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快過年了，街上張燈結彩，一派熱鬧景象。

    學校已經放假了，但哥哥還要上班，直到過年前幾天才有空閑。

    我在家閑得無聊，讓哥哥提前給保姆放假了。每天早早起來先把家里整個打掃一遍，做好早飯等哥哥起床吃。

    哥哥說不用我起來做，他會在路上買。我不依，我想多一些和哥哥相處的時間，辛苦一點也沒有關系。

    等哥哥去上了班，又是我一個人在家，無聊得快發霉了。小君回老家了，她說會給我帶好吃的回來。我每天和她在QQ上聊會天，聊完又沒事可干。

    晚上哥哥回來的時候，我問他我能不能去公司給他送飯，哥哥說可以，他問我去公司干什么。

    我說，以后中午我給你送飯吧，我在家好無聊。

    哥哥無奈地看著我說，你該多出去玩玩，交些朋友。

    我說，我就想待在你身邊，怎么，這就開始嫌棄我了？

    哥哥舉手投降，說，行行行，都依你。

    于是我開始鉆研廚藝，每天變著花樣給哥哥做好吃的。

    我買了一個很大的保溫桶，每天兩菜一湯，一個葷菜，一個素菜，湯也每天不一樣。

    第一次去哥哥公司的時候，他正在開會。他的助理把我帶到哥哥的辦公室坐著，哥哥的辦公室特別大，還有真皮沙發。

    我不太喜歡他的助理。她長得太漂亮了，穿著黑色的西裝和緊身包臀裙，胸大得像要沖破襯衫了，走路的時候屁股翹得晃眼。每天一個大美女在跟前走來走去，我很難相信哥哥會坐懷不亂。

    大美女很想討好我似的，給我拿了一堆零食來，每過幾分鐘就來缺不缺什么。我說我什么也不缺，只要有充電器和手機我在哪都能坐一天。

    她告訴我，全公司都知道我哥有個寶貝meimei。

    我被她說得有點不好意思，問她為什么。

    她說，我哥每次不來參加聚會的時候都說家里有meimei要照顧，而且，我哥的手機和電腦屏保也是我的照片。

    我的手機屏保也是我哥。

    她跟我侃了一會，將話題漸漸轉向我哥的私生活上，有些試探地問，顧總這么年輕有為，還沒有結婚嗎？

    我一下就看穿她的心思了。不就是想攀上我哥嗎。

    我哼了一聲，活脫脫一副被寵壞了的姿態，我說，我不讓我哥找女朋友，我要我哥永遠和我在一起。

    這確實是我的心里話。我不想我哥結婚，雖然他從沒有往家里帶過女人，也沒有跟我說過結婚的打算。

    我也不想結婚。我不想跟除了哥哥以外的任何人生活，為什么我不可以和哥哥永遠住在一起？在這個世界上，我們是彼此唯一的親人。

    我不介意和哥哥做一輩子兄妹。雖然我喜歡他，但我覺得只要能和他在一起，什么身份都無所謂。

    這是一個任性的要求。我不找男朋友，也不讓我哥找女朋友，但是這又怎樣呢。

    如果他想要女人，我可以立即把自己給他。我的一切都是屬于他的。

    我知道哥哥會答應我的要求，因為他愛我。

    我憑借他的愛無法無天，任性妄為。

    女秘書把我當成任性的小女孩，她露出大人的神秘笑容，說，顧總正是壯年，不可能不找女朋友的。

    我不理她。

    她自顧自地說，你長大了，總有一天是會離開顧總的，顧總身邊也需要人照顧。難道你忍心讓自己的哥哥一輩子打光棍？

    我冷冷地說，我不會嫁人的，我給我哥養老送終，用不著你cao心。

    我把頭扭到一邊看手機，一副拒絕與她交流的姿態。她悻悻地站起來走了，說有什么需要再叫她。

    我心里很煩。

    她說的那一番話戳到了我的痛點，是我心中的刺。我現在已經18歲了，等高考完上了大學，我就要去學校住校了。

    我不能時刻擋在哥哥身邊，趕走那些對他有想法的女人。我也沒有權利一直不讓他找女朋友，我只是他的meimei而已。

    哥哥寵我，慣著我?？墒?，我的心里卻會有負罪感，他越是寵我，我越是不安。我是一個撒謊的壞孩子，我對他也有想法，我第一次做春夢，對象是我哥。

    從那以后我就明白了我喜歡他，不只是meimei對哥哥的喜歡，還有女人對男人的喜歡。

    我不知道要怎么處理這份感情。我知道哥哥對我只有單純的兄妹之情，他不會變態般地對自己的meimei懷有欲望。

    可是我有什么辦法呢，這個世界上，我只喜歡他。

    我悶悶地坐在沙發上，低著頭難過。

    哥哥開完會回來，看我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問，怎么了曜曜？

    我說，我不喜歡你的助理。

    他打開保溫桶，把碗筷拿出來，嘗了一口菜之后露出驚喜的表情，說，好吃，曜曜真厲害。

    然后又問，為什么不喜歡助理jiejie？

    我抬起頭瞪著他，氣沖沖地說，她想當我嫂子！

    他愣了一下，哈哈大笑了幾聲，說：那說明你哥很有魅力嘛。

    我當然知道他有魅力，我哥長得又帥，又有錢，哪個女人不喜歡。想往他床上睡的女人一抓一大把。

    我說，那你很驕傲咯？我警告你，我不要她當我嫂子。誰都不能當我嫂子。

    哥哥笑了，說，好好好，你放心，你找男朋友之前哥不會找女朋友的，行不行？

    我不會找男朋友的。

    我一字一句認真地說。

    他很寵溺地摸了摸我的頭，說，好，那哥養你一輩子。

    我高興不起來。因為他看上去還是在哄小孩子一樣，沒有把我的話當真。

    或許我在我哥眼中永遠都是小孩子。

    我因此獲得了他的愛，也因此失去了他的愛。

    悲傷如同洪水一般卷向我，我難過地想哭。但用力忍住了，我不想讓他看見我哭的樣子，我知道我哭了他也會難過的。

    我快無法呼吸了。

    為什么愛也會成為枷鎖。

    我有時候真希望逃去一個只有我和我哥兩個人的世界，我們可以像逃上諾亞方舟的幸存者一樣，沒有任何規則束縛我們，創造一個新世界。

    可這只是妄想。

    現實是我們誰也掙脫不了規則。

    這個世界上有各種各樣的規則。比如人到了年紀必須要結婚生孩子，孩子必須聽長輩的話不能反抗，人必須要上班，學生必須要上學，必須要去社交，必須要會交朋友。

    我有時候覺得這個世界爛透了。

    盡是無聊的規則，盡是無聊的束縛。

    然而我知道自己是最爛的，因此悲哀地發現沒有任何理由指責這個世界。