,他的小妻子一雙眸子濕潤烏亮,非常干凈。他尋思先拉住她再開口,到底雙手按在膝頭不動。“婉婉,”他說:“杜英生沒說謊,我殺過人。當兵以前的事。”原婉然全神貫注聆聽,得了這準話,心中咯登一聲。剎那過后,她伸手握住趙野,輕輕說:“我知道了。”她身上透出一股沉靜,不是遭遇打擊后茫然的安靜,卻是鎮定,像鐵了心預備扛起一付擔子。趙野反握住她的手,“妳不意外?”原婉然輕一搖頭,“杜英生發話那會兒,你沒反駁,反倒攬住我,生怕我跑掉。再說,你難得動氣,可必要時下得了狠手。”比如整治蔡重,所以她在廟口便預感杜英生說真話,然而不等趙野親口證實,她不能信。兩人沉默相對片刻,趙野問道:“不怪我暪妳,不問我怎么回事?”回家路上,原婉然反復考慮,這時回答便從容些,“你有大事相暪,我自然不是滋味,但不怪你。如今我最想知道苦主家里后來怎么了,還有官府追究你不,其余的你愿意說再說,我等。”他輕輕捏了捏她的手,“咱倆誰跟誰,這樣客氣。”“不是客氣。”原婉然正色道:“相公,你記得不?你第一天上繡坊接我下工,許多繡娘圍住你。回程我發了惡夢,繡娘們一班班來,擠開我,帶遠你。夢是心頭想,你行事規矩,我卻擔心你給女人拐走……”她濃長眉睫一低,旋即又抬起,“那時你問起,我沒敢實說,怕顯得疑心嫉妒。不過,相公,那時你便心里有數,不說破而已,是不是?”趙野緩緩頜首。原婉然微鉤唇角,道:“后來繡娘們一樣愛搭訕你,不過來的都是大娘,和你聊食譜。大姑娘小媳婦通通不來了,她們嫌你悶,滿口柴米油鹽醬醋茶。——你哪里悶了呢?能從天南聊到地北,話頭不帶重樣。是我露出介意意思以后,你存心三句話不離家務活兒,變著法子疏遠那些繡娘。”趙野忍不住微笑,低臉抵住她額頭輕蹭,“妳發現了?”他以為原婉然既然不樂見旁的女子親近自己,自己便該避嫌。此事屬于本份,無須提起,然而妻子能體會自家用心,到底可喜。原婉然道:“我算不上伶俐,可也不傻啊。”趙野摩挲她臉頰,“伶俐也好,傻也好,是妳就好。”原婉然彎起眉眼,一會兒輕聲道:“你體諒我藏心事不說,我也體諒你。自然,隱暪小心思妨害小,隱暪大事不好,但小心思還有難開口的時候,大事更是啊。有些大事像惡夢,比方……”她驀地打住言語,握住丈夫撫在自己頰畔的手,將臉向那厚實掌心撳了撳,這才說下去。“比方蔡重欺負我。事情過了好一陣,他也遭了報應,我依然不愿想起,想了便后怕、惡心,更別提對誰說起。你從來不談殺人的事,定然也是它教你難受。因此,你不必勉強自己,什么時候你覺得自在了,能開口了,我便那時候聽。”趙野料度原婉然膽小善良,自己殺過人,她因此生出芥蒂也難怪,不意她百般體貼維護。一時他無話可說,只是執起那雙小手親吻。“婉婉,妳把我說成苦主似的,妳那事不同于我那事,妳無辜受欺負,我可是傷了人命。”原婉然坐直身子正視他,“你不會無緣無故害人。”說時,如同敘述“太陽打東邊出來”,無庸置疑。原婉然又道:“我可不是幫親不幫理才這么說。——相公,你從前看我很不順眼吧?”她問歸問,其中卻無一絲探詢意味,而是篤定,“你認定我背地偷人,面上假正經騙你們兄弟。”“婉婉。”趙野心一緊,握住她臂膀。原婉然上身前傾,手按他膝頭,柔聲道:“我不是同你算舊帳,那么做沒意思。我就想說,當年你多討厭我啊,圓房隔天,我沖你打打殺殺,你自然更沒好氣。你已經惱恨我,又教我重重咬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