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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女2

    

侍女2



    踏歌早提茶回來了,卻因走到門口聽到他夫妻二人在說話,便默默往后退了幾步。

    當下正是曬的時候,踏歌躲在樹蔭下,細細嗅著茶香。柳安對她說這是顧渚紫筍,十分珍貴,家里的這些明前嫩芽還是夫人那位時任淮南節度使的兄長送來的。

    踏歌想到柳安,也不知是熱的,還是這茶香熏的,卻有些面熱。

    那小子今兒見了她,手足無措的,差點碎了茶葉罐子。后來踏歌主動問他煮茶的事,他便滔滔不絕講了好一通,若非踏歌提醒,他都要誤了水候。

    踏歌離開茶房走了一段,實在忍不住回了頭,卻見那柳安仍站在門欄上呆望著她。

    熱風一陣陣吹過她的裙擺,踏歌低著頭看自己桃紅繡鞋上的花樣,喃喃自語道:玉蘭太素了些,柳葉倒是配得,又怕輕浮

    卻突然聽到房里似是傳出自己的名字,立刻回了伸,款款進了房,放了茶,正欲退下,卻聽羅薇道:慌什么?坐下罷,我與郎君有話同你說。

    踏歌抬頭看了他父親二人一眼,不知如何是好。裴淮早知這侍女姿色不俗,今見那一雙秋水橫波目,的確可人。

    又饒有興致地看了羅薇一眼,這才明白羅薇昨晚巴巴讓踏歌送茶的意思,無奈搖了搖頭這羅薇既然連自己人的飛醋都要吃,何不直接挑明了,非要那么試探一通,白添了眼下兩團烏青。

    羅薇看著這二人的眉眼官司,冷冷道:怎么?你非要在郎君面前這么落我的臉?這會兒讓你坐下都不行?

    踏歌忙賠禮道:踏歌不敢,站著聽夫人示下就是。

    裴淮向來不管這內室的事,此刻便只斟茶來吃,剛一入口,就皺了眉,又看那侍女一腦門的汗,想必是在外面站了不短時間,心道的確是個守禮本分的好奴才。

    羅薇道:那便隨你罷。我記得你是春上剛過了二十的生辰?你家里還有人么?可給你許了人家?

    踏歌心頭一跳,想到昨日夫人才把那臟荷包給了她,這會兒又提這個,愣了愣,回道:母親前年去了,家里就剩個弟弟。

    羅薇牽過踏歌的手,柔柔道:你跟我多年,我也不想虧待了你,你也看到了,我嫁過來這么些年,也沒個孩子,外面都說我善妒,名聲不好雖不打緊,但我心里苦。昨兒夫君勸我停藥,我應下了,卻不能做個態度出來,你模樣出挑,也配得上我這夫君,又是我身邊唯一一個知冷暖的,以后咱們相處也容易,我是想給你抬個姨娘,這才問問你意思。

    裴淮重重放下杯子,茶水灑了出來,羅薇忙抽了帕子去擦,踏歌抽回手,手心的汗都是涼的,她攥著裙子,不敢抬頭,也不應聲。她不想做什么姨娘,也不想配什么夫人的夫君。

    踏歌心里著急,倒逼出兩汪急淚。

    裴淮道:我曾對岳丈起誓絕不納妾的,你嫁過來才幾年,根本無需著急。也不用著急什么態度名聲,大可說我沒那個本事,這事你不用再提了,我沒那個意思。

    踏歌聽裴淮這么干脆就拒了,心略定了定,卻因被這么推來讓去的,更覺心內酸苦。羅薇看踏歌只顧低頭垂淚,一副可憐相,便對裴淮道:我也是為她著想,倒是我思慮不周了

    踏歌跪下,抽噎著道:我九歲起就伺候夫人了,夫人待我好,我心里的主子也只有夫人一個,要說我覬覦主子的人,對郎君存什么心思,那還不如殺了我干凈!主子若是嫌我年紀大了,伺候不周,就算是攆我出去我也甘愿的,只是別提什么姨娘。踏歌命賤,阿耶病重,沒錢買藥,家里把我賣了,遇到夫人卻也是我的造化,我家窮,但我不愿做妾,踏歌絕不做妾,求夫人成全。

    羅薇忙起身扶起踏歌,拿著帕子給她拭淚,那帕子剛擦了茶湯,濕濕黏黏的,踏歌只能忍著不適。

    羅薇又褪下手上的鐲子給她套上,好meimei,是我誤會你了,給你賠個不是。既如此,這事就此作罷,只是現在郎君在朝上實在如履薄冰,不瞞你說,一方面也是因為岳家勢大,你卻能解當下的難,不知這忙你愿不愿意幫?

    踏歌仍是一頭霧水,她一個小小奴婢,怎會有那個本事,故戰戰兢兢地道:踏歌愿意,便是要踏歌的命,踏歌

    羅薇笑了笑,快打住!不要你的命如今宮里的中貴人,家里還沒個人主持中饋,你年紀雖不小了,但模樣出挑,又是我一手調教出來的,掌家不是問題。我是想著后個兒我便帶你回國公府,讓父親認你做個干女兒,體體面面嫁過去,再封個夫人,往后你弟弟也不必受窮了

    踏歌剛欲辯駁,羅薇忙堵了她的口,道:你是個聰明人,氣性也高,又一直忠心為我,用別人我也不放心,沒得將這好事兒便宜了別人,只要你點頭,咱們以后就是親姐妹了,不比主仆好?

    踏歌此時只覺一盆涼水傾頭澆下,淚眼汪汪看著羅薇,她這好主子,丹朱繡口,玲瓏心腸,殺伐決斷不讓須眉。若非女子為官不好嫁,國公府也看不上七品小官的俸祿,怕是在官場上比這裴司業混得如魚得水。

    這通話說得滴水不漏,是她踏歌心比天高,不愿做妾,便只能去嫁個假男人,這刀山火海的事落她頭上,還是便宜了她。

    踏歌理了理衣襟,對羅薇道:這事不小,夫人別惱我,只當我是為這好事樂昏了頭,也容我想想。

    羅薇笑道:既如此,今兒你就不必伺候了,明兒一早來回我話,無論成不成,我羅家都不會虧待你。

    踏歌退下,頂著日頭,跌跌撞撞往竹林那跑。房里羅薇跟裴淮相視一笑,裴淮道:你倒是大方,身邊就這么個貼身伺候的,也舍得送人。

    羅薇道:不過是個下人,再挑好的補上就是了,這不魏王正好送了四個來?先前我父親有一愛妾,那范陽節度使看上了,還不是說送就送了?她既嫌做妾委屈,那我給她這條路也不算虧待她。

    裴淮道:夫人好決斷,為夫甘拜下風。只是這奴才著實對你忠心耿耿,送走她,到底還是夫人吃了虧。

    羅薇道:人心隔肚皮,忠心的也有私心,不過是奴才,全看主子怎么用罷了。若她不忠心,這事也輪不到她。我虧了個好奴才,只能在夫君這好好找補了。

    二人說話間又廝扭到了一起,那羅薇因來了癸水,不敢大動作,只解了胸衣,任裴淮施為。那乳山間沁了汗,香膩咸澀,裴淮一手碾弄挑逗那乳尖,羅薇一陣陣輕顫,呼吸黏重,混著細細呻吟。

    羅薇勾著裴淮的衣領獻上雙唇,她涂了血紅口脂,正是勾人斷魂,四片唇交疊碾咂,兩人嘴角都流出了些晶瑩口涎。日光正盛,內室的一片旖旎清清楚楚,全在二人眼里。

    裴淮笑道:我嘗你這口頰留香,并無酸味,莫不是領了我那荷包的情?

    羅薇輕哼,我賞給踏歌了。

    裴淮一頓,轉而打趣道:你平白吃這些飛醋有什么意思?

    羅薇食指沾了些口涎,將裴淮嘴邊染上的口脂細細擦了,若夫君也日日在這后宅困著,怕是比我會醋。我還要問:我這個明媒正娶的夫人都不曾聽過你撫琴,怎的那小世子一來,你就破了戒?

    裴淮淡淡道:畢竟是平之的幼子,年少時我與他父親也算是互為知音,昨日那一曲,不過感懷故人罷了。

    羅薇挑眉問道:那琴聲幽怨,狄平之年少時是個不讓我二哥的花叢浪子,你二人既為知音,想那坊間女子也沒少與你品琴談詩,侍弄風月罷。

    裴淮起身斂衽,又正了正冠,對羅薇道:夫人心寬,天下的醋都吃得,我還有事,就不陪著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